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 第18节 作者:未知 只是很少会有這样的男人,更多的是一言不合就“你们女人啊就是xxx”或者“你再說一句试试”之类的身体成年、心理狂躁巨婴,以为自己只要大声說话就不会被轻视、色厉内荏的中二“少年”,或者思维仍旧不幸停留在八、九岁时期,以为胡搅蛮缠、在地上撒泼打滚就能得到东西的妈宝男。 夏皎本不对這段婚姻抱有過多期许。 她只是想要一個人来应付家中人,或者說,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裡太孤单、太冷清了,想要找一個人同吃一份粥,同享一道菜,彼此依偎,互相取暖。 夏皎也赞同温崇月的观点,有些事情本末倒置了。 就像工作和生活,也像婚姻—— 结婚這件事情,应该是因为两個人感情需要更进一步,自然而然进入的一個阶段,而不是稀裡糊涂的,为了结婚而结婚。 這就像是一道数学题,本应该按部就班、水到渠成,夏皎却直接跳過解题過程,直接到达结果。 庆幸的是,目前看来,這個结果還不算错到很离谱。 她并不奢望两人之间会产生爱情,其实,相敬如宾,互相扶持,倒也不错,对嗎? 夏皎庆幸自己是那個幸运的人。 幸运的事情远远不止這点,一周内,夏皎陆陆续续又面试了四家,都顺利拿到offer。不過目前都沒有十全十美的,在进一步的尝试沟通后,夏皎最终都回复了礼貌的拒绝邮件。 或许见她疲惫异常,在休息的這段時間中,温崇月竟一次也沒有和她亲密。 夏皎心中有些惴惴,不過生理期如约而至,她也将這件事抛在脑后。 此之后的第二個周末,温崇月忽然提出:“要不要去苏州玩两天?” 彼时夏皎正趴在桌子上认真地回复着猎头的消息,闻言,抬头:“苏州?!” “对,”温崇月颔首,“散散心,然后去拜访你的父母。” 夏皎一口答应。 說来惭愧,哪怕从小学就开始背诵“姑苏城外寒山寺”,哪怕就在同一個省份中,夏皎从来沒有好好打卡過苏州,只是走马观花。人在出去玩的时候优先選擇和自己生长环境不同的地点,现在提起来苏州,夏皎对這個城市的印象也只剩下那到客船的夜半钟声,還有一句如碎玉的“姑苏林黛玉”。 温崇月刚好要回苏州处理一些事情,又申請了年假,直接带夏皎回了自己在苏州的另一套房子。 這裡的确比北京的房子更大,视野也更宽阔,是三楼,双阳台,背阴面的落地窗外是一株巨大的银杏树,虽然才是初春,夏皎已经能够想象到這株银杏在春夏秋冬时的美丽。 而面朝阳光的一面的阳台则是种满了植物,大大小小,浓绿鲜妍,夏皎惊喜地叫了一声,转身:“你還雇了人负责照顾這些植物嗎?” 温崇月将新的门禁卡装进夏皎有着玉桂狗吊坠的钥匙扣,钥匙扣紧,门禁卡又是温崇月刚登记、拿到手的,贴铁环之间断不了生硬的摩擦,他說:“付钱委托了花店员工。” 夏皎可太喜歡温崇月在苏州的房子了。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一边喝茶、一边透過阳台看向不远处种满樱花树的大道,等到三月中,四月上旬,想必就能看到炸成海洋的粉白樱花…… 来苏州度假的第一天,温崇月做了腌笃鲜和扣三丝。 苏州菜和无锡菜口味都偏甜,杭州菜以清且鲜出名,而上海菜则兼容两者,精致,讲究。遗憾的如今很少再见到做“正宗本帮菜”的餐厅,就连最简单的生煎馒头也多是依靠装入肉皮冻来出汁。 温崇月是個讲究人,他虽不是江南人,在带妻子来苏州的第一天,也做了极为精致的一餐。 夏皎是扬州人,她对淮扬菜也算了解,原本說好让温崇月做饭时候叫她,可惜她自己困到爆炸,下午开着空调在卧室中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时候晚餐已经好了。 温崇月解了围裙,笑着叫她:“吃饭。” 春天的江南少不了一道腌笃鲜,“鲜”有三,咸肉、鲜肉和鲜笋。现在多有一种升级版的“腌笃鲜”,用火腿、竹笋、鸡肉做,不過温崇月并不喜爱,他仍旧固执地選擇最传统的做法——知道夏皎吃不得咸,便特意选了江南产的“南风肉”;猪肉选的也是肥瘦相宜的五花,笋是今年的新笋,刚上市的一批,只截取春笋中段,嫩而不致于過水。 夏皎小小地吃了一筷。 经過黄酒和葱姜小火慢吞過的南风肉和五花已经逐步融入味道,她不知道温崇月如何处理的,汤并不過咸,南风肉亦保持着特有的淡咸风味。春笋鲜上加鲜,爽口清宜。 夏皎亮起眼睛:“比我妈妈做得好吃千百倍耶。” 温崇月谦虚:“你夸我的时候也不用這样夸张。” 夏皎认真地說:“真的,你去吃了就知道了。” 她的注意力還集中在另外一道菜上——扣三丝,這可是扬州菜,還上過《舌尖上的中国》,后来被收纳到上海的老八样裡。 现在提到扣三丝,都是老上海本帮菜,极少人想到扬州了——扬州可不仅仅只有狮子头和扬州炒饭。 温崇月揭开盖扣在上的白瓷圆碗,露出其中的清雅菜肴,金华火腿、香菇、冬笋,鸡胸,都切成细细的丝,下面浸润着一圈用大棒骨煲好的乳白汤,按比例调和加入南瓜汤,淀粉勾芡,色鲜味香,虽清淡却仍齿颊留香。 夏皎幸福地吃圆小肚子。 她极尽赞美之词,夸赞着温崇月的手艺:“温老师,您不开店真的是老饕的损失。你知道嗎?要是早生几百年,說不定您還能被封個厨圣什么的……” 温崇月示意她暂停:“别夸了,我這半瓶子水,還是别晃悠了。” 夏皎吃惊:“怎么能是半瓶水呢?像我這样的人,說水平水,那就是半杯井水;您這水平,假如真的是水,那也是神仙水。” 温崇月倒了一杯大麦茶。 他推向夏皎,灯光下,他眉眼清雅,下颌线上的小痣深深掩在阴影中。 唯独中指上的痣印在骨节上,颇为动人。 温崇月问:“皎皎,那今天,你愿意让神仙水填满整杯井水嗎?” 作者有话說: 啵啵啵~ 感谢在2022-02-13 21:55:50~2022-02-14 22:5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太太,饿饿,万万 1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顺顺 20瓶;温水茶、桃浦兔、酒氿、快乐富婆球、muki、竹衿 10瓶;51895845 3瓶;瞿麦先生、紬壮壮 2瓶;铁血bg人、yanguedeep、糖啾、ech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温老师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說咋办吧!】 -完- ◇ 16、红冰酒 煨魤鱼 小狸花打着转儿, 在夏皎脚下咪呜咪呜地叫着。 猫咪吃不得咸,温崇月单独给它煮了一份虾。 翘着尾巴吃光后,小虾米在夏皎的睡裤上磨了磨爪子, 自然地顺着往上爬,一直爬到夏皎的膝盖上, 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躺下, 顺带着舔了舔毛。 夏皎的生理/期刚结束,现在是晚上七点钟,春日夜长,一层柔软窗帘垂下,遮蔽玻璃窗外静谧长夜。 她小声說:“如果你想要的话, 那就可以。” 温崇月观察她的神色,他问:“想要喝些酒嗎?” 夏皎问:“白的還是啤的?” 温崇月說:“喝些适合你的酒。” 這边的房子更大, 空间足够, 温崇月拥有一整個储藏各类酒的玻璃柜架,占据了整面墙。而有些需要特殊贮藏的酒, 譬如冰酒,则有专门的储藏冰柜。 夏皎对酒的研究不深, 她讨厌酒局应酬,自己很少喝。喔,和朋友聚会的时候偶尔会喝一些酒,比如去望京那边吃小烧烤的时候, 冰的扎啤是必不可少的。 温崇月拿出来的就是冰酒, 他略带歉意地对夏皎說:“抱歉, 之前选购酒的时候, 沒有考虑過会這么快结婚, 這些酒其实更适合夏天晚上喝——但我适合女孩子喝的酒只有這几瓶,可以嗎?” 夏皎点头:“什么都可以的。” 温崇月很喜歡征求夏皎意见,哪怕是這种在夏皎眼睛裡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在性致盎然的时候,也喜歡询问夏皎,想要从她這裡得到反饋,比如我這样你会不会不舒服,或者眼泪這么多是不是我太重了,喜歡刚才那样還是這样等等等等。 不過,后者這种情况,多半只会征求而不会实施,和他温和的外表不同,在一些情况下,他的行为绝对称不上君子。 這也是夏皎有一点点胆怯的来源,她当然知道事情很正常,網上和同担口嗨也都是直白如“xx一整晚嘿嘿嘿”,最常使用的表情永远都是小人红脸吐舌头或者红色圆圈18、流口水小人。 遗憾的现实和網络终究存在差距,最直观的差距在于身高体型差、尺寸不相当的纸片人图只会让夏皎戳着屏幕发涩爆了么多么多,现实中,夏皎只会推温崇月的肩膀說要撑爆了快出去。 温崇月问夏皎:“你想喝白冰酒還是红冰酒?” 夏皎不了解這款酒,她问:“有什么区别嗎?” 温崇月耐心解释:“白冰酒的酒液多半是金黄色的,相比较,更加清爽一些;红冰酒的颜色深,胃口更醇厚。” 夏皎說:“红冰酒吧。” 今天的菜肴味道并不重,她想,或许夏天的时候更适合喝白冰酒。 和贵腐相同,酿造冰酒的葡萄也要复杂一些——葡萄成熟后并不收割,而是留在藤上享受自然适当温度带来的结冰。 想要得到冰酒,就要等到十二月或者一月,再采摘藤上被冰霜裹住的葡萄,分选压榨后過滤,耐心等发酵,再陈酿、冷冻…… 冰酒并不是每年都能生产的,它对温度的要求极高。太冷了,葡萄会冻坏;太热,葡萄又难以结冰。 這是自然的馈赠。 温崇月给夏皎倒了一杯,夏皎好奇地晃了晃,红宝石般的液体在酒杯中有着通透的颜色,莓果气味浓郁,她喝了一口,蔓越莓和草莓的味道在口腔中复杂而强烈地躁动,她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好喝。” 温崇月說:“酒精度数不高,你可以慢慢喝。” 夏皎信了他的话。 但,酒精度数不高的酒,喝多了也会微醺。 酒能打开人的心房,夏皎起先并不相信這句话,她的酒相一直很好,很少会喝到烂醉,无论什么情况,都守口如瓶,绝不对出现酒后失言這种事情。可是今天有些意外,温崇月和她聊了一些琐碎的小事,夏皎并不觉着有什么要瞒住他的,全部說了出来。 她讲自己跟随爷爷奶奶生活、成为“留守儿童”时候的孤单,讲自己被父母亲接到身边、在城市中读初高中的无法合群,讲自己其实很感激温崇月,因为他一句不经意的话,让她重新找到生活和学习的目标…… 温崇月不记得了:“什么?” 夏皎不說话,她喝光了杯中的酒,有些倦了,捧着脸,看着他:“那是我第一次吃蛇皮果耶,看上去很恐怖,但其实味道很不错。” 温崇月明白了,他走過来,扶夏皎:“你喝多了。” 夏皎趴在他身上,冰酒的温度只有零下十度,她喝得轻飘飘,凉凉的葡萄酒香伴随着莓果气息顺着她的口腔顺利自然地往下落,温崇月低头,压住夏皎還想反驳的唇。 温老师尝起来香香的,他不抽烟,刚才陪夏皎一同分享了红冰酒,夏皎不知道原来唇齿在酒精催化下的相贴会爆发出這样的魔力,能够完全抚平夏皎的恐惧不安。 她沒有排斥温崇月的触碰,小狸花猫喵呜喵呜地叫着,夏皎低头:“小虾米。” “沒事,”温崇月将她抱在餐桌上,“我来照顾。” 夏皎不知道他怎么照顾的小虾米,她双手撑着,看着温崇月坐在椅子上,他俯身。 她一只手下垂,触碰到温崇月的头发,微微蹙眉,酒精的作用终于渐渐发挥,夏皎的世界犹如被石头击破的水面,倒影渐渐被水纹吞噬,又像是莫奈的画作,悠悠莲花水面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