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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挡劫

作者:骑马钓鱼
随着一声锣鼓点的敲响,這场期盼已久的鬼戏终于开幕了。

  戏台上缓缓走出一些角色,它们在台上表演,可我却无法听到接下来的伴奏声,甚至戏台上那些戏子,他们明明张嘴在唱,可我却一個音符也听不到。

  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聋掉了。

  不等我发问,王俊辉就在我旁边小声說:“這是鬼戏,寻常人听不到,能听到這些戏的人都是体质偏阴之人,你這年轻力壮的,是无福消受了。”

  同时王俊辉又提醒道:“别试着用你相门的法子去听這戏,看看就足够,這戏文是鬼唱出来的,全是鬼话,听多了伤身。”

  不過我却能看到王俊辉看着戏台上那些戏子的表演偶尔摇头晃脑一下,显然那些戏文他是听到的,他仗着自己道行深厚完全不忌所谓的鬼话伤害。

  听不到声音,這戏看的有些乏味,不過再想想戏台下数百只孤魂野鬼,我心裡的乏味感顿时消的一干二净。

  我也是小声說了一句:“沒想到這镇子上的孤魂野鬼這么多。”

  王俊辉摇头小声给我解释說:“平常沒這么多,今天特殊,我开了一個法事,把這镇子沒有轮回的魂魄一一召回,让他们做一天的鬼,来听這场鬼戏。”

  “啊?”我有些惊讶看着王俊辉。

  他满不在乎继续小声說:“我這本事還不算什么,我师父曾经去处理一個古战场的鬼事,一场法事控制着几千阴兵入地府,那场面才叫壮观呢。”

  古战场?阴兵?

  我的兴趣起来了,王俊辉却不准备多說了,說回了戏台的事儿:“這些鬼只有這一晚的期限,天亮之前他们会自动散去。”

  說着王俊辉就忽然起身往戏台那边走去,我和林森也是赶紧跟上,一边走王俊辉就一边說:“這戏台是当初出事故那台戏的序场,所有的情节步骤基本上都是按照当年来演的,包括后面戏台倒塌……”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问王俊辉:“难道這戏台還会塌嗎?如果塌了,那你之前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王俊辉点头說:“所以我就施法抵住那些鬼的执念,把他们从戏台倒塌阴影中拉出来。”

  戏台上的情节已经渐入高潮,而那戏台忽然也开始变的摇摇欲坠,戏台旁边的小女孩儿也是忽然开始有些慌了。

  王俊辉让我和林森留在原地不要靠前,然后快步走過去,到小女孩的身边說了一句:“放心,這台子沒事儿。”

  說着我就看到王俊辉忽然捏了一個指诀,大手往台子上一拍道:“道法乾坤,已镇阴阳,急急如律令——给我定!”

  随着王俊辉一声怒吼,那原本摇晃的台子就忽然静了下来,台上、台下的骚动停止,這场戏继续。

  从那一刻开始,王俊辉的手就沒有离开過那戏台,直到這场鬼戏完美谢幕。

  小女孩儿看完戏高高兴兴的离开,走了沒几步,身子就化为星点消失了,戏台上那些戏子也是纷纷消失,再接着戏台下的观众也是消失,整個戏台前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再回想一下刚才鬼唱戏的场景,我心裡不由觉得凉飕飕的。

  我和林森准备走向王俊辉,他却喊了一声:“别過来!”

  說着王俊辉转過了头,借着戏台上那微弱的光,我就看到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我赶紧问王俊辉怎么了。

  王俊辉深吸一口气說:“那些鬼虽然散了,可他们之前回忆裡留在這戏台上的怨气却沒散,如果我一收手,這戏台怕是就要塌掉了,你们往后站一点。”

  我和林森赶紧退后几步,然后林森就喊了一声:“好了!”

  听到林森的声音,王俊辉收回手就往我們這边跑,而那戏台也是“哗”的一下要塌掉了。

  就在戏台倒塌的时候,我就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我手裡的兔子魑的笼子好像留在刚才我和林森站立的地方,如果我不拿回来,那兔子魑非得被砸一個好歹来。

  所以我喊了一声“兔子魑”就冲了回去。

  见状,王俊辉就着急道:“别過来,我帮你拿!”

  我赶紧停住,因为那笼子并不在王俊辉逃跑的直线上,所以他就要跑偏一段,等他提起笼子再往外跑,已经显得有些迟了。

  林森喊了一声“小心”就要過去接王俊辉。

  王俊辉只对林森喊了一個字“滚”。

  接着他一個纵身使劲往我們這边跳出一段距离,于此同时那临时戏台上最高的一根木杆倒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王俊辉的后脑勺上。

  他反映也是很快,趁着跄踉的时候,他一转身使劲儿打出一拳,把那胳膊粗细的木杆给推开了。

  不過我還是看到王俊辉的后脖子上开始淌血。终点

  我心裡一惊,难道這就是我害了王俊辉的面相嗎,因为我忘记了兔子魑……

  王俊辉既然知道我会给他带来灾祸,今晚为什么還要带着我?

  我心裡满是自责和后悔,我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甚至忘记去扶王俊辉。

  林森反应快,一個箭步冲過去把王俊辉拉了起来,同时问他伤势如何,我這才也跟過去。

  王俊辉摇头說:“头皮被擦破了,赶紧送我去医院,我可不想流血流死!”

  說着王俊辉就把手裡的兔子魑笼子递给我,我满是自责說:“都是我忘记了這玩意儿,要不你也不会出事儿,我早就从你的面相,看出了這些,你自己也知道吧,为啥還带着我,還有這兔子魑,我回去一定炖了它给你补身子!”

  我這么一說那兔子就在笼子裡打了一個哆嗦,然后一脸幽怨地看着我,好像是在說,這事儿不能怨它。

  王俊辉摇摇头說:“初一,你爷爷是我师父的救命恩人,我是我师父带大的,我师父就是我父亲,负债子還,我师父欠你爷爷的恩情,当有我這個做徒弟的去還,救命之恩,我這一辈子也還不清,所以我从今之后每替你挡下的一场劫难都是還债,你不用记挂在心上。”

  王俊辉的這番话,就让我心裡更加的自责了。

  我知道王俊辉是一個重情义的人,可沒想到他会把情义看的如此之重。

  此时我也忽然懂了一些事情。

  王俊辉之所以能把情义看的那么清楚,并不是因为他轻薄于情。

  恰恰相反,是因为他看的重,所以才看的比其他人更清楚。

  想到這裡的时候,我脑子裡就飞快過了一遍王俊辉的话,不由打了一個激灵說:“我爷爷是不是去找過你?”

  王俊辉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笑了笑說:“初一,有些事情你還是别问了。”

  如果是爷爷主动去找王俊辉,告诉他我要受劫的事儿,還封了王俊辉的命理不让我发现的话,那我和爷爷就欠王俊辉太多了。

  同时我心裡也是无法认同爷爷的這种做法。

  王俊辉继续說:“初一,你放心吧,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且神相前辈也是一個难得一见的好人。”

  我有些着急了:“好人能做出這样的事儿?”

  林森嫌我說话耽误功夫,就打断我和王俊辉的谈话說:“做出什么事儿了?還不是为了救你小子?”

  林森一句话說的我哑口无言了。

  我們先是去镇上的医院给王俊辉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然后又到砀山县城的医院。

  王俊辉的后脑勺上缝了十针,不過好在沒有伤到颅骨,只是破了皮,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医生本来让王俊辉在医院几天,可這边的案子已经结了,王俊辉心裡想的都是李雅静,所以第二天天沒亮,我們就开车返回了。

  我們出发之后王俊辉才把昨晚的事给张远恒打电话說了一下,不過他却沒有說自己的事儿只是吩咐张远恒做好善后的处理。

  张远恒那边也是让我們放心,那边的事儿他全权负责,并說今天就把承诺给我們的钱打過来。

  只是那些钱百分之九十都要归王俊辉身后组织所有。

  一路上我不知道怎么和王俊辉說话,我心裡的愧疚太多了。

  而那只兔子魑大概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一路上特别乖巧,爬在笼子裡一动不动,偶尔侧头看看我,半点发飙的机会都不给我。

  看了一会儿我闷气就上来了,指着那兔子魑道:“你当时要‘呲呲’两声我也不至于忘了你,该叫的时候不叫,不该叫的时候瞎‘呲呲’。”

  那兔子魑瞥了我一眼,一脸的无奈。

  王俊辉回头对着我笑笑說:“行了你,为难一只兔子干啥,我這不是沒事儿嗎,這点伤,根本不算啥了。”

  林森那边也說了一句:“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不過俊辉就是這么一個人,替别人想太多,却替自己想太少了。他现在能为了你挡劫,将来你也会一样。”

  “所以啊,你将来有的是机会报答他。”

  我此时再去看王俊辉面相,他已经把道气撤去,他的面相平稳,奴仆宫的害势也是消失了,我心裡也算是松了口气。

  王俊辉替我挡了一劫,可是总觉得,這次劫难不是我爷爷让我避的那一劫,好像還有更大的一场劫等着我去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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