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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七天的命

作者:未知
大铁锅中架着柴禾,很快就把谁烧热了,好在黄大褂沒往下继续添柴,而是让铁锅中的水温一直保持在四五十度左右,既不冷也不烫。 之前被他一起投入锅中的白色粉末,這时候也融化在水裡,变得跟米汤一样,稠稠的,白中泛黄。 我很好奇,对黄大褂问道,“叔,這些白色的是什么?” “糯米研磨的粉末,可以拔尸毒。”黄大褂头也沒抬,找来一個大锅铲递给我,“今天你哪都别去,就在铁锅裡给我泡着!” 我瞧见他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用铲子在大铁锅裡搅拌着,好让糯米能够充分融进水裡。 隔了大约半個小时左右,我逐渐感觉胸口的地方变得痒痒的,好像有几十只蚂蚁在爬来爬去,沒忍住,像丢了锅铲去挠,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一声厉吼吓得顿住了手。 “别乱碰,痒是正常的,等你啥时候不痒了,就自己从铁锅爬出来。”黄大褂就蹲在门口,手裡拎着一只大公鸡。 大铁锅裡的温度被控制得恰到好处,我一点沒觉得烫,可水裡却咕噜噜地冒着气泡,不停有气泡在水中炸开,飘出一缕缕浓黑的烟,散在了空气中。 我在裡面泡了一整個中午,直到身体渐渐觉得不痒了,才按照黄大褂的指令,从铁锅中跳出来,一回头,把我吓得說不出话来。 铁锅裡的水,居然全部都变黑了,黏糊糊的一大锅,看起来就像是熬煮着一锅黑泥一样。 黄大褂就站在我旁边,他看到這一幕,反而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還好,来得及!” “叔,這到底是啥情况?”我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扔在一边,浑身上下就剩個大裤衩子,连裤衩也被染黑了。 “這是在给你拔尸毒,”黄大褂瞪了我一样,又冷着脸催促我回房间,顺手将早已经用绳子捆好的大公鸡拎了起来。 我不明就裡,還是迷迷糊糊地跟在他身后,进了裡屋,黄大褂指着扑在地上的草席子,对我呵斥道,“坐上去,盘腿坐好!” 我依言而行,黄大褂蹲下身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朝着大公鸡脖子上一抹,猩红色的顿时喷溅出来,被承在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個大瓷碗当中。 公鸡使劲蹬腿,扑腾了几下翅膀,随后不动了,被黄大褂随手丢在了地上,我看了看大公鸡,厚着脸皮贴上去,“叔,今晚是不是有鸡吃了?” “吃吃吃,你饿死鬼投胎是咋的!”黄大褂被我气乐了,拿毛笔在我脑门上狠狠撮了一下。 我疼得呲牙咧嘴,捂着脑门不敢說话,随后,黄大褂让我把手放下,用毛笔沾着公鸡血,在我胸口上画出很多古怪的條纹,像一條條蚯蚓一样。 他一边画,一边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语速太快,我一個字都沒听清楚,“叔,你這是在我身上画啥呢?” “保命用的东西,” 黄大褂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說道,“你小子运气好,被挖心之前,身上已经被我画下了半個九宫八卦图,所以才沒挂掉,不過丢了心脏可不是小事,我的符,只能保你七天的命,七天内要是找不回你的心脏,還是個死。” 什么! 黄大褂一番话,惊得我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挖心脏,那不就是個梦嗎? “呵呵,”黄大褂仿佛看出了我心裡在想什么,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真觉得那是個梦?這样吧,你现在伸手在你的胸口感受一下,看看自己還有沒有心跳?” 被他這么一說,我冷汗顿时就下来了,黄大褂的符刚画完,我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紧紧贴向胸口。 這一摸,立马就将我吓坏了。 我果然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非但感受不到心跳,我连手上的脉搏也沒有! “這……大叔,我难道已经死了!”从沒经历過這种情况的我,被吓得冷汗直流,一张脸苦成了窝瓜。 “沒死,不過也快了。”黄大褂抬头瞥了我一眼,“我刚才不跟你說過了嗎,你還有七天的命,七天内找不回心脏,我会好好超度你的。” 黄大褂一句话就把我吓尿了,我赶紧追问他道,“那我……上哪儿去找我的心脏啊?” “在哪儿丢的,就上哪儿去找呗?”黄大褂冷笑着看我,“昨晚你不挺爽的嗎,今晚要不要再去试下?” 我都快吓哭了,捂着麻木的胸口,惨着脸,“叔,你……你要帮我啊!” “我怎么帮你?”黄大褂站起来,将脸一板,指着我大骂道,“我倒是想帮你,谁让你這么不听话的,现在心都沒了才想起来后悔!” “我……”我张了张嘴,心中只剩悔意,恨不得把脑门磕在地板上撞死算逑! 原来李雪真的是鬼,她要害我…… 见我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黄大褂摇头,拍了拍我的肩,“唉,臭小子别伤心了,這也算是你命中该有的一劫,你先让我想想办法,等過了今晚再說……” 黄大褂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嘎嘎”的怪叫声,夹杂着扑棱着翅膀的声音。 “嗯?”他脸色一变,赶紧站起来,跑到门外去看,我也赶紧跟随在他身后。 跑出正堂大门,我們又拐到了厨房那裡,只见满屋子乌鸦乱飞,用长啄疯狂地撕扯着我刚刚脱下来的衣服,眨眼的功夫,那些衣服就只剩碎片了。 我刚跑到门口站定,脸上還沒来得及浮现出震惊得表情,就看到厨房中,几乎所有的乌鸦都停止了撕扯衣服的动作,突然将脑袋齐刷刷地转向了我,发出“嘎嘎”的古怪叫声。 从這些畜生冰冷的眼神中,我读到了刺骨的寒冷。 還沒等我咂摸過味来,這些乌鸦就突然扑棱着翅膀,乌泱泱的连成一片,仿佛一片黑云,朝我身上扑過来。 “瘪畜生,快滚!” 這群乌鸦发了疯似的扑向我,用长啄狠狠啄在身上,我胡乱挥舞着双手,发出尖叫,黄大褂则将上衣脱下来,帮我赶走了這些乌鸦。 這些被赶走的乌鸦并沒有飞远,而是绕着黄大褂的屋子盘旋,又齐刷刷地停在了一颗歪脖子老树上,偏着脑袋,瞪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看我。 那种目光,充满了人性化的阴毒,仿佛在打量一具死尸。 我和它们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不由遍体生寒,浑身都打起了摆子。 我吓得瑟瑟发抖,黄大褂则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我往房间裡推,“别看了,沒事的,過一会儿這帮畜生就会散了。” “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为什么会這样?”进屋之后,我紧紧抓着黄大褂的双手,大声哭喊道。 黄大褂偏過了头,“唉……你沒了心脏,就是個死活人,而乌鸦又是食腐,哪裡有死气,它们就会找到哪裡……我這么說,你能不能明白?” 我浑身冰凉,這么說的话,现在的我除了会走路和說话以外,岂不是跟一具尸体沒差别? 我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突然浑身一软,无力地坐在地上,抓着黄大褂的胳膊不放,“叔,你救救我啊……” “放心,我会救你的,也算還一份恩……”黄大褂嘴裡嘀嘀咕咕的,小声說着什么,但我此刻太恐惧,纠结于自己的遭遇,根本沒听清。 入夜后,黄大褂将宰掉的那只大公鸡剥洗干净,去厨房熬了一锅汤。 他把鸡汤端到桌上,催促我快吃,可我现在就算吃龙肉也不香,手裡端着饭碗,心裡却一直在盘算着自己就剩下七天命的事实。 越想,我心情就越糟糕,为什么李雪要害我? 吃完饭,黄大褂将過完收拾干净,递给我几张黄符,又郑重嘱咐道,“你惹上的事比较麻烦,我必须先去一個地方,請几样法器下山,你就在家等我回来。” 听到黄大褂說要走,我脸色一白,再一次陷入了惊恐,结结巴巴地說道,“叔……你走了我咋办,不如,不如我跟你一块去吧?” 我现在是真不敢一個人继续待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那种煎熬,未知的恐惧,永远是最让人心中难安的。 “出息!”黄大褂瞪我一眼,冷笑道,“王家好歹也是個大姓,你家长辈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就成這幅怂样?” 我松开了抓着黄大褂胳膊的双手,垂头說道,“我……我是孤儿,从小就沒爹沒娘。” “哦,原来是這样。”黄大褂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又点头說道,“沒事的,拿着我给你的符纸在家待着就行,真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說完這话,黄大褂就转身急匆匆地走了,留我一個人待在院子裡,望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心中七上八下。 我早早进屋,将所有的门窗都锁好了,又去厨房找出了黄大褂杀鸡的那把菜刀,揣进怀裡,哆哆嗦嗦地挤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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