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家门不幸 作者:未知 我看了看时刻保持着一脸猥琐相貌的疯道人,若有所思,原来這老家伙领着我来到老槐村,是为了给人驱鬼。 正好跟了他這么久,却一直沒见過疯道人是怎么出手的,他的本事应该不会比黄大褂低吧。 眼看铜钱被弹回来,疯道人也不慌,他从口袋裡装出一根用桃木钉的棺材钉,慢悠悠地凑到门槛和地基的裂缝中,用拇指轻轻压着长钉,一点点把它楔进去。 棺材钉刚进去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开始轻轻颤抖了,不過疯道人的动作很缓,不慌不忙地将棺材钉往下压,当棺材钉被下压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门槛的一部分居然开裂了,并且伴随着“咔擦”声。 “啊!” 当疯道人轻轻压下整支棺材钉的时候,门槛好像轻轻抖动了一下,而紧接着,田村长家的某一個房间之内,居然传来一個女人痛苦的哀嚎声,紧接着疯道人脸色一变,整個人就像一支利箭似的,直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了出去。 我感觉跟在他身后,可一脚踹开房间大门,浮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個中年的大肚婆,脸色蜡黄,跟涂了一层黄油似的,眼珠子外翻,眼仁都缩小成了一個黑点,浑身缠满了拇指粗细的绳子,被固定在床上,正用一种莫名阴狠的目光,十分怨毒地盯着我俩。 田村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喘息着来到我們身边,他对疯道人說道,“大师,這是怎么回事,我儿媳妇睡得好好地,怎么突然就醒了?” 疯道人伸出手指头,轻轻搭在中年孕妇的胳膊上,探了探她的脉搏,随即摇摇头,从屋裡走出来,用手抓着田村长低声讲道,“老田,借一步說话。” 我也赶紧跟在疯道人身后,离开了這间屋子。 說实话,那個中年孕妇的目光实在太毒了,尽管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什么动作也沒有,只是紧紧地怒视着我們,可我在她的眼神中,却感受到了比毒蛇還要冷的怨毒,吓得浑身一激灵,连脚后跟都开始打飘了。 這种情况,多半是中邪了,也不知道附在她身上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居然忍心对個孕妇下手。 我們走回了院子,田村长十分热情地招呼我和疯道人喝水抽烟,可面对田村长递過来的香烟,疯道人却皱着眉头摆摆手,并沒有去接,反而低头沉吟了一下。 他不接,我也不敢接,坐在小马扎上偷偷看着他,低声道,“爷,不就是被鬼上身嗎,看把你愁的?” 疯道人十分意外地瞥我一眼,“你知道?” “嘿嘿,”我听了听胸口,十分得意地回应着說,“跟你這么久了,总不能啥都沒学会。” 疯道人来劲了,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我,“成,那你說說,遇上這种办法,换了是你的话,你会怎么解决?” “呃……”我知道他是存心想考我,就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下,然后說道,“可以用糯米、观音土,還有生鸡蛋,观音土能够测试出附在她身上的那玩意究竟厉不厉害,糯米和生鸡蛋拔毒,如果只是一般的脏东西,那就用剪刀压在枕头下,应该就能驱鬼了吧?” 疯道人嗤笑了一声,摇摇头,拍着我的脑门說道,“小子,你說的都是些土方子,对付一般的孤魂野鬼是有效,不過稍微厉害点的就不行,這婆娘肚子裡怀的不是普通婴儿,用你那法子瞎搞,非但人救不回来,连你自己也会惹上麻烦。” 我摸着脑袋,“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急,”疯道人冷笑了两声,回头看着正蹲在一旁,愁眉苦脸的田村长,展颜道,“老田,跟我說說吧,你儿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田村长长叹了一口气,十分苦恼地說道,“大师,我也不瞒你,弄出這种事,全怪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田村长有一儿一女,长子叫田勇,在這山旮旯地裡,仗着老爹是村长,做事情比较霸道,结了婚還出去乱搞,甚至跟村裡的一個寡妇好上了。 结果這一搞,就出事了。 黄寡妇命苦,二十岁嫁到老槐村,過几年男人就在矿场上被火药炸死了,也沒领到多少赔偿金,她一個二十多岁的寡妇,在家无依无靠的,守着几亩薄田過日子,哪经得住田勇的花言巧语,沒几天就好上了。 田勇他媳妇是個老实本分的女人,知道男人在外面乱搞,也沒說啥,本来這日子可以相安无事地過下去,偏偏隔了不到几個月,黄寡妇居然意外怀上了田勇的孩子。 纸裡包不住火,這事一下子就闹大了,黄寡妇坚持要进老田家的门,可田村长是個迷信的人,寡妇进门可不是啥好兆头,所以坚决不允,而且他家已经有一個儿媳妇,再结那不是犯罪嗎?他身为村长,這点粗浅的法律观念還是有的。 這事闹得不可开交,最终田勇答应赔偿黄寡妇一笔钱,再领她去乡镇医务所把孩子弄掉,就這么把事了结清楚,黄寡妇当时也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可隔天,等村裡人敲开她家大门的时候,却看到一身红妆的黄寡妇,居然用一根捆猪的绳子,把自己吊在房梁上吊死了,一尸两命! 听到這裡,疯道人放下了手上的烟杆,淡淡地瞥了田村长一眼,“哦,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也是沒办法,只好领着一帮乡邻先把人埋了,可你說怪不怪?我們明明把黄寡妇埋进土裡,可隔天,那女人居然从坟地裡爬出来,還带着那根吊死绳,把自己挂在了我們家大堂上……” 话說到這儿,田村长的语气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我看得出,那一幕应该把這個老头吓得不轻。 疯道人抽着旱烟,问道,“那再后来呢?” 田村长磕磕巴巴地說道,“再后来……村裡人都說這事邪乎,替我介绍了一個阴阳先生,让那個阴阳先生亲自背着女尸去下葬,重新给她立了块碑,又把黄寡妇的名字写进了我家族谱,并且当她面烧掉,這事才算完。” “可是,今年我儿媳妇刚怀孕,就又出事了,先是睡到半夜,她感觉床边坐着個女人,用指甲刨她肚子,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听到有人在房梁上冷笑,這几天更奇怪了,我儿媳妇直接疯了,還把家裡的一條大黄狗给生生咬死了……” 进到這裡,田村长试探地望了望疯道人,结巴道,“大……大师,您說我們都這么做了,她咋還不肯放過我家啊?” “你也知道是你儿子亲手造的孽?” 疯道人收起了烟杆,板着脸冷笑道,“大红,不是大喜就是大凶!你们对不起人家,她来找你讨個公道,這個也不算過分。” “可……”田村长脸都憋成了苦瓜,抓着疯道人的手哀求道,“大师,我知道是我家作孽,我该死,你让我赔命也行,可我家祖传三代都是独苗,好不容易儿媳妇才怀上了,您不能让老田家绝了后啊!” 我看得出,田村长這人倒是不算坏,真正作恶的人是他儿子,却让他一把老骨头来扛事,确实也算难为他了。 疯道人沒有說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上次找的那個阴阳先生在哪儿,为什么這次不去請了?” 田村长愁眉苦脸,“咋沒請,可人家刚走进院裡,连屋也沒进,就死活不肯再上门了,不管我怎么求他,他转身就走。” “嘿嘿,”疯道人咧着一口黄牙,笑得分外猥琐,“看来這小子還算明白,晓得你家的事,谁来都是個死。” 啊? 疯道人话音一落,顿时就把田村长吓蒙圈了,他赶紧說道,“大师,你可得救救我們啊……” “别嚎了,”疯道人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板着脸說道,“你說你家一儿一女,俩孩子呢?都跑了?” “那倒沒有,”田村长擦着冷汗站起来,苦笑道,“小妮在外面上大学,田勇這兔崽子,我让他去地裡收谷子,估计又不知道跟谁打牌去了。” 疯道人冷着脸呵斥道,“去把人叫回来!這种情况宜早不宜迟,最好今晚就把事解决了,再晚几天,你家儿媳妇可耗不起,再這么下去,阳气会耗尽的!” 田村长一脸为难,呐呐地讲道,“那兔崽子不怎么听话,万一他不肯跟我回来……” 我听了直摇头,心中很是气愤,站起来对田村长說道,“田老叔,這么着吧,我陪你一块去叫,他不肯我就把他绑回来!” 田村长看了看我,咬牙点头說,“好咧,這兔崽子就是欠收拾,你跟我一块去!” 田村长怒其匆匆地带我走出去,指着村口一家小卖部走去,還沒走到近前,我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进屋一看,几個闲汉正围在一张桌上打麻将,有個脖子上挂金链子的人,长相和田村长有五六分相似,一眼就看出他是田勇。 田村长把手往桌上一拍,“田勇,家裡都成什么样,你個狗日的還有心情打牌,快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