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原来是诈! 作者:青铜穗 杜钰知道书房失守意味着什么。 把暗哨全唤出来一排查,果然是靠园子角上的防守出了問題。宴席开始之前,岗哨上的人因为腹痛,临时更换過值岗的人。 那只是须臾之间,但对于经验丰富的老手来說也够了。 “一定是杀何建忠的那人干的,一定是他们!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那么多人围着府墙,都沒有看住嗎?!” 广陵侯又急又躁,把案头的一堆书全抹到地上。 护卫在面前跪了一地:“小的们万死不敢出差错,沒有任何一处让人有机可乘。但今日宾客众多,或许是趁乱进来的也有可能。” 焦躁中的广陵侯被点醒,但魂魄又飞了一半:“难道是混在宾客之中进来的?!” 杜钰忙:“赶紧去查,今日到来的所有人当中,有哪些人是对不上号的!” 他這裡才发号施令完毕,王府就来人传话了。 父子俩都感到奇怪,毕竟两個时辰之前晏北才从這儿离去。 但晏北向来不管他们杜家這些事,顶多只是言官们告得狠了责问几句,广陵侯料想跟书房失守无关,连忙收整收整心情,到了王府。 被领到养荣斋时,晏北在书房裡等他。 鳏夫的书房也透着一股寡淡之气,四面不是書架就是兵器,连盆花都沒有。 晏北换上了一袭家常的宽袍,盘腿坐在靠窗的锦榻上,手裡握着一卷书。 暮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将大半個身子背朝着窗户的他,面目覆盖在阴影裡。 广陵侯仗着自己是亲戚,以往找到机会总会腆脸唠两句家常,此时见他如此,不知不觉屏气凝神。 “王爷,下官来了。” 晏北把书卷在手上,眼皮微垂:“杜明焕,你可知罪?” 广陵侯心裡一跳,但仍然绷住:“下官不知何罪?” 晏北一声冷笑,两本卷宗丢在他膝下:“何家的案子本王已经查明白了,三年前七月初三,也就是先帝驾崩那天夜裡,何建忠父子与张少德父子,同时不在府中。 “你說,他们去哪儿了呢?” 广陵侯眼前一黑! 今日晏北突然纾尊降贵前来赴宴,他欢喜不已,竟因此忘了還有這茬儿! 他扑通一声跪下:“王爷!這,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晏北又是一声冷哼,把高安早上才送到他手边的一本账簿丢出来,“那本王就再提醒你一句,你们杜家在三年之前,可是穷的连下人都請不起几個了。 “怎么一接手皇城司,就突然发财了?” 這账簿刚好丢在广陵侯跟前,而且還刚好翻开了,裡面一笔一笔的记录,竟全都是他亲自经手過的田庄地契! 广陵侯两手发凉,上下唇碰了几次才发出声音:“王,王爷這是,這是何意?” 他两边太阳穴刺痒,似有万千虫蚁在爬。 “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嗎?”晏北仍然盘腿坐着,却向榻下微微弯下了身子,一张冷脸与他只距一尺,“你在外头总把靖阳王是你表弟挂在嘴上,背着我却干這些掉脑袋的勾当! “杜明焕,想死你别拉上我! “先帝驾崩的那天晚上,何建忠和张少德都出城去了,他们都是你的心腹。 “从那夜之后,這二人更加被你视为左膀右臂。 “他们跟着你一起发了财,如今老底都让我查穿了,而你跟我說你不知道?” 广陵侯试张了几次嘴,均沒发出声音。 晏北下地走到他的面前:“听大理寺的人說,永嘉郡主死的很惨,凶手连她仅仅三個月大的孩子都未曾放過,跟随她的人一個不留。 “而她自己也被百来名的杀手团团围住刺杀,到最后连具全尸都沒留下,你听說了嗎?” “王爷饶命!” 广陵侯扑倒在地下,咚得磕了個头! 如果說前面他還能抵死相抗,到這裡他竟然连百名杀手都知道了,自然是什么都猜出来了呀! 他悲天哭地:“此事真的跟我无关,何建忠他们去干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爷明察呀!” 上回把何张两家的案卷送過来后,他明明已经和杜钰做了妥善打点。 家财能够让晏北查到,還不算奇怪,毕竟凭他靖阳王的本事,稍微动用点心思就能到手。 但這何建忠和张少德的行踪,晏北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又是怎么联想到這二人跟永嘉郡主的死有关的? 从何家出事开始,广陵侯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关键是他做梦也沒想到,短短几日之间,晏北就能掌握到這么多的证据! 這么說来,暗中去過他书房的人岂不就很明显了? 哭到這裡他脸上抽搐起来。 东西落在他人手中,他還有可能凭借皇城司的威力抢夺回来。 可到了他靖阳王手上,那就是再来三個自己了也不可能拿回的了! 三年了,背后的人早就暗中把所有痕迹抹去,从来沒有人查到過何建忠与张少德有嫌疑,仅仅因为何家出了几條人命,晏北竟然查出這么多! 神仙都沒他這么厉害! 广陵侯又惊又慌,跪行上前:“王爷,您是知道我的,平日虽会犯些小错,這等谋杀宗室皇亲之事,我怎么敢? “我对天发誓,我跟永嘉郡主一点关系都沒有!” 晏北看了眼华临正在给阿篱查看身体的后院方向,喉头下沉,而后他收回目光,一抬脚踹在广陵候当胸! “那你最好是。 “倘若事后让我再查出什么别的证据——杜明焕,我数過了,你杜家上下一共四十三口。菜市口的铡刀绝对不会只摆四十二台!” 說完他抽身抬步,走向了屏风后的裡间。 广陵侯呆坐在原地,许久后眼珠儿才往下移了移,看起了地上的账簿。 随后他抬袖擦了擦从鬓角流下的汗珠,弯腰捡账簿时,又朝屏风处看了一眼。 一抹精光在他眸底游弋。 他沒有听错,刚才晏北說的是找到证据再办他。 既然還要找证据,那就說明還只是猜测,刚才就是在诈他! 他撑地站起来,起身的半途,嘴角不着痕迹扯了扯。掸了掸衣袍,走出门去。 迎着风,腰杆子又直起来了。 沒有确凿证据就好! 哪怕就是丢失了那一沓罪证,也沒有什么了不起。有皇城司這個牌子,他总归還是有办法收集回来的。 唯独就是可惜了那串珠子! 那珠子是他给自己留下的筹码,竟然——也让他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