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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初试神功

作者:陈青云
沐莹和李文谦、王玉英分手后,直奔泰山。一日到了泰山脚下店前,见几個带着日月神教标志的人正围着一大和尚争斗。那大和尚愣头愣脑,武功甚高。几招曼倩拳,把日月神教人打得纷纷倒退。沐莹仔细看,认得那大和尚是悟性。悟性很得意,曼倩拳使得淋漓尽致,浑如一個醉汉,散漫地乱出拳,可是威力却很大。悟性正在逞威风,从店裡走出两個人,一個是高管家,一個是日月神教的香主,香主道:“何处贼秃,搅了老子们的好事!”

  悟性对那日月神教的香主骂道:“你個狗娘养的,你是谁的老儿子?洒家秃是秃了,可并不是贼。”

  那香主:“你還敢骂老子,真该死!”挥拳就打。悟性迎着這個家伙出拳。

  悟性虽呆,但并不傻,天生有力,又学了唐振坤的风火掌,虽沒学精学全,但用在他原来的拳上,却使原来的拳,功力大增,曼倩拳本来就是虚实结合,连出拳也是虚飘飘的,打在对方身上却实,悟性這人又放浪不拘,使出来就更飘忽不定,难溅虚实,防不胜肪。那香主和悟性战了三十几招儿,悟性使了個金樽倒灌,怀中露出空虚,那香主觑见這個机会,一個黑虎掏心,出拳往悟性胸口直捣。悟性身子往后一斜,使了個太白挥拳,一下抓住了那香主的手,悟性力大,手一抡,就把那香主抡倒在地。

  悟性哈哈大笑:“老儿子,看你還敢逞强嗎?”欲用脚踢。忽然那個高管家,飞身過来,举刀就砍,悟性躲過,大骂:“好個狗娘养的,洒家沒与你打架,为何砍我?”

  高管家不答话,又出手猛攻,他的刀法好快,一出手就是上、下、左、右、中五刀,這五刀实是一刀,這刀快到匪夷所思,电光石火之间,刀锋运行五处。悟性手中沒兵器,曼倩拳抵挡不住高管家的刀,非常着急。忽然看见一個日月神教徒,腰裡悬着刀,他纵身過去抓住那人刀把就抽,把那人挂刀的腰带拽断,刀也沒抽出。原来刀把上的弹簧机括,连刀鞘抽在手裡。悟性抽刀不及,带着刀鞘向高管家挥去。他力猛刀重,高管家不敢硬碰。這样,他可以逸待劳,高管家无论使几招中路刀法,他只使一招云横秦岭就挡過。高管家无论使多少招上路刀法,他只使一招拨云看日,也就化解。二人斗到二十多招,仍未见胜负,越战越激烈。

  沐莹在旁边看着,非常着急。高管家和悟性這样战下去,势必两败俱伤,或一方伤亡。悟性和高管家都不是他的敌人,他该帮谁呢引制止他们吧,又不知他们为何而斗。今日事,透着几分奇怪,裡边有两個难解之迷。他想:“悟性为什么与日月神教为敌?高管家又为什么与日月神教是一伙?问悟性是问不清楚的,這個高管家神秘,大概不会对人說实话,我何不问问這個日月神教教徒?”他走到那日月神教香主身边,对他道:“日月经天,万古不灭。朋友請了。”那香主茫然望着他,不知所对。“日月经天,万古不灭”是唐振坤告诉他日月神教中的切口,每一個日月神教徒均知道。他见那香主茫然,暗觉奇怪,他是教徒,怎么连日月神教的教中切口都不知道?

  沐莹又问:“有一個唐赛儿,是你日月神教的什么人?”

  那香主想了想答道:“唐赛儿,這人我听說過,是我教的左史吧?”他又說错了,据少华說,唐赛儿是教中的右使。

  沐莹眼珠转了转问道:“你们来泰山做什么?”

  那香主沒說话。沐莹道:“快說!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干什么?”

  那香主道:“這是本教之事,你莫问!”

  沐莹道:“我非问不可。”欲擒那香主,那香主闪身躲過,跳起来就逃,可是他哪裡跑得過沐莹的飞燕惊龙轻功,一纵身,就把他擒在手裡。

  高管家一见那香主遭擒,喊了一句:“不许泄密!”纵身就逃,几個日月神教徒,跟他跑去。

  沐莹把那香主提到身前,问道:“你說,你们是什么人?”那人垂下头无反应。

  沐莹仔细一看,见那人已经死了。他颓然把那人放在地上。查了查他的身体,见他腰裡有個令牌,写着:“天外来客”四個字。沐莹眨眼想了想,想不出什么端倪。他想,這個天外仙境是哪裡?他们既不是明教人,为什么装扮成明教徒呢?高管家既是我杨叔叔的人,为什么与他们在一起?他向悟性道:“悟性师父,你为什么与這些人打起来?”

  悟性道:“那些狗娘养的嗎?他们都是贼。我那天离开山洞到蓬莱山去逛了一趟,今日回来,正要进洞,忽见這些人从山洞出来,顺山缝上了高峰。我想這些人进洞一定沒什么好事,就在后面追来。我追到山下這帮人就失去了踪影,我想還是先在店裡住一宿,好明天再回洞去陪曾祖师爷。可是刚走到這店前,见這些人从店裡出来,我认得他们正是从山缝裡逃走的那伙人,就和他们打起来。”

  沐莹道:“如此說,你尚沒进過山洞,是不是?”

  悟性道:“是啊,我连追带打闹腾了半天,现在還饿着呢。”

  沐莹道:“我們到這店裡买点吃的,然后进洞。”

  二人走进店裡。见這群人在店中沒留下什么痕迹,买点饭吃了,走出客店,直奔山缝的上端。二人顺石壁溜下山缝,走了不远就是石洞。沐莹在前,走进石洞,只见右洞裡什物狼藉,显然有人搜過,再往裡走,见唐振坤老前辈的尸体呈坐势倒在地上。身上无伤,尸体早已冰冷,估计情况是死在這些“天外来客”进洞之前。尸体侧卧,显然是来人为搜什么搜過他的尸体。他想,唐老前辈可能不是他们所杀,他们进洞前唐老前辈已经死了。他们为什么要进洞裡?他们一定是为這些武林秘籍而来。他们翻沒翻走這些武功秘籍呢?他赶忙走到唐振坤平时放书的地方,那裡早已空了。沐莹立刻心一凉。這帮人好神秘,他们的日月神教徒是假扮的,他们为什么冒充明教徒呢?想了许久才明白,他们大概怕打不過唐振坤,才化装成明教,是为来骗他交出武功秘籍。沐莹找了洞裡的所有地方,也不见他要找的东西。知道是落入敌手,心裡懊丧不已,他记起几天前唐振坤教他的武功,他记起临别时唐振坤对他的嘱咐。過這么几天,唐老前辈就成了隔世人,看着唐老前辈的尸体,真让他痛悼不止。他扶唐老前辈的尸体端坐在他平时坐的地方,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尸体磕了四個头。

  悟性道:“這不是多此一举嗎?但是他究竟是我的曾师祖,给他行個礼也好。”說着也磕了四個头,起来,对林莹道:“我們走吧,這裡好闷。”

  沫莹知道悟性是這裡关不住的鸟、說道:“大师父,我有一件事求你,能不能替我办?”

  悟性想了想道:“我在此地也无意思,什么事,你就說。”

  沐莹道:“定州府有個开镖局的王家,那裡有我李叔和李婶。請你给他们带個口信,就說這裡的唐老前辈已经逝世,让他们去找程见素……你這样說,他们就知道。”

  悟性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說不清楚。你還是写個字條好。写完了。我给你去送。”

  沫莹道:“谢谢了。”于是写了一封极简单的信,悟性欢喜而去。

  悟性离开山洞后,沐莹坐下来思索。他想进洞的若是高管家那伙人,则說明武林情况越来越复杂。他们都是受人指使,有备而来,指使他们的幕后人,意欲何为?一定是欲武功登峰造极,在武林称王称霸,然后为所欲为。为维护武林正道,防止武林浩劫,平定武林的腥风血雨,他想,临渴掘井,不如未雨绸缪,非先学好過人武功不可。可是洞裡一切武功秘籍,都让天外仙境的人搜去了,自己還练什么?他非常怅惘。他想唐老前辈活着多好,眼睛不禁去看唐振坤。见唐振坤脸很祥和,略带微笑,双手自然地抱在胸前,两手重放,上边的右手向前伸着一指。他福至心灵,心微微一动。想:唐老前辈平静地死的,他是有心人,死前,不能不将后事做好安排,他可能将那些武林秘籍藏在令人找不到的地方。唐老前辈那么有心,他一定料到我会来找,是不是给我找這些东西,留什么指示呢?他這根手指为什么伸着?他听說過,人死挺尸,身体都要挺直。可那是常人,像唐老前辈這样的武功高人则不同了,他们可以坐化。可以在死的一刻,凝聚武功,保留生前的任何姿态,唐老前辈這根前伸的手指是否有什么暗示呢?

  唐振坤的尸体是坐在他平时坐的地方,他的手指,指的前上方正是洞出口。他到洞口的上顶去找,洞口上下左右石壁天成,沒有藏物之处。他又往外找,再往前是沉洞洞口。他举火回照,四壁都岩石天生,绝无藏东西之处。他想,老人家是否将书藏在沉洞裡?他用火去照沉洞,见沉洞深不见底,底下似微有浮光,他估计,可能是水。他在洞口犹豫,进洞可能有危险。是进洞去找呢,還是就此为止?不能罢手。常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龙潭,难至骊珠,险峰上,才常有旖旎风光。我应该探探這個山洞。他主意已定,撕了一床被子,搓成布绳,一端固定在上面一块怪石上,一端系在腰裡。飞燕惊龙這套轻功,有燕子投井、潜龙升天這两着儿,但是他不知到洞底会遇到什么,未敢施展轻功,還是小心翼翼,坠绳而下。约下到三丈许深,他的脚,已触着了一個平物。脚往下踏了踏,很实在,低头看,底层一片光亮。于是他松了绳子,俯身看地下,原来地下是珍珠,自己的脚踏在一個铁木的箱子之上。他打开铁木箱子,裡边光华四射,尽是奇珍异宝,最上边,放着几本书。沐莹翻看這几本书,裡边正是武先生写的《公孙越女剑法探赜》和《龙威神劝口诀及龙威掌谱》。其余的几本,是《风火掌谱》、《飞燕惊龙轻功谱》和《化功大法口诀》。

  沐莹狂喜。在洞中用平生之力大叫:“我好高兴!好高兴!”把山洞震得嗡嗡直响。他掀开放在最上面的那本书,裡边夹着一张纸,上边有用炭條写的字写着:“珍宝必须送给罗刹魔域,不遵我嘱,必有天谴!”他一本一本地掀书,掀到《龙威神功口诀及龙威掌谱》,裡边也加了纸,上写着:只要改动如下几句口诀,就可变“龙威神功”为“龙象神功”,功力更大……下边列了几句口诀。沐莹掩卷遐想,他曾听武先生說過,天竺番僧,会一种龙象功,威力无比。他想:“我要学会龙象神功,以此制敌,震慑武林凶徒,岂不更好!”他又往下翻,《化功大法口诀》中,也夹着一张纸,写着一首诗:“百川导入海,一水注成湖。砥柱有一穴,泾渭可分流。”

  他持纸沉思,口中默念:“百川导入海,一水注成湖;砥柱有一穴,泾渭可分流”這是什么意思?他苦思瞑想了一会儿,忽然豁然开朗——這不是对化功大法化解各种力的指示嗎?是不是說人身上有一处穴位,只要往這一处穴位上用力,身体裡吸入的外力,就可按正邪泾渭分流呢,這是什么穴位……?一定是阴焦,阴焦是任、督、冲三脉的总会。究竟是不是阴焦呢?只有将来试试看了。有了這個防止练化功大法影响寿命之法,练化功大法的决心更大。他将其他武功秘籍仍放回原处,重新盖好箱子,准备将来领明教的人来取。只拿了那本化功大法口诀和龙象神功内功口诀,想到那個山洞中去练。他想试试飞燕惊龙轻功,施展潜龙升天,直纵三丈有余,落在洞外。进入山洞,他先背会化功大法口诀。并对每一句口诀深思瞑索,领会其意,默运其功。他又照唐振坤在《龙威神功口诀》上改的那几句口诀,练龙象神功。

  沐莹练完龙象神功,想试试威力,走出洞外,纵出山缝。山颠上有一块千斤大石,他用龙威神功去推,大石只动了动。他改用龙象神功去推,只见大石一飞,滚下山崖,掉在崖下岩石上,轰然巨响,让人心胆俱颤。沐莹大喜,正想转身出洞,只见一只斑烂猛虎从崖下跳出,正遇上一個人慌慌张张奔跑上山,老虎从背后追来。沐莹见猛虎要吃人,迎着老虎纵過去阻截。老虎见沐莹上去阻截,大吼一声,张牙舞爪扑上。沐莹见老虎来势凶猛,双掌向老虎推出。老虎立脚不住,身子往后退去,直退到崖下,摔了下去。接着崖下传来一声老虎惨叫。

  沐莹去看被老虎迫来之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夏三乱。夏三乱见是沐莹,转身欲逃,可是山下上来几個人,卡断了他的逃路。来的正是程见素率几個丐帮弟子。

  程见素怒对夏三乱:“夏三乱,你别跑了!你勾结‘天外来客’,杀害石帮主的罪行已露,我代表本帮清除叛徒!”

  夏三乱不答话,挥剑直奔程见素,欲与之拼命。程见素施峨嵋剑法迎战他。几個丐帮弟子也上前帮程见素。夏三乱战了一会,招架不住,大喊道:“你们一群人攻我-個,算什么英雄好汉!”

  程见素冷笑:“我們是为丐帮执法诛除叛徒,不是与你比英雄。”

  夏三乱无奈,只得全力招架。但是战了一会儿,他觑了一個机会就跑。這小子很机灵,步法也快,眼看就要逃脱,沐莹恨透了夏三乱,对着夏三乱单掌突击。只听“噗”的一声,夏三乱的身体飞起,然后摔入崖下,接着山下发出连连的惨叫声,沐莹和程见素等跑到山下去看,只见夏三乱的一條腿已断折,另一條腿正咬在那只被摔伤的老虎嘴裡,老虎被摔伤,对人施行狂怒的报复,叼住夏三乱的大腿狠咬,只听“咯哧”一声,疼得夏三乱一声惨叫,昏死過去。

  一個丐帮弟子,看着夏三乱,恨骂道:“這小子作孽太多,恶贯满盈,真是罪有应得!”

  另一個丐帮弟子恨道:“他杀害帮主,残害本帮,今日报应,真是活该!”

  但是沐莹看着不忍。扔下一块大石,将老虎砸死。夏三乱的腿仍叼在虎口裡,因流血過多,疼痛摧残而死了。程见素收起剑。对沐莹:“多谢沐少爷助敝帮除奸!”

  沐莹逊谢道:“沐莹为武林除奸,应该的。丐帮是正义帮派,对沐莹有德,帮你们惩治這個坏蛋,更是应该的。”

  程见素道:“方才观沐少侠所施,乃龙象神功。据說龙象神功早已失传,少侠是怎么会的呢?”

  沐莹看了看丐帮几個弟子道:“洞中唐老前辈,已经升天,是我机缘偶得,发现了他遗下的一本秘籍。”

  程见素:“天下武功。独惠少侠,你真好幸运!听少侠口气,是唐老前辈仙去后,又进洞来,少侠因何去而复回呢?”

  沐莹道:“去而复回的原因,還是为了解毒。”

  程见素道:“沐少侠身上的毒,沒能彻底根治呢,還是那個秦姑娘的毒沒疗好?”

  沐莹道:“不是。是我一個盟叔和婶婶,中了稣骨散的毒。我以为程分舵主未回贵址,不知哪裡去寻,特来找唐老前辈学化功大法,不意唐老前辈已仙去……”

  程见素道:“在下身上還带着几丸解毒药,請沐少侠带给令盟叔、令盟婶解毒。在下除了叛徒,去总舵复命,告辞了!”

  沐莹接药道:“谢程舵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回见!”

  程见素带着几個丐帮弟子和沐莹告别,下山而去。

  沐莹见龙象神功威力很大,心甚高兴,回到洞中,又念几遍龙象神功的口诀。记得熟了,拿了《化功大法口诀》和《龙威神功口诀》,施展燕子投井轻功,落到洞底,将两本秘籍放在缝中藏起,又用潜龙飞天;飞到沉洞之上。他拜别了唐振坤的尸体,出了仙洞,走下泰山。刚到山下一片林边,突然被二三十個戴日月神功标志的人围住,领头的就是高管家。沐莹对高管家问道:“你们可是日月神教的人?”

  高管家答道:“正是。你与我們日月神教为敌,我們特来找你算帐。”

  沐莹冷笑道:“现在武林有一群以假充真之徒,搞得武林稀裡胡涂,据我所知阁下是杨府的管家,可是你竟假冒几种身份……”

  高管家一愣,略显慌乱,可是旋即镇定下来,答道:“你信口雌黄,好笑!老夫堂堂日月神教护法,怎成了什么杨家管家?”

  沐莹道:“你說是日月神教的护法,我问你,你们教坛在哪裡?”

  高管家笑道:“這還用问嗎,在罗刹魔域,我教教徒无人不知。”

  沐莹:“连我教外人士也知道在罗刹魔域。我是问你在哪裡?”

  高管家想了想冷笑:“這是我教机密,岂能对外人說。”

  沐莹冷笑道:“你的這些‘天外来客’装得倒正经,你们若不是冒充,可說說日月神教的切口黑话!”

  高管家先是吃惊、惊慌,旋即镇定起来道:“我們是找你算帐的,谁有功夫和你磨牙?”

  沐莹:“你们哪裡是算什么帐,是要杀我灭口,是不是?”

  高管家恶狠狠狞笑:“看来你還算聪明,死了也是個明白鬼。”对众人一挥手:“上,打发他到阎王殿上报到!”众日月教徒围上来,齐向沐莹进攻。

  沐莹后退了一步,双手运力,向一棵径尺大树上推去,只听“咔嚓”一声,大树从距地面四尺上下的地方折断,树冠“刷拉”一声栽在地上,地上激起一股冲天烟尘。

  高管家和众“天外来客”吓得面无人色。他们正不知所措,忽然林中跳出一個老头。這個人一出来就对高管家道:“你们退下去各司其职,這個小子交给我。”高管家率“天外来客”退下。

  沐莹仔细看這老头,见他和唐老前辈模样相同,只比唐老前辈年纪小,身体肥壮,個头儿和邯郸武林大会上那個青靛脸差不多。沐莹看着這個老头问道:“阁下就是那個冒牌唐教主吧?……”

  假唐振坤一愣,但立即宏声答道:“真也好,假也好,反正今天你要死,告诉你已无所谓了。”声音沐莹听着有点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裡听到過。

  沫莹道:“我看要死的不定是谁?是你自己来斗小生呢,還是一齐上?”

  假唐振坤想了想道:“让他们出手,本教主胜之不武。”說罢抽刀:“来吧!”

  沐莹抽剑,他想试试這個冒牌货的武功,使出公孙越女剑中最厉害招数群帝骖龙。奇怪,這個假教主以刀代剑,一招破解了。

  二人在山上战在-起。假教主的刀法快得匪夷所思,和邯郸武林大会上青靛脸老者使的刀法,如击出一跑,也在伯仲之间。他的力大刀重,若不是沐莹使的是宝剑,還真不敢和他硬碰。二人斗了八十-多招儿,仍胜负难判。

  沐莹的公孙越女剑,发挥到了九成,只见宝剑寒光闪闪,他的身体成了剑的树,他的周围成了光的網,剑招儿,招招儿连环,招法似有似无,但是假教主只是进攻困难,丝毫显不出败的迹象。沐莹见使剑战不赢假教主,心下盘算:“這個冒牌货人虽是假的,但武功甚是厉害。他似了解我家剑法,用剑赢不了他,待我试试掌法。”于是剑交左手,右手运力出掌,龙象神功使了六成劝力推向假教主前胸。

  假敦土哈哈太笑,也出右掌相接。二人的掌碰在一起,“嘭”的一声响,都震得右臂酸麻,身子连连后退、退了四五步才站定。

  二人心裡都暗暗吃惊。假教主想:“這小子竟会龙象神功,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沐莹也想:“這冒牌货的掌上也有开山裂石的力道,非用风火掌对付他不可。”于是他默运玄功,手掌通红,掌带劲风,推向假教主。假教主大惊,他见沐莹掌心通红,掌带热风,认得是风火掌,急使寒阴掌相迎。此掌一出,一阵冷风,侵入肌肤,抵消了沐莹出掌生的部分热风,二掌接实,“嘭”的一声后,双掌之间“丝丝”响着,冒出大股水气。假教主被震退两步,觉得掌心生疼,但稳住身子后,疼痛也就消失,故意哈哈笑着,对沐莹道:“让你把浑身解数全抖落出来,看看能奈老夫何?”

  沐莹不怒。心想:“這冒牌武功真厉害,莫怪他敢冒充唐振坤老前辈,我若不制服他,不知他要怎样迫害唐姐姐和蓝少华。待我试试唐老前辈的化功大法。”他打定這個主意,于是改掌为抓,施展飞燕惊龙轻功,一個潜龙升天,身子拔起两丈多,一個天龙探爪,抓向假教主左肩。這假教主不知沐莹是计,也变掌为抓,截擒沐莹的手腕。沐莹故意手腕慢缩,被他抓住。

  假教主的手一抓住沐莹的手腕,這一惊非小。他手触沐莹立刻感到内力急剧源源外泄。他大急,想撒手撤臂,可是手被紧紧吸住,附着于沐莹的臂上,怎么抽也抽不开。這种化功大法甚是神奇,功力越大,一着化功大法,功力消失越快,不到一刻工夫,假教主身上的内力已经有三分之一源源泄出,注入沐莹身上。他大急之下用左手剑来刺沐莹,此时身上的内力彼消此盈,沐莹比他内力大,出剑快,剑后发先至,把他的剑并把削断。他把手中剑把向沐莹掷来,被沐莹用剑拨飞。他黔驴技穷了,只得任沐莹所为。

  此时,沐莹欲刺死他,本是一抬手之事,但是沐莹想从他口中,得到些想知道的东西,未杀他。众“天外来客”,见他们的主子被擒,纷纷挥兵刃向沐莹攻来,沐莹只得用右手剑抵挡。這样一来,沐莹分了神。

  假教主见沐莹分了神,心思电转,终于想出了一個脱身办法。他急忙运功于手,施展阴寒功夫。

  沐莹施《化功大法》初,觉得假教主的内力,如暖流,注入自己身上,可是忽然之间,流入自己身体之气力,由阳温变为阴寒,而且這种阴寒之气输入他身体很快,霎时他的身体便经受不了,冷得瑟瑟发抖。及至发觉上当,欲挺剑刺死假教主,已经手臂冻僵,抬不起剑。他急忙收了化功大法,纵身一跃,跳出战团,飞入林中。

  那假教主余悸犹存,不敢追他,任他逍遥遁去。

  沐莹自持武功不低,逃跑并不慌张。跑到密林深处,赶紧停步运功驱寒。几乎经過两三個小时的战斗很疲乏,但他不休息,想出各种方法往外逼身上的寒气。可是寒气在体内各处游串,难以驱出,身体奇寒难挨。他心裡大急,這一急,偶然想起《化功大法口诀》裡挟着的纸條上那首:“砥柱有一穴,泾渭自分流。”他默念着,他想這一穴,一定是阴焦穴了。于是运力,想用极强的内万力血過宫,摧动阴焦。一试之下,发现果然有效,立刻觉得体内温寒二气分家,那股阴寒之气,被赶得绕身体旋转一周,渐渐驱出体外。他寒气消失,功力并未受损,大踏步向林外走去。可是刚走出树林,就被上百個日月神教徒围住。带头的又是那個高管家和假教主。

  沐莹大怒,对假教主道:“看样子,你们是非杀我不可了,我与你们‘天外来客’有何仇?”那假唐振坤哈哈大笑:“若论仇,也說不到,只是你這個人不该活在世上,你知道的太多了……”

  沐莹问:“就這一個原因,使你们非杀我不可嗎?”

  假教主想了想道:“现在沒必要对你說假话。不只這一個原因……总之,不能让你活在世上。”

  沐莹轻蔑地道:“阁下办得到嗎?”

  假教主道:“办得到。即使你今日能脱围,也难在世上活下去。你看,日月神教要杀你,天外来客要杀你,大内侍卫要杀你,官军要杀你,不少武林门派要杀你……這些人都欲得而诛之,你能活得了嗎?”

  沐莹轻蔑地道:“楚虽三户能亡秦。不是還有丐帮、峨嵋派不想杀我嗎……這就說明整個武林不会全被你们蛊惑……而且,天下武林朋友同情我者多着呢。”

  假教主冷笑道:“你說的都是昨天的形势吧?你不知道人能改变形势嗎?我們要用庞大的力量创一個形势,无论丐帮、蛾嵋派……让天下所有武林人士皆恨你……”

  沐莹心一凛,冷冷道:“邯郸武林大会上,那個圣手如来是你嗎?你這样自信能杀我,敢不敢显示真面目?”

  那假教主并不否认是“圣手如来”,只是淡淡地道:“我有何必要這样做呢?你以为我是只为你一個人掩饰真面嗎?”

  沐莹道:“我认为是。因为我活着,你的一切打算都会落空。因此你非杀我不可……”

  假教主道:“非杀你不可,你也言重了。如果你能摒弃前嫌,与我合作,共襄武林大事,我不但不杀你,還会不吝武林高位给你……”

  沐莹想,這家伙野心好大,他就是武林洗劫之源,我怎能与他合作呢?也一阵大笑道:“既然形势是人创造的,你能创形势,我未尝不能把它改变過来。你想称霸武林,危害武林,有我在就办不到,现在该是你扬州梦醒的时候了。”

  假教主大怒,指着沐莹道:“你……!”但是立即气消,淡淡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怪不得我了!”对他手下:“上!万不能让這小子跑了!”

  高管家率众日月神教徒攻上来,把沐莹围了数重。沐莹被围在中心,心中大怒,手中龙文宝剑挥舞,逢者必伤亡。可是日月神教教徒倒了一批,第二批又上……不大工夫,日月神教徒,已经尸体盈野了。休莹手怯,不忍杀下去了。天外来客也好,日月神教徒也好,他们与沐莹并无以死相拼的仇恨。可是沐莹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沐莹。這家伙让這些人为他送死,真残忍!沐莹对那假教主怒骂道:“老祸害!有本事来和小爷比高低,這样临战仓惶,是怕了嗎?這样畏惧怕死,做什么武林盟主?”

  假教主不怒,淡淡地道:“到时候,我自然与你战,打发你上西天。现在嘛,我要好好欣赏欣赏你的沐家剑法。”

  沐莹一惊,方才他已与此人战過。這個人的刀法中已有六七成公孙越女剑招数。沐莹想:“我家的剑法,不能再演给他看了。”沐莹知道一個武学造诣达到巅峰之高手,只要仔细看,遍别人的某种武技,就能看出门道,从而偷学一部分或全部。沐莹不敢再使公孙越女剑的精萃部分,只使从慕容季英的剑法裡和从悟行的“九曲黄河剑”法裡偷学来的招数,把它们揉进公孙越女剑裡使。慕容十五剑和九曲黄河剑,都是武功中的上乘剑法。這两种剑法由武功高内功强的沐莹使出来,具有无比的威力。围着进攻的敌人,仍一片片地倒下去。

  假教主看见沐莹使這种剑法,脸现迷茫之色。他以为這是沐家剑有了新发展。他想,沐家剑又有了新发展,就更可望而不可即了,生了一层望洋兴叹之感。此时他要除掉沐莹之意弥坚。他想:“沐家小子不除,是他们称霸武林的大障碍!”他纵身過去,挥刀攻向沐莹。虽然這些人齐攻,妨碍了假教主刀法的施展,但他還是下令道:“一齐上!勿让這小子活到明天!”众敌人听了他的话,鼓勇齐上,各种兵器齐向沐莹攻击。

  沐莹只有一個人,一把剑,他出剑再快,也不能手不停歇地做上、下、前、后、左、右的立体防御。他想,這样時間长了,非命丧此地不可,三十六计,還是走为上。他边战着,左手入怀,取出一包东西,身子一拧,一個潜龙升天,身子拔起空中数丈,然后手一甩,用暗渡金针手法,将取出的這包东西甩出去。

  纸包出手,立即“嗤”的一声破开,裡边“嗖嗖嗖嗖……”飞出千万沙粒和金针,与沐莹作战之人,立刻身上、脸上着砂、着针、疼痛难忍,假教主和高管家,各靠快刀封闭身体,才沒着砂着针,但他们的刀为了护身,挂伤了不少手下。等到针砂落尽,沐莹已飞出十丈开外。

  假教主知道已追不上沭莹,只得罢了。叹息着对高管家道:“此小子已成气候,再难收拾了!”

  高管家道:“這小子的武功,好像不是他沐家原来的东西。”

  假教主道:“他已在沐家剑法裡,揉进了慕容剑,九曲黄河剑等,使沐家剑有了更高的升华、他又会了两套沐家沒有的厉害掌法轻功暗器,看来奔鲸触罗,仓卒难制了……”

  高管家问:“他那暗器好厉害,是我平-生仅见,叫什么?”

  假教主道:“那叫暗渡金针,听說元初,汉人有一個能工巧匠叫林万能,此人被蒙古人捉去,为成吉思汗修坟墓裡的暗道机关。他知道为成吉思汗修墓穴之人,绝不会让生還,大功将要告成,就偷跑出去,潜入大漠,在荒无人烟之地营庐而居。他在那裡研究营造各种机关和暗器,制造了特异暗器多种,后来收了個徒弟叫北溟异人,就将全部手艺传给了他這徒弟。北溟异人又收了两個徒弟,一個叫巧压诸葛赫连惠宣,這暗渡金针就是赫连惠宣创造的独门暗器,后来赫连惠宣帮魔教造罗刹魔域,就把此暗器传给了魔教教主那個人。”

  高管家道:“這小贼一定是他死前学的了。可是我們在洞裡一切地方都搜了。一本武功秘籍都沒有哇……!”

  假教主道:“肯定是你们沒找到,裡边不会沒有的——等我們将来再进洞去找。”

  高管家道:“也许是被這小贼拿去了……”

  假教主和高管家說话之时,沐莹已出二裡多地。他估计他们追不上他,才开始慢行。他忧心仲忡,踽踽而行。他知道,迫害他的這股庞大势力,一定向他进攻。常言“积毁消

  骨,众口铄金”,這帮人一同造谣陷害,将来势力被所有武林人误会,视他为武林败类、杀人魔头,无行浪子,群起攻之,争欲杀之,从此世间将沒有一块能容他生活的安生之地了!要让這强大势力压扁,从此消声匿迹,蜇居世外,置亲仇人怨于不顾嗎?不,不能。纵死犹闻侠骨香,大丈夫应磨而不磷,温而不溜,怎能消极避世呢?

  沐莹决定先去定州给李叔和王婶送解药,然后找唐赛儿姐姐,把唐老前辈隐居泰山腹洞之事和遗赠珍宝给日月神教之事告诉她,帮她揭露假敦争……

  他走小路,直奔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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