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牵红线 作者:未知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红皮鞋走路的踢踏声,那個身影站在大门外,轻轻扣着自动门,一下又一下,“帅哥,請帮我开开门。” 我顶着一脑门的冷汗,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值班室,每往前跨出一步,心肝都在打颤。 我不敢抬头看這個女人,垂着脑袋,把视线定格在她脚下的那双鞋上,“美女……你,物业卡呢?” “帅哥,你能不能别這么迂腐!”女人眨巴着漂亮人的大眼睛,对我露出很无奈的表情,“我都连续敲了這么多天门了,你每次都向我要物业卡,就不问问我是几栋几号的,房主叫什么名字嗎?” “对不起……公司有、有规定!”我哆嗦着嘴皮子,看了她一眼,赶紧又把头垂下去了。 她长得确实很漂亮,就算明知道是鬼,我也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小帅哥,你看起来很紧张啊?”她把搭在门上的手放下去,对我笑道。 我吱吱呜呜地說,“沒有,对不起,公司真的有规定,沒有物业卡,我不能让你进。” 她对我“噗嗤”一笑,說道,“行了行了,我只不過上来试试运气而已,早知道你会這么說,我走了。” “诶,你等等!”趁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赶紧把手穿過走动们的铁栅栏,装作要叫住她,将手上暗藏的红线别在她身后的红裙子上。 “怎么了?”美女回头,看着我问道。 “额……是這样的,”我硬着头皮說道,“要不然你登個记,明天早点去物业公司把卡办了吧。” “你们那個破物业,我可不进。”美女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直到她彻底离开了我的视线,我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用后背抵着墙根,大口大口地喘。 红线已经被别在她身上了,值班室裡的轱辘一直在转,我很好奇,身上多出了一根红线,不会被女鬼发现嗎? 两分钟后,老李推着個自行车,贼头贼脑地将脑袋凑进来,看着瘫软在值班室裡的我,不耐烦地說道,“你小子在干啥,還不赶紧跟我一起去找?” 我只好站起来,把值班室的大门轻轻掩上,小声对老李說道,“值班室空着合适嗎?”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小子不要命了?”老李瞪了我一眼,催促道,“赶紧跟我走,缺勤一天不会有什么大問題,今晚要是治不了女鬼,等她反应過来,我們都在算计她的话,以后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老李的话把我吓得够呛,我什么都不懂,只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赶紧从值班室跑出来,“对了老李,家伙呢,你把狗杀了?怎么沒见笼子?” “屁!”老李十分愠怒地看着我,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两排牙印,“你這個臭小子,不知道上哪儿去买来一條野狗,趁我不注意它居然咬我一口直接跑了!” 啊? 我看了看老李胳膊上的牙印,心說可真奇怪,不到三個月大的奶狗也会咬人?而且他被狗咬中的那团皮肤,居然变成乌青色的,该不会那狗的牙齿有毒吧? 我慌了,“沒有黑狗血,那怎么办?” “還能怎么办,凑合着对付吧!”老李很无语,叹气道,“好在黑狗血也不是啥必需品,有公鸡血就行!” 我們沿着红线延伸出去的方向,顺着那條荒废的大马路往前走,越往裡走,光线就余额按,這地方黑漆漆的,又沒有路灯,正不知该怎么好呢,老李摸出了一把手电筒,递到我手上,“拿着,走前面!” 接過手电筒的时候,我摸到了老李的手,感觉冷冰冰的,還有点发抖。 這老家伙,看起来比我還紧张。 有了手电筒照明,前面的路就好走了不少,這條路很寂静,连只蝈蝈也沒有,而且越走越偏,路上都开始长草了,自行车轮胎咯在道路两旁的石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老李,你干啥要推自行车啊?”我走在前面,想想很不是味,只好和老李有一搭沒一搭地闲聊,驱散心中的這份恐惧。 “废话,鬼是用飘的,人是用走的,不带自行车,看见鬼怎么追得上?”老李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声。 我苦笑,心說就你這胆子,看见鬼還真敢骑自行车追上去,怕是用来方便逃跑的吧。 我看了看時間,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那根红线還是沿着大马路往郊区的方向延伸,而且走着走着,已经偏离了城市了,再往前,就是一片长满杂草的荒坡、 “老李,要不要上?”我抬头看了一眼荒坡,黑漆漆的,很多地方都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路面也不平,全是用四肢堆砌出来的。 這裡的环境,咋和我在宿舍裡做的那個恶梦這么相似? “你不是农村出来的嗎,咋啦,嫌路难走?”老李冷冷地对我骂道,“不往前走,咱们怎么晓得女鬼被埋在哪儿?赶紧的吧,這裡以前是公墓,不過已经慌了,女鬼的坟墓九成在這裡!” 我被他催得沒办法,只好咬着牙,挤进了半人高的荒草堆。 老李沒骗我,這地方以前果然是公墓,我往上走了不到两分钟,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座荒坟,看样子已经很久沒人打理了,坟头上的草比我都高。 我刚要沿着红线继续走,被老李沉声一句低喝,给拦住了,“等等,别净往裡瞎窜,這裡的大哥大姐都看着咱们呢,咱们从人家门口经過,多少也要烧点黄香纸钱意思一下。” 一脚跨进坟堆,我心裡早就瘆得慌,如今被老李這么一說,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连牙齿都开始打颤,“老李,這……這……他们真的在看我?” “让你烧就烧,啰嗦什么!”老李把自行车筐子裡的纸钱黄香递给我,“点!给每座坟头都烧上,這是买路钱!” 老一辈人的忌讳多,经验也比我這样的愣头青丰富,我接過老李递给我的香烛纸钱,蹲在地上,用身体挡住风,一摸兜,发现打火机居然忘带了。 “老李……”我苦笑着抬头,老李看出我的窘迫,低声骂了一句,“早知道你们年轻人办事不着调,我這儿有!” 老李骂骂咧咧地蹲下身子,点燃打火机,朝我手裡的纸钱上凑。 這個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老李手上的打火机,冒出来的火焰居然是绿色的,和普通打火机的色泽不一样,冷幽幽的,完全沒有一点温度,看上去就跟飘着一团鬼火差不多。 “老……”我吓得手指一哆嗦,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老李也被吓了一跳,手一松,打火机上的火光收敛,他赶紧站起来,双手合十,对附近的坟头念叨了几声,“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随后,老李把打火机抛给我,說道,“你来点,你是年轻人,阳气重!” 活该老子年轻是吧! 我结果打火机,心裡愤愤不平嘀咕了两声,由于太紧张,连续试了几次打火机都沒点着,手指头一直在哆嗦。 “别玩了,赶紧点!”老李沒忍住火,踹了我一脚,很紧张地低声骂道,“你再不点,這帮大哥大姐生气了怎么办?” 老李一句话吓得头皮发炸,狠狠握紧打火机,按下开关,那火一下就着了,火焰恢复成黄色,不再是那种惨绿了。 “還好,”我和老李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赶紧把香烛纸钱都点上,一人分了一堆,挨個放在那些荒坟前边。 我這边完成得很顺利,两分钟不到,就把所有香烛纸钱都分完了,转過身去看老李的时候,却发现了很诡异的现象。 那些纸钱,在他手裡燃烧得很缓慢,而且冒出来的烟是青绿色的,老李走到一座坟头前,把黄香插上,沒想到刚站起来,那香居然自己就往两边倒了。 我吓出了一声冷汗,反倒是老李自己完全沒啥感觉,插完一座坟头,又抱着黄香去另一座坟头上拜祭了。 我看得很清楚,老李一共拜了五座坟,就沒一座坟上的黄香能燃够半分钟的,总是当他站起来之后,马上就往两边倒了,又或者直接折断。 我虽然不懂這些忌讳,但再蠢的人也能看出来,這個信息很不好,于是赶紧跑到了老李身边,拽着他就往前面跑。 老李被我拽得脚步踉跄,很不满地嘀咕道,“小王,你干什么?” “别說了,赶紧走!”我拽着他,直接跑出了乱风岗,才将自己刚才看见的情况告诉老李。 老李脸色发青,沒說什么,默不作声地推着自行车,隔了好一会才說道,“既然他们不识抬举,咱也别拿热脸贴冷屁股了,咱们只是路過而已,不用管他们,走,继续找!” 老李就這么推着自行车,不声不响地走在我后面,往前走了将近半個小时,红线還是沒有放完的势头,仿佛這條道,要无穷无尽地走下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