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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自保

作者:董南乡
无弹窗正文 陈璟昏睡着。 好半天之后,他迷糊着半梦半醒,却怎么也无法完全清醒過来。耳边有人說话,声音有时候清晰,有时候又模糊。 他头疼欲裂。 他梦到了前世自己的家,有他父母和祖父,還有他的诊室,各色的病患;他也梦到了望县,還是在七弯巷,大嫂和清筠站在院子裡晾衣裳。 他的头是剧痛的,梦是荒诞的,走马观灯了一场,仍不知今夕是何年,亦不知過了多久。 下雪了,细雪簌簌,隐约飘落了他满头满脸,一株古树虬枝上堆满了晶莹,如盛绽了一树的梨花。 陈璟闻到了香味,這是梦,他想。 “死啦?”有人气急败坏的问。 “沒死,大哥,還活着呢。” “他娘的你们都是些蠢货,下這么重的手!這還沒死?脑浆都要流出来了。我瞧着活不了多久。二太尉不是让你们活捉他嗎,死了就不值钱了,怎么交代?”那人的声音更高,带着呵斥。 “脑浆沒流,就是血流得多了点,止不住。要不,把他放到院子裡冻冻,兴许能冻上?” “放你娘的狗屁,他是個人,不是死狗,還冻上?那就冻死了!”那個粗粝的声音,咬牙切齿骂道。 二太尉? 郑王府的二太尉? 陈璟模模糊糊听到了很多话,但是只记住了這一句,而后他又陷入了昏迷。 他做了很多的梦。 梦裡的前世今生,一一从眼前闪過,都是些美好的事情。好似曾经受過的磨难,都从不存在。只剩下快乐。 他也梦到了很多人。 他還梦到了嘉和郡主,虽然跟嘉和郡主来往并不多。可能是因为他被打昏之前,最后一個思索的人是嘉和郡主。短期的记忆是最深刻的。所以他梦到了她。 在梦裡游走了很长的時間之后,陈璟感觉到冷了。 他第一次觉得很冷。浑身关节发僵。 试图卷了卷手指,发现手指动起来也是艰难,稍微卷曲就疼,好似冻硬了,皮都冻裂了。 陈璟睁开眼,却感觉眼皮上有东西。 眼前全是黑色,浓郁的黑,沒有半分光线。似墨稠将他围困住,令他不能动弹。 “哦,绑了东西。”他伸手摸了摸眼睛,摸到了粗粝的布。 他半個脑袋被人用布绑起来。 应该是止血。 陈璟稍微动了下。 一动,好似有一根针扎入脑袋中,牵扯得皮毛都剧痛。 “脑壳都要被敲碎了,下這么重的手,二太尉這是想要我死啊!”陈璟心想。 他记得一些模糊的事。 那棍子打過来,他下意识去躲,沒有躲开。還以为只是木棍。后来整個脑壳都被打得快要裂开了,才知道是铁棍。 看守他的人說,二太尉要活的。要亲手折磨死他。 “我沒有亲自杀他的小妾,不過是好心提醒一句,他两番要与我于死地。”陈璟摸着自己疼痛的脑袋,慢慢想道,“這就是不讲道理了。” 头一回,二太尉把陈璟关到牢裡,若不是遇到了齐王,陈璟估计還沒有找到杨之舟之前,就烂在牢笼中了。 這一回。二太尉不再光明正大杀陈璟,而是偷偷摸摸绑架他。 這得多无聊? 真的有這么深的仇怨嗎? 把陈璟打晕。再一刀捅死,既安全又保险。何必還留他半口气呢? “既然二太尉留了我半口气,我就不能叫他失望啊。”陈璟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慢慢想着心思。 他浑身冷,用手指拨开眼前的粗布,陈璟终于感受到了一些光线。 他奇慢无比的转动脖子,打量四周。 陈璟在一间屋子裡。 屋子是土墙,并不怎么结实,寒冬的烈风,从土墙的缝隙裡灌起来,屋子裡冷得似冰窖。 陈璟被安置在茅草堆上。 他动了动,挪动发僵的身子,把那些发霉发烂的草往自己身上盖,用来御寒。 陈璟每动一下,牵动头骨,脑袋就疼一下。他吸气很慢,有一下沒一下,一口气快要断了。 他都要感觉不想喘气了。 “我還撑得住,假如能有碗热粥灌下去,对付四五個人沒有問題。”陈璟暗中想。 這是有点吹牛,也是他给自己打气。 他乐观的想:“我固然不能动,可是咬牙拼一拼,我可以不动声色解决几個走狗。” 這堆茅草并不少,足足有半個高。底下有点潮,温热湿濡,味道很难闻,但是盖在身上可以保暖。现在是寒冬,陈璟也不用担心茅草堆裡有蛇虫之类的毒物。 他弄了大约一刻钟,才把自己埋好。 从门的缝隙裡,陈璟看见外头有灯火;他也闻到了酒肉的味道,還有杯盏交错的声音。 陈璟侧耳,听了大约半個时辰。 “不会超過六個人。”陈璟想。通過說话声、走动的脚步声,他区分外头的人,最后得了個结论,人不多。 陈璟捧着脑袋,半躺在茅草堆裡。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他身上总有几样东西,是随身带着的,像匕首、针灸用的金针。 匕首是防身的,针是用来救命的。 還有几样常用的药丸。 不過,在他被抓的過程中,匕首和药丸放在外衣口袋裡,不知是颠簸中遗落,還是被二太尉的马卒搜走。 金针比较宝贵,又很细小,放在棉袄裡头的小口袋裡,轻易摸不到。 陈璟翻了翻,发现還在,又松了口气。 那些金针,有满满一把,铺成在定制的小包裡。一共三十根,比头发丝還要细。 這是前不久才去打的。 陈璟原本有针灸的家伙,但是他怕京裡的老少爷们娘们讲究。看不上他的银针,特意去打了金针。 此刻。陈璟把這些金针,全部放在袖子裡,随时备用。 他半躺在茅草堆裡,身子渐渐暖和,胳膊腿也慢慢灵活了。 “缺口吃的,要不然精力更好。”陈璟想。 他毕竟失血很多,浑身上下软弱无力。若是能补充一些,他可以熬得更久。 “二太尉明日早上就到。千万看好那小子,别叫他死了。二太尉說了,跟那小子深仇大恨,不活活折磨死他,也不甘心,岂能轻易让他好死?”外头那個粗粝的声音,又发话了。 他应该是头目。 二太尉這是想亲手折磨陈璟,陈璟并不意外。 “真的有這么大的仇嗎?”陈璟又想,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医病,却不能医心。 人心着实叫人难以揣摩。人心是感性的。分析一個人的行为却是理性的。从理性去分析感性,不免南辕北辙。 陈璟也不多想,等着二太尉来。 這次。不可再放過他了,否则将来還是要吃亏。在一個人手裡栽了两次,不能栽第三次啊。 “一点动静也沒有,那小子是不是死了?” “還有气,我刚刚看的。” “小五,你端了這碗猪肝汤,去给那小子补补,免得他真死了,他今天可沒少流血。” “好咧。” 门推开了。一盏孤灯照了进来,一個瘦條條的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猪肝汤,走了进来。 肉香四溢。令人垂涎。 那人举着灯,四下裡照陈璟,陈璟也看清了他。這個叫小五的,是個十四五岁半大的孩子,瘦伶伶的。 “哟,人呢?”小五大惊。 他身后传来脚步声,又一個人进来。 他们俩拿着油灯照屋子,看到陈璟躺在墙角,身上全是茅草,露出一個裹了粗布的脑袋,茫然看着他们。 “怎么躲草丛裡了?”小五笑着问,觉得有趣。 “這是能动了啊,得绑起来,免得跑了。”小五身边的男人,粗壮矮小,精明百倍的样子,转身去找绳子。 小五端着猪肝汤,笑得前俯后仰:“大哥,你们快来瞧瞧這厮,居然躲在草丛裡,還知道冷嘿。” 听他的意思,像发现一個穿衣的猴子一样有趣。 脚步声全部往屋子裡来。 加上那個反身去找绳子的人,一共五人,陈璟看着他们,心裡顿时就有数了。 這群人看到陈璟,都哈哈大笑。 他们全部喝得半醉,吩咐小五:“去去,把汤给他。” 然后,他们又回去喝酒了,不愿意继续往陈璟身边走。 因为這屋子实在太冷了。 他们裡屋要暖和很多。 小五就一手举了油灯,一手托了汤碗,朝陈璟走過来。 十四五的孩子,眼睛裡泛出贪玩的光芒,居高临下打量陈璟。 “唉,你脑袋還疼嗎?”小五将油灯放在不远处的地上,借着微弱的光芒,笑呵呵问陈璟,露出一口整齐的牙,似狼牙。 陈璟抬起脸,看着他,沒有吱声。 “我大哥让你补补,怎么补呢?”小五呵呵笑,饶有兴趣打量陈璟,“应该是哪裡受伤补哪裡,对吧?” 他哈哈笑着,然后他手裡的热汤碗,缓缓倾泻,往陈璟的伤口倒。 汤在小五手裡半天了,不是滚烫的,但仍丝丝冒热气。 那热流似瀑布,迎头盖脸朝陈璟倒下来。 汤還是烫的,顺着那粗布,滴在陈璟的头上,伤口就像被万针齐攒,疼得头皮上的头发都倒立起来。 汤裡還有猪肝。 被煮得发硬的猪肝,也打在陈璟的脑壳上,陈璟就疼有点抽搐。 他沒有躲。 热汤虽然不是喝下去的,而是倒在身上,照样给了他一点热气,让他冻得哆嗦的手更加灵活了。 “哈哈哈,我們家烫猪头,就是這么烫的。”小五觉得好玩极了,很开心,“不過這汤不热,我都沒听到头皮呲呲的声音,不好玩。你等着啊,我去弄些开水来。” 他想玩烫猪皮。 他想要活活把陈璟的头烫掉一层皮。這样,既不会死,又活受罪,二太尉明天看到了,一定会赞许的。 “好。”陈璟发出轻微而又短促的声音。 他的手,飞速从草丛裡伸出来,准确无误一把抓住了小五的脚踝。 小五還沒有反应過来什么事,就被陈璟拽得噗通倒在茅草堆上。 他手裡的碗也掉在茅草堆裡,沒有发出半点声响。 小五哎哟一声:“妈的” 倏然,他感觉喉咙有异,五根冰凉枯瘦的手指,還带着猪肝汤的半缕香气,扼住了他的脖子。扼得很紧,似乎要捏断他的气管。 小五使劲挣扎。 而后,他感觉有個冰凉又细小的东西,钻到了他的脑子裡。 脑海中顿时一僵,小五整個人就安静下来,他好似被抽离了灵魂。片刻之后,又是一個细小冰凉的针,钻入脑袋。 小五双目一翻,死了,死得痛快极了。 ***(未完待续) 无弹窗,本文網络收集版权归属原作者,方便閱讀,請分享到各大網站或推薦给您身边的朋友。 2018无弹窗广告AllRightsRe色r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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