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几人上前,用掉在地上的棉大衣把那两堆炭渣兜起来。
随后所有人都无声地退入黑暗中。
我掐熄手上烟,转身回屋,拿了事先准备好的同款棉大衣披在身上,从后门转出去,借着黑暗掩护,来到院前的道上,借着烟气留下的味道,很容易就找到了缩在黑暗角落裡殿后监视的两人,从后面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们摆摆手。
他们迷迷糊糊地起身就走。
我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出了大河村,又沿路往前走了一阵,有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過去拉开车门上车。
车上已经坐了好几個人,再上三個,登时挤得跟罐头一样,不過沒人对多出一個人有任何怀疑。
方一坐稳,车子便发动上路。
车内保持着令人压抑的沉默,直到开出将近半個小时,才有人长长吐了口气。
這一下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所有人都活泛了起来,吐气的吐气,伸腰地伸腰,相互之间散烟递火,我也分到了一根,還借着火点上了。
不過始终沒人說话。
车子直开了将近一個小时,才停下来。
我随着众人下了车,就见眼前是一处宽敞的大院,院子靠东侧是一座破旧的厂房。
厂房前有好些拆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全的拖拉机、收割机,看起来像是個农机的小厂子。
院子裡除了我坐来的這辆面包,還另有两辆面包。
下车的人全都默不作声地进了厂房。
這厂房不大,有五個锈迹斑斑的老旧车床,一看就是已经弃用了。
刚刚去過我那裡的所有人都在厂房裡。
或是蹲在墙角,或是坐在机床上,或是靠墙依着,一個個脸色惨白,全都默不作声地抽着烟,偶尔抬手比画几下。
我不禁恍然。
怪不得始终一句话不說。
他们竟然全都是哑巴!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哑巴才会被选做了打手,還是被选做了打手才成了哑巴。
不管怎么样,我這把捞到的绝对是一條大鱼!
厂房中央的一台车床上蹲着個格外粗壮的男人,個头不高,满脸络腮胡子,披着件破破烂烂的大棉袄,虽然只是蹲着不动,却自有一股虎踞之势,凶意呼之欲出。
這個人刚才也去了。
一开始站在人群最后面,等那两個家伙被凭空烧死,便混进了人群裡,不显山不露水。
他蹲在那裡闷头抽烟,不时抬手看一下腕上的手表,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我找了個墙角靠站住,默默抽着烟,耐心等待着。
過了半個小时左右,外间传来车响。
片刻后,一個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這男人不過二十出头的样子,脸白肤嫩,鼻子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内裡穿着笔挺的西装,外面披着件笔挺的呢子大衣,从上到下,从裡到外散发着一股子有钱人家二世祖的气息。
他一走进来,厂房裡所有的哑巴都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全都显得局促中带着畏惧。
那個如猛虎般的络腮胡子也紧忙按熄了手上的香烟,小跑着迎上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挥着粗硬的双手一阵比画。
二世祖般的男人看了,便冷笑了一声,抬手一巴掌抽在络腮胡子的脸上。
看着沒怎么用力,甚至连声音都不大,但這一掌打下去,络腮胡子的脸立刻肿起老大一個青红肿包!
我不禁眯起眼睛。
這一巴掌,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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