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棺材摆放的离我极近,我都能闻到上面的铜锈味。
“你冷不冷?”我突然问欧阳薇。
“不冷。”
我故作老练:“嗨,买棺材也不跟我說声,隔壁村的蒋老二,我认识,给你进货价。”
欧阳薇翻了個身:“我這個也便宜。”
“二手的。”
我头皮嗡地一炸,不敢吱声了。
欧阳薇噗嗤一笑:“逗你玩呢,瞧给你吓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别问,放心睡。”
“每個人都有秘密,知道太多,对你沒好处。”
我思来想去,决定单刀直入:“妹妹,哥這辈子沒做過啥亏心事,你就给哥来句痛快话。”
“你到底是不是個人?”
欧阳薇爬出棺材,在我耳边吹了口香气:“哥,我是人,我真不骗你。”
“好,我信你。”我笑着盖上被子。
枕头下,爷爷留下的桃木剑,已被我掌心的冷汗打湿。
欧阳薇摸了摸我的脸,躺下睡了。
我又做了那個梦。
惨青色的天,空无一人的鬼城,停尸房的刺鼻味。
阴森的白大褂,上吊的囚犯。
“学会了嗎?”
教我手势的长发囚犯,语气焦急地问我。
我点头:“学会了。”
“那你来一遍,我看看。”
我惊悚地环顾四周,一脸茫然:“這是哪?我是谁?”
“沒功夫扯犊子了,快!”
那人显得很是焦急。
我按他教的比划了一遍,那人看了直摇头:“太慢,动作也不对,再来一遍。”
我又试了一遍。
“先這样凑合吧。”那人看向不远处的白大褂:“我太虚弱了,只能靠你了。”
“等那阴畜生靠近,你对着他来一遍!咱哥俩是死是活,就看這一遭了!”
我死死盯着白大褂,当他靠近的刹那,我做出了那個手势。
下一秒,最诡异的事发生了。
那白大褂走過来后,竟忽视了我俩,去踢后面的凳子了。
“走!”
我俩用下巴甩开吊绳,跳下凳子,又从白大褂口袋裡摸出钥匙,打开铁铐,扬长而去。
从始至终,那白大褂竟然沒察觉到丝毫异样,甚至连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仿佛我們根本就沒来過。
梦到這裡,悄然而止。
惊醒后的我,擦着脸上的冷汗,心中惊疑不定。
這個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国14亿人,能把噩梦当连续剧,一集接着一集做的,我估计是头一号了。
昨個梦见被注射死,今個就逃离刑场了,然后呢?下一集是啥?
我寻思自個也够倒霉的,瞎都瞎了,老天還不肯放過我,连阴梦都安排上了?
這种梦,不是只有快死的人,才会做嗎?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我倒沒再做過阴梦,每天都是一觉到天亮。
欧阳薇依旧住在我家,這姑娘很勤快,每天收拾屋子,做饭买菜一個人全包了。
就连我奶奶,都开始夸這闺女孝顺了。
奶奶的疯病,一直沒见好。
這段時間,我时常独自坐在院子裡晒太阳。
我能想象李家如今破败的画面,昔日来往的亲朋,已成過往云烟。
我能做的,只有等。
等一個翻身的机会。
……
這天,我从欧阳薇口中得知,宋老歪从哈市,請来個风水大师。
大师名叫马义,有自己的司机,开着路虎来的。
欧阳薇說,那马义50来岁,国字脸,五官平和,儒雅,又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气势,第一眼印象,像极了退休的老干部。
马义穿着件丝制黑色中山装,好像是纪梵希的,手裡盘着两颗包浆老核桃,走路时双手背后,目不斜视。
仿佛早已看破生死,有种任前路尸山血海,我自成竹在胸的大家风范。
在村裡人的围观下,马义下车,面朝宋家大院,站了许久,這才冲一旁的女助理吩咐:
“去,把我的无人机拿来!”
“是,马老师。”女助理娇滴滴答应着,小跑着取来无人机。
马义操控无人机升空,绕着宋老歪家飞了几圈,皱眉,将遥控丢给女助理,大步走进院子。
欧阳薇好奇极了,想看看马义是個什么水平,就也跟了进去。
宋老歪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請马义进屋:“马大师,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啊,可算把您這尊真神盼来了。”
马义摆了摆手:“最近是有点忙,去港都看望了一個故人,昨天刚回哈市。”
宋老歪忙着递烟倒茶,马义径直入座,微微闭眼:
“我的上门费是三万,其他费用另算,這個你知道吧?”
宋老歪额头青筋一跳,一脸肉痛:“马老师,那您看我家這情况,搞下来,一共得多少钱啊?”
马义坐在那闭目养神了半晌,开口道:“大概七八万?”
当时别說宋老歪了,连欧阳薇惊的都合不拢嘴,看個风水,都能這么贵的嗎?
看来宋老歪請来的,還真不是一般人。
谈妥价格后,马义起身,开始一间间屋的看。
他看的很慢,很仔细,每间屋都要逗留很久。
前后看了半個多小时,马义這才开口道:
“那道士說的沒错,你家的格局,是犯了八煞黄泉。”
“可他却沒瞧出,這是八煞黄泉中的白虎黄泉。”
马义耷拉着眼皮,背靠太师椅,徐徐道:“简单讲,就是你家下面,埋有阴骨,也就是多年前的死人尸骸。”
“正所谓坤乙二宫丑莫犯,水来杀男定无疑!這阴骨和你父子八字相冲,又犯了白虎位的凶神,处理起来是有些棘手,先挖开地基取骨,然后……”
马义正說着,却被宋老歪激动地打断:“嗨!還得是马老师您专业!之前我請李三坡那個瞎子来,真是耽误事,我多亏沒听他的……”
宋老歪提起我,立刻引起了欧阳薇的警觉,這姑娘会催眠术,连马义都沒察觉到她的存在。
“李三坡?”马义随口一问:“哪個李三坡?”
宋老歪把那天我来看风水的事,說给马义听,谁知马义听完,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突然猛地睁开,浑浊的眸子裡,爆发出一阵精光!
“他写過字的钞票,還在嗎?快拿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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