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善良的执念
夏明启则有些讶异的說道“老人家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妇人见他這么问，点点头“我知道，我是昨晚死的，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给我要饭去了。”老人說的动情，可脸上的表情却很僵硬。
“那老人家不肯走，就是因为放心不下這孩子？”白柳清有些动容的說道。
“嗯，我本来是想在镇子裡帮她寻個人家，管她口饭吃，可是身子不中用，病的动不了了，這孩子日日去镇子裡给我要饭吃，我才多撑了几天，可昨天晚上我跟做梦似的看着我自己从身子裡要出来，我就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我要是這么一走，這孩子就真沒人管了，我就忍着沒出去。可等我醒了之后，我就什么感觉都沒有了，不知道疼痒，不知道冷热，也不饿了，這身子就跟块木头似的。而且我感觉我只要一动念想，我就能从這身子裡出去。我就知道我八成是已经死了……”
听完老妇人的话，夏明启心中不免一阵嗟叹，行尸走肉他不是沒见過，但他见過的要么是失了理智，只剩兽性的，要么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還和平常一样活着的。
像這种他還真是第一次见到，也不免被老妇人的执念所动。于是他信誓旦旦的道“老人家为了孙子，真是费尽心血，连死后還要劳心费神。你放心吧，這孩子包在我們身上，定会帮他寻個好人家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老妇人听完点头道谢“那就多谢二位法师了，我去跟双儿說一声，让她跟着你们走，要不這孩子是不会舍了我不管的。”說完老妇人又颤颤巍巍的回到破屋裡。
“双儿啊，来！你看见外面那俩個人了嗎？一会儿啊，你就跟他们走，他们给你饭吃！”
“婆婆不要双儿了……？”小叫花子带着鼻音委屈的问到。
“双儿這么乖，婆婆怎么会不要双儿呢。婆婆老了，不能照顾双儿了，所以你要跟他们走，他们会替婆婆照顾你的。”
“双儿不用婆婆照顾，婆婆老了双儿照顾婆婆，婆婆别让双儿走好不好……”
“好、好，那婆婆陪着双儿和他们一起走，這样行不行？”老妇人有点为难，犹豫了一会儿如是說道。
“嗯”双儿听婆婆這么說，总算是应了下来。
老妇人见她点头，又颤巍巍的出来，和夏明启二人商量道“求求二位法师，能不能让我送她一段路，過两天等她适应了我在走……？”
白柳清和夏明启眼神交流了一下，白柳清道“好吧，不過时日太长你這身体怕是……最多三天。”
“三天就好，三天就好，谢谢二位，谢谢二位……”說完又要下跪，被夏明启拦住了。
“双儿啊，快出来，两位恩人同意咱们一起走了！”老妇人的表情僵硬，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双儿应声从破屋裡出来，怯怯的站在老妇身后。夏明启见她這样，沒急着走，先去镇上买了两套衣服，找個地方打了水，让双儿帮着老妇人一起洗了個澡换了衣裳。顺便买了几個肉包子让双儿吃了。
双儿拿過肉包子递给老妇人，老妇人摆手不吃，双儿說道“婆婆不吃，双儿也不吃。”說完双儿闭上嘴咽了咽口水。
老妇见她的样子，只能勉强咬了两口，双儿见老妇吃了，才开始大吃起来。
夏明启看着狼吞虎咽的双儿說道“我怎么看他像個女孩呢？”
白柳清撇了他一眼“你不会一直认为她是個男孩儿吧？”
夏明启看着白柳清的眼睛，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点点头，“我一直认为他是個小男孩儿。我說她怎么這么乖巧懂事呢，原来是個女孩儿啊。”
一旁的夏白澈听了這话，拽拽夏明启的袖子，认真的问道“澈儿不乖嗎？”
夏明启被夏白澈這一问弄得有点尴尬，忙說道“澈儿也乖，澈儿最乖了……”
夏白澈明显听出了他话裡的敷衍，又抻了抻白柳清的袖子，白柳清安慰道“澈儿乖，你爹沒說你，澈儿最乖了……”
同样的话，夏白澈的反应却截然相反，笑着和白柳清撒娇。夏明启一时无语。
多亏几個肉包子的功劳，双儿和他们亲近了许多，渐渐的就和夏白澈凑到了一起。两個孩子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得不亦乐乎。听的旁边的夏明启一头雾水，俩孩子說的话有时候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可他们聊的依然开心。
到了第三天的中午，老妇身上的味道已经很刺鼻了，白柳清上前說道“老人家，时候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老妇点点头，坐在路边的一颗树下，唤過双儿，对她說道“双儿啊，婆婆累了，走不动了，想睡一会儿，要是婆婆睡不醒了，你就把婆婆埋了，要不会让野狗把婆婆吃了的，你知道了嗎？”
“嗯，婆婆睡吧，野狗来了我就赶它走。”双儿认真的点着头。
老妇僵硬的点点头，斜靠在树上走了，双儿守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白柳清這才连哄带骗的让夏明启挖了個坑，让双儿把老妇人葬了。
夏白澈看着安葬老妇的夏明启和双儿，抬着头小声的跟白柳清說“娘！那個人不是已经死了嗎？那她为什么要骗小双啊，娘不是說骗人是不对的嗎？”
白柳清看看儿子，蹲下身，也小声的說道“骗人是不对，但這世上本来就沒有绝对的对和错，只看使用它的人目的是为了什么。就像婆婆骗双儿，就是怕她现在還接受不了，太伤心。等她日后能接受了，她也长大了，這骗她的话她也会理解的。所以现在不要和双儿說婆婆已经死了，慢慢等她自己明白。知道了嗎？”
夏白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其实他们包括老妇人都把双儿当作還沒懂事的孩子，其实她比众人想象的要懂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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