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暗斗
秋筠停下针线,左右瞧看,摇摇头說:“比起你绣的活计差得远了,赶明個你替我绣一個荷包,给你三爷”。
青语手脚麻利把一叠衣物放到红木柜子裡,阖上盖子,爽快答道:“好,奶奶放心,保证让爷满意”。
青语很高兴,自到了這裡,她就发现自家姑娘和姑爷的关系微妙,很为姑娘提着心,她能看出来姑爷是喜爱姑娘的,只姑娘让人琢磨不透,姑娘未嫁时胸无城府,凡事大大咧咧,可现在的姑娘似乎很有心计。
這次姑娘吩咐给三爷绣個荷包,能讨得爷高兴,和姑娘和和美美的,自己也就不辜负夫人的嘱托。
方妈沒声响进来,秋筠侧头看见,对她笑着說:“妈妈過来看看我绣得如何?她们都不肯說实话”。
方妈笑呵呵把头凑過去,冲亮瞧瞧,說:“活计鲜亮,针脚细密,奶奶手艺不错”。
“你们都哄我,我知道”。
方妈沒忘了正事,对秋筠說:“二奶奶腰扭了”。
秋筠纳闷,才好好的,這一会子功夫,腰就扭了,這乌氏又耍得什么心眼。
“怎么扭的?”
“听說,今年雨水勤,几场雨,园子裡藤蔓疯长,爬到道上,二奶奶不小心绊了脚”。
秋筠恍惚明白了,道两旁的的杂草都长到行路上了,怎么不叫人清理,岂不是管家的大奶奶的疏忽。秋筠唇角慢慢扬起。
方妈和青语有点明白奶奶的意思了。
二房暖阁内
乌氏半躺着,阖眼迷迷糊糊的,听得有动静,也沒睁开,只听窸窸窣窣的,以为又是那個丫鬟找东西,和着眼叫了声:“找什么呀?”
“奶奶醒了,我還以为你睡着”。
乌氏听丈夫的声音,睁开眼,看他拉开五斗橱抽屉翻腾,狐疑地问:“找什么”。
二爷傅容俊陪着笑脸,過来坐在炕边上,伸手摸摸乌氏额头,收回手道:“這一屋子药味,不热,我還以为你病了”。
“我病不病的,爷還挂心上啊”,乌氏语带怨气,也不看他,只看屋顶雕着花鸟鱼的彩绘。
二爷诞着脸,为乌氏撩起散落于枕上的发丝,陪着小心,笑道:“我是找太太那年赏的那件白玉蟠龙挂饰。
乌氏拨开傅容俊的手,沒好气地說:“沒了”
“怎么沒了”。
“送人了”。
“送谁了”。
“安宜郡主過生日,做生日礼物了”。
傅容俊泄了气,又道:“那颗东珠,就是赵五爷送的,最大的那颗哪去了?”
“韩大学士嫁女儿,添了妆了”。
“什么”,傅二爷一下跳起来,着急道:“那可是无价之宝,你竟送人了,蒙我吧,你老实說”。
乌氏也沒被他镇住,眉头动都沒动,语气平平道:“爷爱信不信,反正是送人,也不能要回来”。
傅容俊气结,朝她干瞪了两下眼,抖抖袍袖,恨恨道:“算你狠”,說着,抬腿就朝外走去。
一出门,差点撞到端了碗汤的丫鬟绣凤,绣凤看他脸色不善,有点惶恐,让條路,陪着小心道:“爷回来了”。
傅容俊哼了一声,理也沒理她,大步出了。
绣凤进门来,看二奶奶合着眼,似睡非睡,也不敢招呼,就把汤放到酸枝木方桌上。
出去,带上门,坐在石阶上,看着人来,别惊扰了奶奶,奶奶最近生了闲气,這不病才好,就又跟大奶奶生了肚子气,看样子和二爷也闹得不愉快。
三房的青语手裡拿了個小琉璃瓶由院外进来,绣凤起身,道:“姐姐怎么今儿得空過来”,說着,就往正房西间裡让。
西稍间裡面垂着猩红帘子,绣凤朝裡努努嘴悄悄道:“小姑娘在裡间才睡着”。
小姑娘是二奶奶嫡亲的女儿,今年三生日,平常奶妈带着,這二日奶妈有事告了假,回乡下家去了。
二人坐在炕上,青语道:“奉我們奶奶命来看看二奶奶伤的怎么样了?”
绣凤道:“這不才上了药,正在屋歇觉”。
青语递上手中淡紫琉璃瓶說“這是上好的红花油,专治跌打损伤的,很管用的”。
绣凤抿着嘴笑,悄悄附青语耳边道:“沒大碍的,只是跟大奶奶生了点闲气”。
青语会心一笑,二人又說了会闲话,青语就告辞出来。
回去同秋筠一說,果然,猜得沒错,二奶奶成心闹气,使性子。
秋筠又在灯下做了会针线,就收拾了,宽衣歇下。
二日,去上房請安,只见大奶奶早早来了,小孙氏据說是太太准假,在家照顾春莺儿,府中流传春莺儿什么不好的东西附上身,着了魔一样,白天晚上不睡,见了人直躲。
二奶奶受伤,不能走动,太太命辛桐過去看過,嘱咐好好养着。
秋筠进门先给傅太太行礼毕,又朝连氏福身道:“大嫂早”。
大奶奶连氏与往常无异,表情谦和,道:“弟妹早”,服侍傅太太吃了饭,二人都說吃了,捡了桌子,傅太太移坐暖阁,连氏和秋筠束手立在炕下,傅太太才开口道:“老大媳妇,听說老二媳妇昨从我這出去,把腰扭了,园子裡,你着人清理清理,還好老二家的年轻,若是我這老婆子岂不是要伤筋动骨的”。
傅太太看向大奶奶连氏,眼中隐有责怪之意。
只见,连氏不慌不忙,不急不躁,面带温婉的笑容,侧头看向身后跟着的陪房陈福家的,敛了笑容,道:“前阵子咱们家人手不够使,我要你花钱雇人收拾园子裡花草树木怎么還不见动静”,低低的声却带着几分威严道“二奶奶如今摔了,我该拿你怎么处置,你說說看,平常,看你是老人,办事稳妥,怎么這件事上,如此拖拉”。
陈福家的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连氏蹙眉,不耐道:“有话尽管說,這裡有太太做主”。
陈福家的仍有点忐忑,低头不敢看主子,回道:“不是奴婢不尽心,而是……”。
陈福家的犹豫下,道:“银子让二爷拿去了”。
连氏皱眉道:“怎么会被二爷拿去了”。
“回主子,那日二爷說有急用,三日内便還,奴婢想爷事急,银钱又不凑手,手头上正好有修园子的钱,就给了二爷,不想,說三日還,這五六日也沒還,奴婢去二房找二爷,說五六日沒看到二爷了”。
傅太太那裡早已皱起眉头,她不是不知道二儿子的行径,只是,五六日不回,怎么沒听乌氏說,心裡暗怪,這媳妇一天心思也沒在丈夫身上,连丈夫出去這么久不回,都不闻不问。
心裡有气,命郑环家的道:“你去二房问问,二爷可回家?”
這当婆婆的宠溺儿子,往往把儿子的错推到媳妇身上。
傅太太也不在关心乌氏腰扭的事,而是惦念儿子,别在外闹出事来。
秋筠又一次领略了连氏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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