第829章 破庙定缘 作者:未知 东洲定缘城,依旧是一片繁华,冲天大猿出世的消息還沒传到這裡。 有一对身材高挑的樵人夫妇手挽着手,信步走在大街之上。 长街两旁热闹叫卖的一切,都让這個假扮成樵妇的女修感到新鲜,她真是第一次脱离修士,第一次来亲身观看凡俗市井。 最重要的,身边有他。 男修手拉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恍惚间,就想拉着她這么往下走一辈子。 不去管那长生之道,也不去理会什么天地逍遥;能与她就這样静静的在大街上走,不也是人生最逍遥的一刻么。 李正第一次有這种感觉。 街上有卖零嘴,樵妇便吵着要零嘴,街上有乞讨为生的,樵妇便要樵夫掏钱,街上還有穿着艳丽,手拿香帕招揽客人的,樵妇也要跟着往裡进。 却被那樵夫拉住,白牙微露,宠溺笑着,“那裡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咱们還是往别处去逛逛,” “为何别人去得,我便去不得,可是有什么說法么。”樵妇心有不解,仰着头看他。 他又是“噗嗤”一笑,在她耳边轻轻說了几句,“那裡叫作春芳亭,是凡俗男人做那個的地方,你還要去么。”语气露骨,女修怎能猜不出。 “呸。”她轻啐他一口,“你是不是去過。” “老婆子,为夫至极還是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莲花。” 樵妇笑着追打他。 二人一路走,一路行。 “轰隆隆。”天空中一道电闪雷鸣,原来是天公不作美,将這对樵人夫妇赶进了一处破庙中。 破庙供奉的是南北星斗,破财的陇龛下面,是一张三條腿的四方桌,剩下的那條腿被人用几块整齐的破石头支着,让它不至于倒下,桌前挂着一副画,画布破烂不堪,隐隐還能看到画中的內容。 画的是一個幼童在跪拜两個白須老者。 并附有一首诗,诗是這样写来: 赵炎求寿在深山, 南北星斗把棋盘。 命裡该活十九岁, 寿添九字万古传。 李正刚好知道這個典故,却并不急着开口,只是对樵妇道,“呜呼呀,此处幸好有间破庙,不然你我定要被雨水淋湿。” 宫羽灵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副画上,伸手将樵夫的手儿拉過,好看的眉毛一挑,小嘴得意道,“老头子,你可知道這画上画的是什么。” “哎呀呀,为夫不知,老婆子倘若知晓,還請你为我解来。” “好好好,我這就告诉你。”樵妇有些开心,终于可以在他面前显摆一回。 她温言柔语,娓娓道来。 传說中有一個叫赵炎的幼童,跑到深山处玩耍,刚好看到两個白胡子老头在下棋,于是他便在一旁听二人谈论。 左边是一個身穿黑衣的手执白棋,右边是一個身边白衣的手持黑棋。 黑衣老者撇见小赵炎一眼,举棋不定愁容道,“這幼子命中有劫,绝活不過十九岁,倘若贤弟你为他網开一面,他或许還有個出路。” 白衣老者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你我不過是主持人间生死而已,又如何能替他網开一面呢。” 二人說罢,继续下棋。 却不想两位老者的交谈全被幼童赵炎听了去,他回去便将此事告诉二位爷娘。 他爷娘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买了些供奉让赵炎带去。 小赵炎聪明至极,他将一些瓜果酒水带去深山,悄悄放在棋盘一则,而自己偷偷藏了起来。 二老者如约而至,见棋盘旁边有贡品,還以为是别人孝敬他二人的贡品,随手吃了起来,吃完便接着下棋。 棋罢,刚待要走,却不想脚下跪着一個幼童,正是幼子赵炎。 赵炎哭泣道,“求二位爷爷救命,赵炎不想早死,救救赵炎十九岁之劫。” 原来是這二位下棋之人便是主管人间生死的南斗星和北斗星,一时闲谈被這幼子听了去,故而泄露了天机。 现如今這小娃娃跪在自己的面前苦苦哀求,怎能不令二位圣人动容。 最关键的,人家孩子說了,那贡品都让二位爷爷吃了,横不能不管自己罢。 二位老先生一对视,白吃人家孩子的东西可不成,于是打开生死账,在這孩子的名字前添了一個九字。 命裡原本该活十九,這下成了九十九。 赵炎感激二位圣人,便修下南北星斗的庙宇,受世人供奉。 李正听罢,拍掌叫好,白牙相对,“老婆子讲的真好,我竟不知還有如此典故,真真是令某汗颜。” 宫羽灵将此典讲罢,又听心上人夸奖,脸上更是欢喜。 女修又道,“其实這故事漏洞百出,想那南斗北斗乃圣人之流,如何看不透這幼子的行径,归根结底,還是他命不该绝,這才出手救他。” 李正对這個故事有自己的理解,只是心上人面前,她說什么都是对的,才不会傻到去反驳,只一個劲儿的点头,“老婆子你慧根真好,我竟看不透這层,真真是不如你也。” 太上忘情的圣女何等聪慧,只看他表情,便知他也听過這個典故,非要他再讲一遍。 男修敬她爱她,听不得她的要求,于是只能将自己心中的版本說出,一时倒将女修听愣了。 “你這個不老实的,方才還說不知,這会子怎么又知道了,比我讲的還好,难道存心看我出丑不成。”女修說罢,便将小嘴嘟起来。 李正哪裡见得了這個,“好灵儿,我若是存了那心思,便让我肠穿肚烂,永世不得超生,死上個一万次,且修为寸步不进。” 樵妇上来将他的嘴捂住,不许他再胡說,嘟起来的嘴忽然又一笑,“我与你相识之初,待你并不好,不仅欺负你,還将你逼得跑出玄天宗,你可记恨我么。” 樵夫张口将她的手指含住,舌尖只一扫,吓得她赶紧将手抽出。 “好灵儿,我见你第一面,便觉你与其他女子不同,欢喜你還来不及,又怎会去恨呢。” “你此言可当真么。” “我此心可照日月,绝无半点虚假。” 一对男女在這破庙之中,竟如身处天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