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装扮新娘
女家都是上午来客,很多来帮忙的沒有吃早饭就从家裡過来开始忙乎。
红叶是寅时初就起床,开始忙着洗澡、着装。原本因为小虎的父母都不在,二丫也是不好往新娘子身边凑的,可是二婶和大伯娘非得让二丫给红叶梳头打扮。
红叶也說:“弟媳!你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章?一会可能還得要你送我到婆家呢!”
“啊?”二丫還真不知道,竟然有娘家嫂子或弟媳送亲的风俗。
二丫以前沒想着自己给红叶梳头的时候,就想着要教喜娘给红叶编琵琶头,因为這种发型适合她今天要穿的衣服。
既然今天是她梳头,那就完全随她的来。
之前二丫定做头饰的时候,定的是孔雀。因为买不起各色的宝石,二丫就画了图样,做了個银子骨架。之后的羽毛全是用绸缎做的花样,缝进去。
孔雀头部顶在发顶上,高高扬起,是纯银做的,在孔雀颈部的地方,是扎梳,牢牢地扎住头顶的头发,然后两边的翅膀,是竖着的活动的扎梳,可活动的两端一個在颈部一個在尾部。
两個翅膀和尾巴都是用绸缎做成一朵朵不同颜色很小的花朵,然后再一個個缝到银子做的架子上。
两边翅膀的羽毛尖尖和尾巴上的尖尖,全用的是火红的石榴花。
当然這么复杂的东西,都不是二丫亲手做的,是二丫把图案及绸缎的料子,让想子送到他姥姥家,是红叶和几個表姐妹们做成的。
给红叶戴好头饰,把长辫子的多余部分从裡面折回去,捆紧了,并且用红头绳系在花朵后面的银子骨架的尾端上。
這下再看新娘子的头,就好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傲视一切。不比那凤凰宝石头饰差多少!
二丫暗暗叹气,“哎!别的不說,至少不必用凤凰头饰,安全啊!谁知道這地有沒有什么這禁制那禁制的?”
梳好了头,就该化妆了。這裡的新娘子,可以不搽粉,但是必须得给两腮及嘴唇上红。
沒有什么好粉,也沒有多颜色的彩粉。只能将就着给红叶画個淡妆。
眉毛大致的拔了几根杂毛,眉形都還可以,无需再修。脸上用棉花团子,轻轻的拍上粉。
鼻梁的中间一條线白色粉稍稍重一点,可使鼻子看起来有些挺直。這样脸部的立体感就会因着鼻子凸显出来。
两腮拍了淡淡的红,太浓会让人感觉“這妞好傻”。
全部弄好,再给红叶穿上大衣。整個人变得估计连二婶也认不出了。
大衣毛面对裡穿,外面是二丫重新做的红段子加细棉布做的面子。袖口有兔毛反過来,衣摆和衣襟都有翻出一條边的兔毛,帽子裡面是红缎子裡衬,外面是兔毛。腰间有同色束腰带,扣子是可上可下的回针型环扣。說简单,看着真的很简单,說不简单,那可真的让二丫伤了不少的脑筋。
鞋子是二丫的兔毛,中跟靴子。因为计算错误,有些夹脚。红叶穿着倒是正合适,就让给了红叶,红叶非要在出嫁這天穿。她舍不得染成红色,就在鞋底的侧面上,刷了一圈红。
二丫不觉得怎么样,后世的鞋子,漂亮的实在太多,所以,对自己做的东西有些瞧不上眼,可是红叶当宝贝一样的待,二丫還是挺高兴的。
二丫還在化妆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来了,跟走马灯似得,在红叶的房间进进出出。
等红叶穿好衣服,站在房子中间的时候,都跑了进来想看看成品出厂是個嘛模样。
一位堂嫂大呼:“哎吆!我滴個老天也!怎么变化這么大?我真认不出来這是叶子。”
“吆!這個头饰是怎么做的吆?”說着,就想上手摸摸。
旁边忙有人拦住,“咦!不能碰,要是把那花弄掉下来,不吉利。”
那想摸摸的忙缩回手,讪讪的笑道:“是呢是呢!”
又有惊讶声:“呀!這扣子该不会是金子的吧?”
二丫忙着回答:“是金子,我去铺子,本来是想打铜的,只是人家不打。为了跟這衣服颜色搭配,便只好打了金子的。不過,你看這個吧,都是扣环,用不了多少金子。连手工在一起,两对才一两银子。”
有個老妇人摇摇头:“那也不便宜!腰上這個圈圈呢,也是金子的?”
二丫看着那個腰带扣,可不敢說了,忙道:“那是镀金的,后来找了铜匠给打的,又找人镀金。”其实也是金子的。
正在热热闹闹的說着话的时候,小龙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嫂嫂!嫂嫂!我家的鸟被他们给放跑了!”
二丫一惊!那鹞子跑了沒事,可千万别伤人。那玩意看着小可凶着呢!
二丫一边拉着小龙往家走,一边问:“你哥哥呢?”
小龙跟着嫂嫂后面跑着,实在是他那小胳膊小腿跟不上嫂子,跑的顾不上回嫂嫂的话。
二丫一回身子,叉着小龙的两個胳肢窝就抱了起来。小龙终于可以說话了,“哥哥要去把炮仗放树上,一会還要放炮仗。”
二丫到家一看原来在堂屋的嫁妆,都已经抬到院子了。原本锁着鹞子的那個房间,不知道被谁打开。
她到屋裡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鹞子,估计是真的飞出去了。便又在院子四处找,還是沒有找到,二丫就不找了。
吩咐在院子看嫁妆的来子:“来子!一会要是鹞子飞回来了,你让那些帮忙抬嫁妆的生人不要抓它,免得它伤了人。”
“行!我知道了,只是嫂子,你让他们来個人好不,我一個人在這儿傻乎乎的坐着好烦哦!”
“别急,估计那头接亲的就快来了,要不了你多长時間。”
二丫重新给小龙整理整理,拍拍毛皮大衣上的灰尘,带上尖顶的毛线帽子。
這裡的二月天,人们并不像二丫原有的生活裡,個個都脱了棉袄,穿上毛线和夹克衫。
這裡人都是穿着空心袄子,脱了袄子就是单衣,又加上這裡人特别奉行“秋要冻春要焐”這句古言。所以,在二月穿大袄子或大衣,很是正常。“二八天乱穿衣”估计就是這個地区传的。
二丫在家裡忙着小龙,二婶在家为安排去送亲的人时,伤脑筋。
“大嫂!你說小虎媳妇怎么办?不安排她去,我們家,叶子同辈中的媳妇,就她一個。安排去吧,可叶子婆家的庄子跟侄媳妇娘家庄子,紧挨着!他们家肯定得去人喝喜酒,要是碰上了,我又怕他们保不住火打小虎媳妇。”
大伯娘低头想想,道:“她不能不去!要不然叶子婆家那头要說侄媳妇看不起叶子。你招呼你娘家几個,护着点侄媳妇。实在不行,送亲一到那头,就让侄媳妇回来。”
二婶点点头,“那先就這样安排!一会我告诉小虎媳妇一声,她要不愿意去就算了。”
二丫倒是沒有什么,自己只是不认识他们,怕出纰漏子。倒也不怕他们打她。
接亲队伍在大家翘首盼望的时候,来了!
最前头的是双方的媒人,男方的在前,女方的在后。因为谁在前,谁就要不停的拿东西散人,所以,都喜歡往后缩。這個时候,往往是男方的媒人无可奈何的在前面顶着。
然后是男方請的全福媳妇子,右手拎着红包袱包着的一斗米,左胳肢窝夹着一把红漆纸做的红纸伞。
再后面是两個跟红果差不多大的十来岁的小姑娘。
再再后面就是挑着糖果、糕点、红刀肉,六個茶礼挑子。
二丫沒有看到新郎亲自来接亲,就不高兴了。二婶看到,问她:“小虎媳妇!怎么了?”
“新郎怎么不来接亲?架子還挺大的啊!”
二婶“嗤”的一声笑起来!“不是的!這正规接亲不都是這样的么!你忘了?”
“啊?”二丫有点发傻,暗道:‘我怎么又犯傻呢?’
二婶又像是回過神来,“哦!你是不是觉得你结婚的时候,是小虎亲自去接的,那样很好!”
二丫很难为情的撇過头,不知道說啥,干脆就不說了,让二婶脑补去。
二婶家大门被拦着,裡面的人跟双方媒人要红包,這倒是跟自己知道的一样。二丫一边看热闹一边对比着。
二婶回到老大家的厨房,跟大嫂說起二丫的笑话来。
“哎吆!大嫂,我今儿可看到小虎媳妇生气了。”
大伯娘放下手裡的活,很不明的问道:“怎么了?谁招惹她了?”
“沒有!是她.......哎呀!還真不好說清楚。”二婶忽然觉得好难說清楚這件事。
“是這样的,今天小虎媳妇沒有看到叶子男孩過来接亲,就误以为是那边架子大,很生气!”
大伯娘听了叹了一口气,“哎!也是我們那时候太穷,請不起人,才让小虎自己去接的,侄媳妇能這样想,我這心裡還能得到一些安慰。”
“哎!我一直以为小虎媳妇什么都不在乎的,哪知道,她這方面這么在意呢!”
“那是被那些瞎眼的伤的太狠!对了,来了几個茶礼挑子?”
二婶得意的說道:“六個!”
“吆!怎么来這么多?不是說男家條件不好么?你是不是让人過去打招呼了?說我們家的陪嫁了?”
二婶突然觉得理亏,小声的辩解:“我也沒有說其他话,就是带话给他家,让他们把新房全部腾空,什么都不要放。”
大伯娘气得要打弟媳,骂道:“你這個不懂事的,要是小虎结婚的时候,侄媳妇也来這么一着,你說我們娶不娶的起?人家能够厚道待我們家,你怎么就不知道待别人家也厚道?”
二婶缩缩脖子,委屈的說道:“他家比我們家总是好些的!”
大伯娘挖了弟媳一眼,“别說那些有的沒的,他们回去的时候,必须让四個挑子给他们带回去,免得那头回礼都沒有东西。”
二婶拉着长音:“知道了!”
然后在嫂子背后做了個怪脸,帮忙的厨师看到,憋笑憋的差点被刀子切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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