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冯娟也沒客气,喝了一大碗羊杂汤,啃了两個炊饼,這才抱着孩子离开。
临走前塞了個红包给我。
五百块,金城這一行的正常行价。
从始至终,她都沒有任何异样的表现,也沒再提昨晚的事情。
仿佛只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当天上午再沒有上门求诊的病人。
我把那枚大钱重新埋回院门槛下,呆到十点左右,便简单地收拾妥当,又去对院包玉芹那裡交代了一下,便离开住处,四处闲逛。
前几天我已经把大河村裡外逛遍,基本环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就直接出了村子,沿着路在大河村周边的溜达,一会凑到街边老头堆裡听他们扯闲篇,一会转进台球厅裡看热闹,還在百货商店买了個双卡的收录机外加两盘王杰的专辑磁带,最后在一家做麻面的街头苍蝇馆子解决了午饭,买上烧鸡、熟牛肉、熏豆干再加油炸花生米,左手提溜熟食,右手扛着收录机,晃荡了回去。
走在道上,远远就瞧见院子裡已经有人在等着。
来的是一家三口,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最近整天喊后背有针扎,去医院检查不出毛病,找了邻近街面上的先生治了一气也沒效果,正急着沒招沒落,看到电视节目,一商量就带孩子過来瞧一瞧。
我把三口让进诊室,照例先沏了三杯茶给他们暖身子,然后才给孩子检查。
摸脉看指掌,都沒人問題,让他撩起衣服,瞧了瞧后背,不红不肿沒纹路。
我细瞧了瞧孩子的眉眼四周,伸手在背上随意按了一下,孩子就哇哇大叫,直喊疼,說有针在扎。
那一对夫妻都心疼得不得了,当妈的眼裡含泪,当爹的原地直转,叼上根烟却忘了点。
我微微一笑,伸指头在孩子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孩子本来张嘴又要喊疼,但沒等喊出来,眼睛猛地瞪得老大,嗷的一声尖叫起来,一個人从凳子上跳起老高,眼泪鼻涕全都冒出来。
這一下,把那对夫妻吓得手足无措,慌裡慌张地想去抱那孩子。
我拦住他们两個,抬手按在孩子肩膀上,說:“這才是真正针扎刺痛的正常反应,如果再骗你爸妈,你会一直這样疼下去。”
那熊孩子哪经得過這般吓,立马就承认,他只是因为不想上学才装的病。
刚刚還急得团团乱转的两夫妻当即暴怒,按住自家儿子就要来场混合双打。
我拦住他们說:“二位,要教育孩子回家教育吧,這裡不方便。”
两人這才暂时饶過儿子,向我连连道谢,又要掏钱孝敬。
這钱我沒要。
送走了這一家,下午就再沒有人来求诊。
我也沒再出去溜达,接好收录机,放上磁带,按下播放键,王杰略有些沙哑的沧桑声音便响了起来,“云裡去,风裡来,带着一身尘埃......”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
我就這样靠在窗边的躺椅上,听着王杰的歌,闲闲无事地呆了一下午,直到傍黑,房门被重重推开。
“你会治外道病是吧,我這几天有点不舒服,過来给我看看。”
随着跋扈嚣张的粗暴声音响起,进来一個留着半长头发的男人,穿着件皮西服,大冷的天,裡面只穿了件花衫衬,领口散开,露出前胸纹着的狰狞虎头。
他横着膀子逛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腋下夹着的手包往茶几上一扔,发出咣的一声闷响,一截黑色的枪柄自敞开的包口滑出。
我打量了他几眼,微笑着问:“姚大仙安排你来探我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