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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真心忏悔

作者:陈青云
武先生和沐莹二人走下山坡,绕道太行,再奔济南。他们怕惹麻烦,除住店、吃饭要奔市镇,走路时专拣僻静小路。

  一天二人走到苍岩山下,见奇秀的山峰间,有一個雕梁画阁、金碧辉煌的大寺院。武先生向山上望了望对沐莹道:“我們从早晨离开迎宾客店,现在天已中午,我們到寺内讨点水喝。”于是二人沿石阶上山,石阶道转了几個弯,引他们到了這座寺院门口。

  武先生和沐莹抬头见這寺院,只见怪石嶙峋的山峰下,一座气势宏伟的大寺院,依山就势而建。在飞翠浮岚、气势磅礴的群峰之间,露出飞檐画阁、碧墙黄瓦的寺院,更显得清丽、典雅。二人看寺门,在铜钉排钉的朱红大门上面,门楣上嵌着一块金字大匾,镌的是“福庆寺”三個大字。

  武先生看了這個匾道:“這寺是福庆寺,這山一定是苍岩山了。”

  沐莹惑然问:“伯父,你怎么知道?”

  武先生道:“我看過一本山水游记,上边有‘五岳奇秀揽一山,太行群峰唯苍岩’的诗句,并說‘苍岩山建有福庆寺,画梁殿阁与遄飞山势相映成趣,蔚为大观”。說着进了山门。

  沐莹“哦”的一声,跟着进去,不禁对伯父的知识渊博,更加敬佩。

  武充生带沐莹进了山门后,沿蜿蜒小径前行,只见峰回路转,绝壁对峙的悬崖中间,飞架着三座单孔石拱桥,他们過了石桥,才是大殿。大殿两侧大柱上镌着一副对联。在彤红大柱上镌着碗口大小的草书金字,甚辉煌耀眼,镌的是:“殿前无灯凭月照,山门不锁待云封”。過了這個大殿,后边一個殿,建在桥上,他们二人走到殿前,见殿栏玉砌,座落在百丈断崖上,真是别有地天。观之者,无不赞叹建造者的匠心独运。武先生走到殿前,凭栏俯视,忽然“啊”了一声道:“哦,想起来了,這座殿叫‘桥殿飞虹’,古人有‘千丈虹桥望入微,天光云彩共楼飞’的句子形容它。”

  沐莹道:“伯父学识真渊博,你未曾游過苍岩山,怎么知道關於苍岩山的這么多事?”

  武先生一笑道:“莹儿,你沒听過嗎?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闻。我也生书香之家,自幼立志勤学,名荐乡裡,黄金榜上,大有龙头望,一心想考取功名,做一個史笔留芳的清官,想不到燕王的一個皇亲仗势欺人,侵了我家的庄田。我父亲和他讲理,他竟勾结官府,给我父罗织罪名,将我父逮捕入狱,屈加罪名,斩在市曹。我母气死。我与赃官辩理,被赃官消去举人名分,赶出州衙。我为报仇,于是弃文学武,思做游侠,拜我表弟之师父烟波野老为师。武功学成,杀了仇家,为避祸,隐居你家。自启蒙读书,至我进入落虎盆山洞中潜隐练功,我涉猎了各类书籍。因此,知道的比你多了点儿。”

  沐莹道:“原来伯父是投笔学武的,怪道文才知识都那么超脱不凡。”

  武先生谦虚道:“我有什么文才,不過粗通文墨而已,不過学武之人,武学造诣深浅确实与文学造诣有关……”他正

  在往下說,忽然从公主祠裡跳出几個手持刀剑之玄衣人,把武先生和沐莹围住。

  沐莹一惊,抽出宝剑。武先生倒很镇静,从容对這些人道:“各位朋友,哪條线上的?围住在下师徒;有什么事?”

  一個狮子鼻持刀玄人道:“我們找阁下沒什么事,可是這小子却是我們的追杀对象。”

  沐莹一愣,怒问道:“我与诸位素不相识,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

  一個黄瘦脸、三角眼的黑衣人道:“請问你叫不叫沐莹?如今沐莹這個人,在武林,已是過街老鼠,整個武林人士都在追杀之!”

  沐莹惊得“啊!”了一声,惑然问:“为什么?沐莹未在武林为恶,武林人为什么要追杀我?”

  武先生道:“這中间一定有天大的误会,我沐世侄近日来脱了囚牢就陪我住在石洞裡。”

  三角眼者道:“哼!他作孽是事实,哪裡有什么误会?!這不齿于人类的禽兽,奸淫杀害了秦怀方,還杀了丐帮的石帮主!”

  沐莹听见這话,犹如晴天一個霹雳,连气带惊,浑身有些发抖。他一阵茫然。他知道三角眼家伙這样含血喷人,只是一個代一個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簸舌传音。他怎么也沒料到策划者竟编造出這样能激发武林人恨他的理由。秦怀方是忠臣遗孤,武林中人均同情她,诬她奸淫杀害秦怀方,必激起武林人的共愤。丐帮是武林第一大帮派,也是武林中的正派,诬他杀害丐帮石帮主,是杀他的最好口实。他知道如果怀方姐和丐帮石帮主都被杀,他就百口莫辩了。他也不想妄费口舌来辩,只冷冷道:“你们要怎样?”

  狮子鼻者道:“要怎样?!哼,這還用问嗎?要你死!”

  沐莹道:“谁派遣你们来!”

  狮子鼻者道:“這小子多行不义,武林人士人人想得而诛之,何用谁派遣?”

  沐莹知道无法辩白,愤恨不语。

  武先生:“請问,既自报武林人物,何不敢报门派字号?”

  三角眼者道:“這小子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你既是他的同党,当然就是我們的敌人,我們何必要告诉你!”

  武先生道:“你们是冠冕堂皇地诬蔑人,害人心虚,自然不敢报门派名字了。”

  狮子鼻者道:“我們太行帮是個大帮派,为武林诛败类又行得正、立得直,为什么要隐瞒身分呢?我叫孟超威,他叫徐光远,我們是太行帮的正副帮主,今日是接了武林盟主的帖子,特来這裡捕杀沐莹的。”

  武先生也吃惊了,心裡不住琢磨:武林盟主是谁呢?二十多年前沐临风辞了這個位,一直虚位以待公选。近年沒听說开武林大会,怎么突然出现了武林盟主呢?他对孟超威道:“谁是武林盟主?說!”

  徐光连道:“這個新盟主還沒公开身分,可是将来选盟主,无论论武功還是论势力,均非他莫属。他已经以武林盟主的身分发了绿林贴,列举了這小子的罪孽,要武林人士讨伐他。我們今天就是奉命来杀這小子!”

  武先生道:“既是武林人士就得讲正义,你们不能這样善恶不分,妄杀无辜!”

  孟超威道:“這小子死有余辜!我們是武林人,就应该听武林盟主的命令。”

  武先生道:“既是武林盟主,就必须经過武林各派公选。自封盟主之士,我們武林人是不能承认的。他传的绿林贴也不能算回事!這是我世侄,我拿一切担保,他的武功已失,绝不会杀秦小姐和石帮主。”

  徐光连斜睨着武先生冷笑道:“你担保?!你是谁?谁又担保你呢?”

  沐莹怒道:“既然你们是奉命行事,怎样对待我,我都不在乎。可是不许你们以這样轻蔑的语言侮辱我伯父?

  徐光连道:“好小子,死到临头了,你還這样硬!”对众玄衣人:“上!杀了他们!”

  众玄衣人一起袭击上去。

  沐莹正要挥宝剑上,被武先生挡住:“莹儿,让我来对付他们!”說着迎战孟超威。

  徐光连去攻沐莹,也被武先生挡住。于是三人战在一起。

  孟超威和徐光连都使的是太行昆阿剑法,是很厉害的剑法。這种剑法,剑剑部是猛招儿,招儿猛,破绽就多。武先生在洞中,根据各种兵器特点,创造了“破剑法”、“破刀法”、“破枪法”、“破棒法”等一套剑法,要借破孟超威、徐光连的剑演“破剑法”给沐莹看……他先用西“羿射九日”、“群帝骖龙”、“西施浣纱”等沐家剑法防御,以观故人破绽。但是敌人联剑台璧,配合默契,這個人的破绽那個人补上,使武先生无隙可乘。

  旁边观战的沐莹大急,把宝剑扔给武伯父道:“伯父!請用我家剑法破贼!”

  武先生点头。手持宝剑,将沐家剑使得快逾电闪,变化迭出。招招连环,彼此拆易,招法似有若无。這样以来,沐家剑法威力大长,十余招儿后,杀得孟朝威、徐光连手忙脚乱。

  孟超威、徐光连以一派正副帮主齐上,十几招便战败,很失面子,发一声喊,各施展太行昆阿剑中的拿手招数,孟超威使是狂风過谷,攻武先生中路,徐光连使的是流泉飞瀑,攻武先生下路,他们的招法猛烈,但各在身后形成破绽。武先生一個移形换位,闪到二人背后,宝剑从他们的破绽中刺入。三人急忙旋手来救,武先生先使群帝骖龙中的一式,紧接着换使西施浣纱中的半招儿,使這两招儿在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当当”两声,孟超威、徐光连的剑全被宝剑斩断。

  孟超威、徐光连大怒,瞪着武先生道:“你真要趟浑水嗎?”

  武先生道:“无所谓。我早說過,沐莹是我世侄,我們是一家。今日势是:你们肯放他,我們两无其是,各走各的,如若为敌,就奉陪到底。”

  徐光连道:“我們既是伐罪,讲不得武林规矩——齐上!”于是孟超威、徐光连换剑和众玄衣人全向武先生和沐莹攻上。武先生武功虽高,但要以一敌众,又要保护沐莹,過了一会儿,便觉应付不来。

  武先生大急,一边跳跃周旋,左掌蓄势,向徐光连推去,喊道:“看掌!”喊声甫落,只听“噗”的一声,一股大力击在徐光连身上,他的身子被击飞,弹到后面墙上,像死狗一样躺在墙根下。

  孟超威又惊又怒,但是不敢再攻。斜眼怒对武先生道:“你到底是谁?”

  武先生缓缓道:“武元亮,江湖叫我银头飞狐!”

  這個名号一报,沐莹也吃了一惊。沐莹這几個月在江湖行走,虽未听過武林人物正面谈武林中事,但也偶尔听到過武林人物闲淡,知道银头飞狐,是当今有数的几個武林人物之一。武林威名,不亚于父亲。原来沐莹只知道武先生号银叟,并不知他就是武林隐伦高人银头飞狐。

  孟超威听武先生报了名号,更是吃惊。发了一声暗号,身子连连后退,退到墙根,挟起徐光连,和众玄衣人,如飞逃去。

  武先生不追,只在他背后高喊道:“去告诉你的主子吧!就說银头飞孤重出江湖。他绝不允许谁自封为武林盟主!”

  看着孟超威带几個玄衣人去远,沐莹道:“原来我沐家剑法威力這样大,真使我大开眼界了!”

  “這也是我重写《公孙越女剑法探赜》的功劳,我在写這本书时,又反复研练了几遍,”武先生道:“所以剑法造诣能相当你父亲的水平……”

  沐莹道:“伯父,我看得出,方才你是故意放了他们……”

  武先生道:“是的,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敌人,真正的敌人,是他们背后的主子。”

  沐莹道:“我就是想不通,我并不认识他们的主子,他为什么沒毒计想害我?”

  武先生想了想道:“這连我也想不通。我猜想,他欲做武林盟主,却害怕你学好了沐家剑法威胁他。但這個人是谁?我們不知道。你說過,鹰爪孙为灭魔教,灭武林,要杀你和李文谦。可是看情形他们的主子不是鹰爪孙。林大兆贪朝廷给的那点名利,只能做宫廷侍卫大总管,不能做武林盟主。至于马瑞朋啊,方景纯哪,他们只能做地方一霸,更无此神通……”

  沐莹道:“奇怪!這個人为什么非除我不可呢,以我的武功和名望。也妨碍不了他做武林盟主哇。”

  武先生道:“你听說過‘马蒙虎皮?便为众矢之的’這话嗎?你使的虽是初步的沐家剑法,可你是這出名剑法的唯一传人。李文谦要物色你,方景纯要找你,鹰爪孙要追杀你,一些武林派别也要与你为敌都是這個原因。這個欲做武林盟主的野心家。不惮于天下武林人土和他急雄,只惮于你,必欲杀之才放心,所以设此毒计要杀你……莹儿,你今后很危险!”

  沐莹也惧道:“伯父,這怎么办?”

  武先生道:“化了装。让武林中人认不出你,不然江湖哄传你杀了石帮主,你再不改庐山真面,就是咱到了丐帮济南分舵,程见素也不会给你解毒药的。”

  沐莹点头。

  武先生带沐莹进了寺中,拜见了方丈,讨顿斋饭吃了。住了一宿。

  武先生隐居落虎盆洞中之口时,有时夜裡去偷附近赃官恶霸的财物,因此身上并不乏金银。是夜,他到近村一個农民家裡,买了两套农民衣服,二人化装成一老一少两個农民。怕他们化装之事,被寺裡和尚发现,他们天刚拂晓就离寺上路。

  武先生和沐莹,仍是走小路,早晨沒碰到市镇,也就沒吃饭,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保定郊外。二人都觉肚子饿了,走进一家小酒馆,想吃饱了再走。二人拣了個靠窗的桌子坐定。酒菜沒上来,闲听酒客们谈话。

  邻桌喝酒的是一对捕快模样的人,他们边喝酒,边谈话。

  “李兄,你听說了福庆寺的凶杀案嗎?”那個红脸捕快对黑捕快道。

  武先生和冰莹一惊,武先生愕然,心想:“福庆寺有什么凶杀案啊?昨夜還平安无事,我們离开时還平静如常,哪裡有什么凶杀案!?”

  那個黑脸捕快道:“這么大的案,发生在這裡,我們做捕快的怎么不知道呢?說来也奇怪,那么偏僻的地方发生了事,還真不易发觉,可是起早就有人来报信。张头儿已骑马去勘验了,說是全寺的十几個和尚全被杀。”

  武先生思想电转。他想:“這一定是仇人要嫁祸给我們!這個人真狠毒,他一再窥伺、跟踪我們。”想罢他一拉沐莹出了酒馆。二人从街上买了些点心带着,匆忙上路。走出街外,武先生看看四下无人,才說道:“這仇家真狠毒,为陷害我們竟杀了那么多和尚!”

  沐莹惨然:“這些和尚都是因我而死,我一定替他们报仇。”

  武先生道:“這些武林败类真该千刀万剐。他们不惜杀人,不择手段抢夺你家武功,就是为称霸武林。這样的人做了武林盟主,就会制造武林浩劫。莹儿,沒有菩萨手段,难施菩萨心肠,为了拯救武林,免除人们灾殃,你也要学好你家剑法和我的龙威功……绝不能让這個狠毒家伙当武林盟主。”

  沐莹道:“若依莹儿的心意,早把這样败类诛除无遗了,可是,唉!沐莹何时有倚天长剑,可以屠龙啊?我的内功能不能恢复尚且未料,就是恢复了,又需多少时日,才能学会我家剑法和伯父的各种功夫哇!”

  武先生道:“苟子曰:‘吾终日而思之,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创剑法很慢,学剑无谱可循,要若思,要鉴别,也慢。别人创了剑法,写成了剑谱,并做了《探赜》导你入门,這样学着就快了。你颖思入慧,悟性很高,只要有信心,有决心,有剑谱可循,有书籍指导,一定学得很快的。”

  沐莹悲声道:“为了给亲人报仇,给怀方姐报仇,给我报仇,为不让恶人称霸武林,我能卧薪尝胆,也有精卫之志,但是我的内力怎么恢复呢?!我怕丐帮济南分舵主程见素不给我疗毒!”

  武先生似有把握地道:“這程见素我有点了解,他是個明大义、识大体的人,是不会轻信谣言的。就是他不给解药,我們也总会想出别的办法的,你放心。常言‘吉人天相’、‘苍天不负有心人’,只要你怀志不泯,将来必能练成绝世武功。”

  沐莹点头,但仍忧容满面。武先生问道:“莹儿,還有什么担忧的呢?”

  沐莹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說道:“他们杀福庆寺的和尚,這招儿很狠毒,天下僧人都同气连枝,少林派听說我杀了這些和尚,一定物伤其类,想杀我为福庆寺和尚报仇,我将在世上无立足之地了!”

  武先生安慰道:“贤侄勿忧,自古道‘谣言似雾,過不多久,就会真象大白的’,贤侄只是委屈一时,不要忧愁。”

  沐莹道:“愁也沒用,莹儿只得将愁抛开。莹儿若非幸遇伯父,别說恢复武功报仇,简直真难活下去。”

  武先生道:“莹儿,‘世事常从宽处想’,也就沒有忧愁了。其实少年时光苦-点儿,更能锻炼意志。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贤侄少年多经历些坎坷,对磨练意志是有好处的。”

  沐莹道:“伯父教诲的是,沐莹为报仇吃得一切苦。”

  二人边說边走,不觉离开小镇十来裡路。武先生拿出从街上买的点心吃了,继续赶路。到日落西山之时,他们又行了四十多裡,二人都感到疲乏、口渴,想找客店投宿休息。抬眼看,眼前又出现一個大市镇,二人径奔這市镇走去。

  二人都化了装的,不必担心被人认出,一进镇,就奔闹市,想找個客店住下。可是刚进市镇。就听得有喊杀打斗声。武先生道:“走!咱過去看看!”二人循声走去,转過街角,一家大客店的前面,一帮武林人物,正围着一对中年男女打斗。

  武先生和沐莹直到跟前去看。沐莹走得近了,這才看清楚,被围的二人,正是碧莲的父母李文谦和王玉英。围着她们的有七個人,其中有三人认识,一個是方景纯,另两人是他的儿子方贻国和方贻安。沐莹仔细看打斗情形,见李文谦使的正是自己演的那几招沐家剑法。可是他们被围在中心,对方景纯等人的围攻,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李文谦還能勉强应付,王玉英可就狼狈不堪了,只见她头发散乱,臂受轻伤。她仍挥刀力战,但刀法已经缓慢无力,不能威胁对方。

  方贻国是個好色之徒,前时因欲强奸碧莲,受了方景纯的教训,可是至今恶习未改。王玉英四十左右年纪,虽徐娘半老,但风韵未减,长得酷似女儿碧莲。方贻国看见王玉英,就想起碧莲,淫荡之心立生,他和方贻安合战王玉英,把王玉英斗到精疲力竭之后,就使起轻薄狎弄招数,他忽抓王玉英乳部,忽掏王玉英下身,王玉英又羞又怒又急,可是沒办法。

  本来沐莹认为方景纯和李文谦都是武林败类,他们之间的争斗是狗咬狗,一嘴毛,鳖咬鳖,一嘴血,不管己之事。可是见方贻国戏弄王玉英心便觉不忍。此时,他想起偷听到的王玉英与李文谦的对话,也想起碧莲对他学過母亲的话。他想:“若沒有王婶和碧莲妹母女俩,我怎能活得到今天呢?王婶是個好女人,我得救她。可是只救她一人嗎?救不救李文谦?照他的行事,就应该不救。可是不救他怎对得起碧莲和王婶呢?”想到這裡,低声对武先生道:“伯父,被围的两人,是我碧莲妹的父母,請伯父救他们一救吧!”

  武先生道:“我早就认出了,那被围男子就是寡情无义的李文谦,這样的人,不值得怜悯,任他被杀好了,何必救他?”

  沐莹道:“他之错也许只在一念之差,反正他也沒对我們造成大害,我們怎能见死不救呢?况且我那王婶婶,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武先生道:“那就只救王玉英……”

  沐莹央求道:“如果只救王婶,任李文谦被杀,王婶和碧莲妹孀妇弱女,怎样生活,還請伯父……”

  武先生无奈点头:“好吧。你真如乃父一样性格,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去救他们。”說罢飞身跳過去,蔽在王玉英身前,一出手,就把方贻国逼退。

  方贻国愣愣看着武先生道:“何处庄稼老,敢管大爷们的闲事!”

  武先生道:“庄嫁老也懂道义,路见不平,上前相帮。劝你们勿以多欺少。”

  方贻国:“你不打听打听我們是谁嗎!?你是自寻死路!”

  武先生对方贻国的蛮横,非常生气。轻蔑地道:“在下早打听了,你们父子不就是方家三狼嗎!?你父吃人不吐骨的中山奸狼可是名声很响呢!”

  原来這“三狼”绰号,不是武林绰号,是因为父子三人如狼似虎、横行乡裡,百姓们背后给起的,对這绰号方家父子引以为耻。方贻国听了冲天大怒,如疯如狂,挥剑向武先生扑上。

  武先生早对方贻国调戏王玉英看不過,又见這小子嚣张、强横,一心要教训教训他。武先生见他挥剑攻上,不避不让,双手运力,猛地向他推去,掌力直逼方贻国,“噗”的一声,右肩着掌,身子“登登登登”斜退了四五步,仍立脚不稳,跌坐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方景纯大怒,弃了李文谦,迎上武先生,扯着公鸭嗓子,骂道:“何方乌龟,敢钻出来逞能!?”骂着长剑刺過。方景纯原是青城派的门徒,紫薇太极剑很厉害,剑招变化很多,太极分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六十四個招数互相变化。方景纯为了给武先生個下马威,第一招便使了拿手招数‘四象迷离’,只见他的长剑抖动,让人眼花燎乱,四方飞舞,犹如刀光剑雨,弥漫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剑尖直奔对方上中两路。這些连续动作在电光石火间使出,让人防不胜防。

  武先生目射精光,明眸不瞬,觑着方景纯的破绽,避开剑锋,不退反进,骈指探身,去点方景纯膻中、肩井三处大穴。這三处大穴乃人身要穴,如方景纯不回剑来救,穴被点中,轻则身僵,重则久瘫。這是一個怪打法,面对强手施這招是有很大危险的,然而武先生如影疾闪,出手如电。方景纯不救就要受制,就要残废,他果然被武先生调动,撤剑旁跃。但方景纯的确剑法老道,他一闪又进,使完了他‘四象迷’的后招,长剑向武先生的两肩刺去。不過此时,武先生一进即退,脱离了方景纯的威胁。

  這时在旁边观战的沐莹大急。因为他们既化装成农民,都不能带剑,各将剑用换下的衣服包起,伪装成包裹,背在身上。他们是来观战的,不是来参战,自然以不暴露身分为宜,剑仍背在身上的包裹裡。武先生已参了战,手中沒有剑,必吃大亏。此时他颐不得暴露身分,走到旁边,迅速解下背上的包袱,抖开,抽出自己闪闪发光的利剑。他虽失了内力,但此动作,作得很快,解下了剑,立在旁边,也沒引起人们的注意。

  但是,尽管他从包裹裡取剑甚快,在他取剑的這段短時間,方景纯也攻了四五招儿。虽然武先生能防過這几招儿,但终是应付,怎么也找不到进攻的机会。两個武功不相上下的人,若突然对剑,必料敌先机,采取相应的化解方法,身心都处在紧张状态。武先生和方景纯对战,取胜全靠掌法。可是任何人使掌,都必须蓄势运力,武先生既要防方景纯的剑,又要防方家众人的夹带进攻,不容他使自己的掌法。

  方景纯边战斗,也看清了這种形势。他长剑发威快速进攻,想在武先生想出改变形势的办法以前杀死他。他连使了几個快招儿,弄得武先生应付得紧张之后,又使了一招七星八卦剑式。這個剑招儿结合巧妙步法、身法,从对方四面八方十几处进攻。武先生果然应付乏术,立显危险。這时沐莹倏然跑到方景纯身后厉叫:“方景纯!看剑!”一剑刺向方景纯的后背。

  方景纯一惊,急忙撤剑回朔,他的剑正好以十足的力道碰在沐莹的剑上,“当”的一声响,剑尖落在地上。但是方景纯只是剑尖断了,长剑短了一截,仍能使用,而且,方才两剑相交他已觉出沐莹并无功力,挥起断剑,向沐莹攻去。

  沐莹早有准备,一剑得手,立即后退,同时叫道:“伯父!给你剑!”把剑扔给武先生。

  武先生飞身接剑,接過剑身未落地,就向方景纯进攻,方景纯只得回身自救。

  武先生边战斗,边偷眼看形势。沐莹手中已无兵器,也无内力,退到一旁观战。李文谦、王玉英各拖住两三個敌人,只能防守,不能进攻。敌人中方贻国重伤退下,但尚有四五個人有战斗力。他想,若不迅速制住敌人,只要他们中有一個抽出手,往旁边一跃,就能把沐莹刺死。他要使“破剑法”制住方景纯。

  “破剑法”是根据剑這兵器的特点,研究它形成空隙的规律,看出空隙,剑从空隙中刺入,去伤敌人握剑的手。武先生只守不攻,凝神盯着方景纯的剑,方景纯也很着急,连施猛招,急于求胜,无论任何剑法,均是攻招猛招儿空隙多,守招儿绵密,不易出现空隙。方景纯一着急,犯了格斗之大忌,出剑狂躁,形成空隙很多。使破剑法者必须会精湛的剑术和能把握机会。武先生剑术高明,使的又是公孙越女剑法。本来战方景纯能游刃有余而只守不攻,他看清了方景纯运剑中的每一個空隙。他看准了方景纯左方的一個空隙,施绝顶轻功,一個移形换位,闪到方景纯左边,宝剑从空隙中刺入,翻剑去削方景纯的手腕。

  方景纯见机得早,急忙收剑后跃,饶是這样。也仅仅保存了腕,武先生的宝剑,擦伤了他的手指,齐把削断了他的剑。

  方景纯大惊,跳出战团,吃惊地看着武先生问:“阁下是谁?能不能以真实姓名相示?”

  武先生道:“我又不想和你做朋友,何必报姓名给你?”

  方景纯又羞又怒,但他性格两面性,如虎狼之残暴,如狐鼠之狡猾。见不是武先生的对手,高喊了声:“撤!”飞纵着逃去。方家诸人也跟着他抱头鼠窜。

  李文谦见方景纯逃了,走到武先生跟前致谢。他已看出武先生使的是沐家剑法,走到近处,一看武先生手裡拿的剑,吃惊更大。心想:“他使的是沐家剑法,手裡拿的又是龙文宝剑,到底是什么人呢?龙文宝剑被碧莲赠给了沐莹那小子,怎么在他手裡呢?他对武先生一揖道:“谢阁下相救之德!”

  武先生冷冷地吐了三個字:“不必谢。”

  李文谦道:“阁下是谁?我家的龙文宝剑怎么在你手裡?阁下又为什么要救我?”

  武先生鄙夷地不看李文谦:“要救你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贤侄沐莹。至于這龙文宝剑嘛,是不是你家的,可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了……”

  這样說,已经给李文谦留了面子,他却羞得老脸通红,喃喃道:“李文谦不是人,沐家贤侄不记前嫌要救我,更加感愧……”

  武先生对李文廉道:“以子所为,真不当救汝性命,既救了你,你自去吧!望你疏远坏人,检点行为,好自为之。”

  李文谦看出武先生大有来历,也知道他与沐家定有渊源,非常惶愧。自从那次借比剑杀沐莹未遂,心裡非常悔恨。武先生不软不硬地說了這些话,他低着头唯唯听命。

  王玉英自停手,就在一边打量沐莹。沐莹寄居他家时,虽然未去拜见她,但她因为碧莲太爱沐莹,偷偷看過沐莹两次,沐莹的身材容貌,早已印象在心裡。她已暗暗衡量了多次,沐莹和碧莲般配不般配。那次李文谦杀沐莹未遂,气走了碧莲,她才不再思忖這件事。从此她非常恨李文谦,心裡对沐莹存歉疚。她有很长一段時間不理李文谦,到李文谦对害沐莹真心悔恨了才夫妻和好。方才沐莹用龙文宝剑削断了方景纯的剑尖,她看得很清楚,沐莹递宝剑给武先生,她也看得很清楚。此时,那位救他们的老者与李文谦的对话她因离的远并未听清。她只是想,這绿把镶珠的龙文宝剑,丈夫出门时买来,给她把玩過,并让她珍藏着,后来丈夫把這把宝剑给了独生女儿。又听說女儿把這宝剑给了沐莹。她想:“這庄稼后生哪裡来的宝剑呢?他怎么也会使剑呢?我家的龙文宝剑怎么,在他手裡?他身材、容貌那么像沐莹,這庄稼后生莫非是他假扮的?”

  武先生把龙文剑送给沐莹:“贤侄收起剑,咱们走!”

  沐莹收了剑,欲走,王玉英走到武先生面前:“前辈,且慢,小女子有话說。”

  武先生看了看王玉英,见她英姿飒爽、文静秀美,温言对她道:“夫人,有何话說?”

  王玉英:“我夫妻要找一位沐贤侄向他认罪赔礼——敢问這位后生,是不是沐贤侄!”

  沐莹感到为难。是暴露身分呢,是這样硬装下去?显然,王婶已经认出了他。当然,他可以這样装下去,不认王婶一走了之,可是她是碧莲妹的母亲,又心地慈善,我怎能這样一走,让她痛苦一辈子呢?!他不愿见李文谦,但又不忍骗王玉英,一时拿不定主意,仍默然不语。

  王玉英又道:“贤侄,婶婶已认出你了。当然,我們夫妻办的事,沒脸见贤侄,但是婶婶不向你赔罪,又觉心裡难安定,所以婶婶厚颜唤住你……”

  沐莹依武先生而立,默然无语。

  王玉英凄然道:“贤侄,我們不怪你不理我們,我常清夜扪心,觉得实在……是对你有罪的。不過……尽管我夫妻对不起你,碧莲对你還是痴心的,她把你当成亲哥哥。今日好不容易邂逅沐贤侄,請你看在碧莲的分上……”

  沐莹实在不能再拒绝王玉英。她是碧莲妹的母亲,又了解她是個正义、善良的好女子。的确李文谦很对不起自己,可是王婶可沒对不起他。他想认王玉英,但他又实在看不起李文谦的卑鄙。他想,還是逃避的好。他一拉武先生道:“伯父,我們走。”和武先生走了。

  王玉英失魂落魄凄然而立,两行清泪流下脸颊。

  沐莹走了几步,实在不忍,回头道:“王婶,你不用问我是谁。我把碧莲的下落告诉你,她往定州外祖家去了。”說着转回头,越走越远。

  王玉英对李文谦斥道:“沐贤侄就在前面,你那样对不起他,他却让那人救了我們,也把碧莲的下落告诉我們,你再不追上去赔罪,還够的上人嗎?”

  李文谦低着头沒說话。王玉英怒望着李文谦正欲說话却见沐莹返回来,远远站定道:“李文谦,我特来告诉你:大内鹰爪子要杀你。江湖上方景纯之辈也要杀你,你還是赶快避祸的好!”

  李文谦跪在地上,遥遥对沐莹道:“沐贤侄!你等等我!叔叔不是人,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亲沐大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可是沐莹掉头走了,头也不回,越去越远。

  李文谦颓然坐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道:“我真是猪狗不如,难怪他不肯原谅我,我……我……实在是对不起沐家!那口龙文宝剑,也是……偷的沐大哥的,不是买的。”

  王王英气极,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抬手就打了李文谦一個嘴巴,恨恨骂道:“哼!卑鄙!”

  李文谦不敢看王玉英,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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