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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這世界太危险(上)

作者:午后方晴
· “则平,你怎么来了?” “陛下如今是九五至尊,一言一行必须为天下人表率,想与臣民說话,可以召入宫中,而非是在一個茶楼上,臣听闻后,刻意从政事堂赶来进谏。” 宋九看着此人,瘦高個儿,四十来岁,身上穿着大紫官服,不用看官服,看他与赵匡說话的语气,又提到从政事堂来的,身份也不一般。這人是谁?宋九最恨的就是這时代人取字,不称名称字,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一提那個不知道,但若写希文、介甫、君实,准会有大半人发呆。他看這個中年人,這個中年人同样不满地看着他。 宋九沒有对视,宁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迫于赵匡的威严,是让人产生敬畏,那怕自己是来自后世的,但自己不会提防赵匡会害自己,赵匡义心狠手辣,可他专干皇帝,多半也不会对自己一個平民百姓,不对,是一個九品小散官下手,除非自己想谋反。這些大臣就不大好說了。 赵匡道:“宋九,你先回去,将学子带来。” “遵旨。” 宋九下了茶楼等马车,向一個兵士问道:“刚才上去的那個大臣是谁?” 兵士古怪地看着他:“你不认识?” “我那会认识?”宋九道,连赵匡還是刚刚认识的,况且大臣。 “他就是赵相公。” “赵普……”宋九要用手捂嘴,然后揉太阳穴,就是這老小子說自己是奇技淫巧,但宋九知道此人可非是凡人,宋朝以后国策的制订者,第一是柴荣,然后就是此人,這才到赵氏兄弟,不能說好的,柴荣重视武功,难道就不重视内治?总之此人制订的国策弊大于利。可有时代的局限性,正是這些国策,加速结束了五代割据混乱局面。具体的他记不起来,记得起来也沒有用,史书裡的东西只能相信七成,幕后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史官看不到的或者刻意篡改抹杀的,也不可能载入史册。 侍卫叫来马车,宋九上马车,去河中拉学子過来。 楼上君臣三人在說话,說這個赌约。 赵匡义忽然道:“四百零二万缗钱哪。” 现在算术水平低,又是用心算,比较难算,赵匡义算了好一会儿,還算错了,应当是四百零六万缗钱。他又道:“能卖给他。” 赵匡义是說那個河洲的实际情况,黄河开始出现局面地上河的情况,也就是河床底還比堤岸高,這可是要命的。汴水要稍稍好一点,也沒有地上河,然而黄河冲涮過来大量泥沙,在逐步将汴水水位抬高,水小一点還好,水大一点就会形成水患,后来连东京城都淹。這個河洲面积很小,虽在东水门外,也不值得花力量与紧张的财帛去整治,因此十年有三年被淹,河边长满了芦苇丛,只有一些地势较高的地方有百姓种植庄稼蔬菜。而整個宋朝现在人口也不多,地价比较贱,东京郊区良田一亩都不足一贯钱,劣田一亩只有几百文,這是东京城郊区,往偏远地方去地价更贱。 所以赵匡义又說道:“這小子亏了。” 那用得出這么高价钱租借?只要一声喊一亩地出五六贯钱收购,马上会将這個河洲上的地全部收归他名下。一万几千贯就能全部拿下。 這一說,三人都凝眉苦思。 当然,无论他们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几十年后宋朝的情况,宋九是能买下来,但宋朝一旦发展起来,那么大的地方归私人占有,那多显眼哪?买下来也不行,随便找几個理由就收回去。 面积也不对,宋九說二十七到二十九顷那是现在实有面积,就是量相差也不会大,但這不包括河边的芦苇丛、沼泽地等无效区域,实际它面积远不止二十九顷。《东京梦华录》裡记载一句,自东水门外七裡,至西水门外,河上有桥十三,也就是虹桥到东水门长七裡,宋九反复用步测量,沒有七裡,有误差,還有将弯路折的距离大约也算进去了,同时包括护龙河与外城墙下的距离,以及未来虹桥东南的一些道路,若是从尖端算,到护龙河直线只有五裡左右,宽度三裡半左右,而且它不是三角形,而是一個肥胖的梯形,南面直线是两裡左右,若开发出来,面积能达到三十五顷以上。两百文钱,一百人民币,东水门外汴水边上的一平米五十年经营权,還包括税务,那与捡大白菜有何区别? 中间隐情,三人再聪明也想不到。 赵普忽然道:“陛下,太過儿戏,若传扬出去,陛下会留骂名于史书。” 赵匡道:“则平,你不明白,朕之所以赌,不在于赌本身,這场赌朕九成会输的,這小子虽胆大,可心思灵活,若沒有把握,不会与朕打赌,但它是一场豪赌,赌朕的武功,朕的文治。赌非在于谁赢谁输,而是在于朕能不能十年時間内收回江南,能不能创造一個比历朝历代更富裕的国家。” 說到這裡,他看着窗外。 這两條都不容易,南方人善长文艺经商,北方人却因为体质与天气原因,比南方军队强大,中国歷史上只有朱元璋用的是江淮兵统一了国家,那是驱除鞑虏。余下都是北方征服南方,但很难很难,秦国统一天下,经過多少帝王的努力,三国并立,曹操对南方无能为力,若非吕蒙干掉关羽,曹操统治都会受到严重威胁。十六国南北朝,北国多少南下,被打得头破血流而回,若非南朝几国不争气,连杨坚都未必统一天下。真正收江南快的,只有三人,刘邦、汉武、李渊李世民父子。那還是借着国家土崩,各地割据力量不强大的时机收复的江南,而非是象现在,各地割据很久。 仅此還不行,還要内治与富裕,這個四百零六万缗钱的背后,必须有一個富裕的国家才可以实现。 赵匡道:“则平,你還不懂嗎?他在赌朕的天运,朕的国运!宋九,宋久,久啊……” 赵普想不出河洲的价值,听了赵匡這一句,也有点怀疑。不過他還是想不懂:“陛下,這可是四百多万缗钱,放在那個河洲上,能堆起一尺高,放在国库裡,马上朝廷就有了打一场大战争的底气……” “则平,他說汴水是黄金河,就不能用铜钱衡量。” 几人被這個数字吓着,竟然忘记了打赌本身,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宋九必须赢了這场赌。 马车比人走路快,不過从潘宅到河中還有些远,三人又聊了国事,過了好一会,宋九才将十名学生带到。 不是每一個学生都能派上用场,這是一百多名学子中数学与会计摸底测验中成绩最好的,本来宋九准备从他们当中抽出来几個,再培养几個月,交给河中苦力团行管理账目。不過赵匡想用,這個决定也取消了。跟着赵匡混前途会更好,宋九還沒有赵匡义所想的那么龌龊。 “我們下楼吧。” 一君二臣走下茶楼。 然而宋九是宋九,学子是学子,十個学子看到赵匡,一個個吓得直哆嗦,跪在地上都不敢动弹。 赵匡义低声对宋九說道:“這才是做臣子的样子。” 宋九也小声說道:“二大王,若臣真是那样,恐怕陛下与你又不会喜歡吧。” “我喜歡你?小子,你做梦去吧。” 赵匡道:“你们平身,宋九說你们学了一些本事,让朕看一看,莫要让他失望。” 什么人什么对待,想与宋九正经的谈话,赵匡估计也沒那本事,但与這些学子說话,又恢复了君王的威严。 “喏,”十個学子老老实实站起来。 赵匡道:“宋九,如何比?” “为示公平,十個店铺由陛下派人去挑,不過最好不要小,小店铺說不定连帐薄也沒有。” 赵匡努了一下嘴,這种事不需要他出面,刘公公带人下去找店铺。 十個店铺迅速找好,但十個店铺裡炸了营,特别那些账房先生们,他们不知道背后有一场豪赌,以为宋九是欺负人,挑衅他们的尊严,并且還有皇上站在不远处观战呢。一個個骂骂咧咧,磨拳擦掌,准备好好地抽宋九的脸。 不是用手抽,而是用算账本领抽。并且不公平之处,就是在他们各自的店铺裡,用他们店中的账册挑战,這样自己也能输啊?用头撞豆腐去自杀吧。 比拼开始。 首先是工具,一個是用筹,算盘出来沒多长時間,连官府的算账官吏還沒有摸透,更不要說民间。但不同的地方,這些学子带着一本《字林》,认识的字不多,怕遇到生字不认识,准备翻字林查问。這更让那些账房先生恼羞成怒。 然后是侍卫。每一個店都派一名侍卫過去观战,以示公平,也防各店铺刁难诸学子。赵匡想要进去看,宋九在边上阻拦。本来算得好好的,赵匡一进去,潘宅附近的各账房见過许多达官贵人,都是老油條了,虽紧张影响不大,可這些学子哪裡行。 开始算账。 不但工具不同,算账记账方法也不同,唐宋都是用单记算账方法来计算账目的,也就是一個出,一個入。优点学起来方便,很容易掌握。但缺点一大堆,不能全面、完整、系统地反映交易或事项的来龙去脉,也不便于检查、核对账户记录的正确性。 算账方法在进步,开始出现本柱结算法,入-支余。宋九前世听說宋朝发展出四柱清算法,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但宋九巡视了一下,未看到有人使用,也许四柱清算法在宋朝出现,還要往后吧。 账是单式记账法,若是小型店铺,用单式记账法与复式记账法区别不大,然而宋九說了,最好不要小,于是挑的十家店铺规模都很大。這些账册若只用一個出,一個入来算账怎么行?为了不能算错,只好小心翼翼的慢慢核实。 宋九传授的算账法是更先进的四脚算账法,记账法则是复式记账法,现在学子正是用四脚算账法算這种落后的单式记账法账册。 账薄一起搬出,不是将所有陈年老账一起搬出来,只比今年以来五個多月的账目,有的店铺勤快一旬一算,一月一算,還有的店铺懒,只是一季一算。算過的比较快,這就是最不公平的地方,可是宋九這次打赌默许了這种不公平的存在,它不公平也就是一种合理的不公平。 這些账房心中底气要足些,但懒的账房开始紧张。账薄一起搬出来,沒有赵匡在边上,学子心情安定,他们還有些疏嫩,可不能算是完全生手,宋九教实用课,不仅有动手能力,還带着他们去河堤上替苦力们算账。肯定不及這些老账房熟练,甚至极個别重要的生字還要翻字林,可是他们用的乃是這世界最先进的算账方法! 各店铺账房先生在用筹算,学子不慌不忙,先用带来的粉笔在黑板上将一行行账款罗列,看似在……浪费時間,這时候各账房先生還是不紧张的。罗列好了,算盘打起来,是不是浪费時間现在才看出来,那個才叫快啊。实际若是让這些学子来记這些账,变成了复式记账法,算起来会更快。 不過再快,還要等一会。 马车走了,宋九抱下来三张大纸,卷在一起。 赵匡问:“宋九,为什么带来纸?” “陛下,它是臣的三個大胆设想。” “打开看看。” “陛下,莫急,臣虽带来了,但认为最好陛下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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