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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佳偶天成

作者:桂仁
(设了630的闹钟,說要早起,然后到点醒了,然后按了闹钟,想,我就闭一会儿眼睛吧,然后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840了。掩面~~~继续求推薦,求收藏,今天更新不少哦。。。) 余大娘真心觉得倒霉。 头一次来虽然无功,可也无過。哪象這一回,抱着满满希望而来,结果却是叭唧一下摔到地上,還要挨罚。 “這可真不关我的事!這丫头也不是我們家的丫头,不過是从外头請的……”余大娘還沒来得及把念福完全推出去,赦令就来了。 丫鬟玉簪出来道,“我們夫人好心,在老爷那裡替你们求了情,說是自己吐的,不关旁人的事,若是为了這個罚人,她心裡更加不安宁。于是老爷便发话說,要你做出夫人能吃得下又不吐的菜来,否则不许走。” 听了事情经過,念福心内腹诽得厉害。果然官字两张口,說话有两手。這位老爷可不傻,看出自己有点办法,又知道夫人心善,所以想双管齐下,让夫人吃得下饭。 不能說他做得错了,可他下完令,只管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的念福却很是犯愁。听玉簪說,她家夫人都怀孕四個多月了,可愣是一两肉也沒长,反而望着人就消瘦下去。若是再這样,怕是就算撑到分娩,也是绝计生不下来的。 這丫头很是自责,“方才都怪我多嘴,明明夫人都吃下那么一大碗肉粥了,可我一說裡头有鸡肉,她就全吐了。” 可听着這话,念福却觉得有些奇怪了。 给人做饭說来简单,烧好你的菜就是。但真要让人吃得好,却還得多琢磨点客人心思。 好比县尊夫人明明喜食辣椒,之前吃豆腐花时却弃辣而选甜,念福就估摸着她是不是遇到孕妇常见的便秘問題了,所以才特意煮了一道鸡茸蘑菇土豆浓汤。 這菜不仅好消化,富含营养,那土豆更是缓解孕吐,润肠通便的好物,所以县尊夫人吃得很满意。但她早不吐晚不吐,为什么偏偏在听說裡面有鸡肉时才吐?那能否认为,让她吐的根本不是肉的問題,而是她的心理問題? 可這又說不通了。哪一個当妈的不想可着劲儿的多吃点,吃好点,给肚子裡的宝宝多点营养,而這位夫人却是见不得半点荤腥?若說她是想在丈夫面前撒娇,那也未免太矫情了,而且玉簪也說,這已经是关系到她的生命問題了。 念福忽地想起,余大娘来时曾提到過,這位县尊夫人年轻貌美,而县尊已老,娶她也是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于是,念福开始华丽丽的展开联想了。 余大娘却在一旁催促,“你别光出神,赶紧想個法子再做点吃的呀!” 念福不悦的睨她一眼,语带讥讽的道,“大娘方才不是還說,我跟你又不是一家人,這会子我做不出来,自有我挨罚,你急個什么劲儿?” 這一下,反把余大娘给拿住了。悻悻的磨着牙,躲一旁生闷气去了。 打发了她,念福把玉簪往旁边請了請,“好姐姐,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家夫人从前有什么爱吃的菜?我再做了给她,可好?” 玉簪很是为难,“真若說我們夫人从前,就是喜歡辣的,可眼下非得忌口,根本不能吃。” 念福听得也开始犯愁,要說辣妹子其实不难伺候,多少经典川菜湘菜都很家常啊。麻烦的是她现在既有身孕,又有便秘症状,再吃辣的无异于火上烧油。可不做辣的,给她做什么呢? 正想着办法,一個婆子拿着两個烤得微焦的橙子過来了,“夫人嫌這两個烤得沒味儿了,你们谁要吃谁就拿去吧。” 念福却是心中一动,“府上還有橙子?” 那婆子倒不小气,顿时递了给她,“這是外头孝敬我們老爷的,姐儿拿着尝尝,听大夫說,這样烤過的還能治咳嗽呢。” 念福有主意了,“拿几個新鲜的给我,给你们夫人做道点心。” 橙子也能做点心?婆子很诧异,“我們夫人可不吃酸的,嫌倒牙。” 念福笑道,“保管做出来的不酸,還要一节藕,府上有会做藕夹的嗎?” 這個很家常,谁不会呢?余大娘赶紧凑上。万一做得好了,她也有功劳不是? 這样的劳动力,不利用白不利用。念福选了一段大小适中的藕节,让她刨皮洗净,然后切了一段小指厚的,竖切成半圆形,然后再横剖至尾相连,成一個半圆的夹心状拿去蒸熟。再让余大娘蒸了点芋头,加冬瓜糖、枣泥、桂花等物,和熟猪油一起拌成八宝芋泥馅,夹在藕间,再去炸制定型。 這边等橙子取来,她选了几只,留下两只让人放案板上揉搓,其余都让人去皮取肉了。等那两只揉搓得软了,就在顶上切一刀,取個顶盖,把裡面的瓤掏出来,然后跟之前的果肉一起用纱布包住,拧出橙汁,再加鸡蛋和糖打散,倒进那两只空橙子裡,把盖盖上,用牙签封好,上笼去蒸。 不一时,两样东西都已得了。 念福把那黄澄澄圆滚滚的橙子用小碟子固定,摆在盘中,旁边将炸好的藕夹竖着立起,在那半圆形的顶上夹上几根菜叶切成的小耳朵,顿时生出不一样的感觉。连余大娘都觉得這样一摆出来非常可爱,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 当然,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念福摆好盘,让玉簪送去,“告诉你家夫人,這两样可都是素的。要是她问起名儿,你說這道小点叫佳偶天成,是我和我娘为想念我爹做的。” 玉簪端着走了,送到县尊夫人跟前,她果然就吃了。只是吃着吃着,她忽地再看看這两样东西,就怔怔滚下泪来。 夹藕、甜橙,便是不說,又会很难猜嗎? 玉簪不知何故,顿时就慌了,“夫人可是吃着不好?” 夫人摇摇头,拭了泪幽幽叹道,“她怎么就想起做這個?” 玉簪忙道,“听那沐姐儿說,這菜是她和她娘为想念她爹做的。夫人要不要叫她进来,问问来历?” 县尊夫人沒有反对,玉簪就把人带走了。余大娘想跟上,被直接刷下了。 “又不是你做的,跟去做甚?” 等见到念福,县尊夫人和气的问,“你今年几岁?這手艺是哪裡学的?” 念福偷瞧這位夫人,不過是二十许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可眉目间却有股浓浓的郁色,想来生活并不开怀。她心裡多了几分底,便温言回道。 “回夫人的话,我快十五了,因姥爷开着豆腐店,常听些南来北往的客人說些新鲜事儿,這些吃食便是這么胡乱学来的。” 县尊夫人发现不对劲了,“你怎么跟着姥爷過活?”女子出嫁从夫,若是還跟着外家過活,不是被休弃,就是有問題。 念福回道,“我娘是在战乱中与我爹相识,由姥爷主持完的婚,奈何又在战乱中离散,所以我們母女至今仍跟着姥爷過活。” 县尊夫人半晌不语,然后才缓缓道,“那你们母女也真是不易。” “确实不易。”念福觑着她的神色道,“不過我娘常說,人总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县尊夫人的眼神飘忽起来,“是啊,你们還有希望。好好活着,說不定哪天還能遇上……” 念福大着胆子道,“我倒有個不肖的想法,說出来夫人别见笑。” “你說,沒事。” “我是想着,就算我爹已经不在了,我也要和我娘好好活下去,這样我爹在天上看着才欢喜,要是我和我娘天天愁眉苦脸的,甚至于活不下去,那逝去的人如何心安?” 县尊夫人怔了怔,忽地道,“那若是你爹真的去了,你们就忍心把他一人孤零零的扔在那边?” 念福和善一笑,“夫人,不知您信不信缘分,只我是信的。我娘常說,她今生能和我爹做夫妻,是有莫大缘份。而我能跟我爹做父女,自然也是有缘。若是我爹当真去了,我必不甘心,此生连他一面也沒见着。想来他也是如此,等到投胎转世时,說不定就会求了阎王老子,再来到我們母女身边,另结一种缘。怎么能說就把他一人扔下了?就好比夫人眼下怀的這個孩儿,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人家,他偏偏投胎到您怀中?足见是大机缘的。” 县尊夫人浑身一震,不觉伸手抚上几乎看不见的腹部,“大机缘?” “是啊。有些事,我們凡人无法参透,恐怕只能等到进了黄泉才得明白。若是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白白错過了有缘人,等到了黄泉,又哪有后悔药可吃?” 县尊夫人一时听得呆了,好半晌才让念福下去,又交待下人,“好生看顾那女孩子,莫难为了她,我想一個人静一静。” 玉簪退下,奶娘上前守着,心中却在为自家夫人垂泪。 這县尊夫人本姓黄,也是大户人家的好女儿。跟表哥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双方家长也成人之美,早早给他们订下亲事。本以为终生有托,谁料风云突变,天下大乱,表哥死在了战乱之中,而黄氏也错過了女孩一生最美好的花信。 因不忍心看年迈爹娘为自己生生愁白了头发,不得以,唐氏以二十多岁的“高龄”嫁给了年過四十的唐县令。 比起英俊多情的表哥,唐大人既老且丑,更加利欲熏心,为了迎娶黄氏不惜伪造发妻身故,实则那老妻仍在家中侍奉长辈,照顾儿女。 黄氏心知肚明,却苦于无法言說。她明白,若自己苦苦相逼,前妻就只有死路一條,而前妻留下的那些已成年的儿女必将恨自己入骨。可自己若不相逼,就得接受這荒唐的命运。這对于才二十多岁,仍心怀梦想的青年女子来說,该有多么的残酷? 所以当知道自己怀着孩子时,黄氏彻底绝望了。她觉得,這孩子是自己背叛爱情的罪证,所以她可劲儿折腾自己,吃什么吐什么,但求一死。 但是,今天念福的话,却仿佛给她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如果表哥在天上,并不希望她死呢?又或者說,這孩子就是表哥投胎转世,来跟她另结一种缘? 见她心意已动,奶娘垂泪上前低语,“老奴自是知道夫人心事,可表少爷已然過世,夫人眼下不仅要为自己活,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活,還要为家裡的老爷夫人,兄弟姐妹们活。只有您活得好了,才能让家人放心,让九泉下的表少爷真正瞑目啊。” 县尊夫人闭目落泪,却道,“跟厨房說,我想吃面。” 当念福接到新任务时,就明白這位夫人已经想通了,可她却真的真的很想吐槽啊! 难道生活真的就象强,当你无法反抗,只好学着享受?啊呸!她要求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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