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生命消逝
等到大奶奶带着后辈媳妇子们出了房门,二丫便轻声的问道:“太爷爷怎样了?”
大奶奶摇摇头,声音沙哑着回道:“已经不清醒了,眼睛都不睁。你大爷爷、二爷爷他们轮流喊他,他好像能听见,就是‘嗯嗯嗯’的,什么话都不能說。”
“那大夫到底是怎么說的?”
“别的什么都沒說,就說沒几天了,让你大爷爷,能把家裡的人召集齐就赶紧都召集回来。......”大奶奶說着嗓子就哽咽了起来,后面還有什么话怎么也說不下去。
太爷爷的孙媳们也都跟着低声哀哭,二丫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们的哭声流下来。小虎在二丫与大奶奶說话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太爷爷的卧室,大爷爷還在一遍遍的喊着:“爹~!爹!”在一旁流泪的二爷爷,看到小虎挤到跟前来,便让了一個空隙给他。
小虎趴在床沿上,调整好气息对着太爷爷大声的說道:“太爷爷!您要是听见我說话,我說您听着:大爷爷、二爷爷、守江叔、守成叔、守松叔、守怀叔、守章叔還有几個哥哥弟弟、侄儿侄女都在家陪着您,只有守河叔和几個在外做生意的哥哥弟弟们還沒有回来。我一会就给他们传信,让他们连夜赶路回来。太爷爷,您還有什么要听我說的?”
大爷爷在小虎說话的时候就沒有再喊爹,听了小虎說的话,爹似乎有反应,就激动的跟小虎說道:“你再跟太爷爷說,家裡有我让他放心,族裡的大事都已经做完了,沒有什么放不下的。......”
大爷爷說一句。小虎就跟着对太爷爷說一句,二丫听见裡面别人都很安静,只有小虎在重复着大伯的话。她们女人都站在门口默默地听着,說到几個孩子念书的事情时。忽然听到二爷爷激动的叫道:“看!爹的手动了!爹有反应了!”
大奶奶在门外抹着泪說道:“看来你太爷爷還是放不下家裡沒有一個孩子念书念的出息的,他一直就念叨几個重孙子沒有一個念书好的,他实在是太想我們這一房也能有孩子念個进士出来。”
這件事二丫也觉得很奇怪,太爷爷家十几個重孙子,愣是沒有一個念书上心的。子清好容易中了個秀才。宁愿跟着他爹去做生意,也不愿意再继续往下考。二爷爷家的五孙子子修倒是中了举人,可他跟青木一样宁愿做先生也不愿意再继续往下考。還有几個正在学堂读都不咋样,帮着学堂干活倒是一個赛俩。
外面大奶奶在說着太爷爷放不下的心事,裡面几個正在念书的几個孩子,一個個都被叫到太爷爷的床跟前,让他们大声的跟太爷爷保证自己好好读书,以后要考中进士,给太爷爷争光。等到几個孩子一個個的保证過后。太爷爷又不动了。
“大哥!让爹睡一会吧?!大半夜的爹就一直得不到歇息,只怕他现在也累得慌!”
大爷爷听了二弟的话,哽着嗓子回他:“我怕爹一睡着就叫不醒了!”
小虎想着太爷爷大半夜的就折腾到现在,只怕是真的难受,也附和着二爷爷劝說大爷爷:“大爷爷!让太爷爷歇一会吧,别再喊他了。二堂叔,還有几個堂哥、堂弟都還沒有回来,太爷爷怕是要等等他们。”
或许是真的听了劝,大爷爷沒再坚持要喊醒他爹,還把孩子们都推了出去。又问二弟:“在外面的几個可都送信去了?”
二爷爷這才想起要用小虎家的信鹞子送信。“小虎,你赶紧回去用鹞子给你守河叔他们送信,让他们尽快赶回来。”
其实鹞子在晚上送信最好,但是太爷爷這情况容不得拖延。小虎听了二爷爷的话,就先回家去,忙着写纸條放信鹞子,二丫则留在這裡陪着大奶奶她们。或许大爷爷他们的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大家,陆陆续续的都带着补品赶過来看望太爷爷。
看完了迷糊不清的太爷爷之后。大家都站在院子神情肃穆的相互之间說着话、摇着头,基本上都是在說着同一個意思,就是老爷子這次恐怕是真的挺不過去了。大家都认定了這個结论之后,就免不了有些难過,尤其是老一辈们,那眼泪流的抹都抹不净。
此后的两天裡,太爷爷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沒有清醒過,就连守河叔還有几個重孙回来他也沒有醒過来。第四天下午太阳下山的时候,家裡所有人都聚齐了,连出嫁的姑娘们都全家出动回来了。他们一個個在老太爷的老单(稍后会详细解释)前,告诉老爷子自己是谁,并且让老爷子放心,以后会照老爷子說的活着,绝不做老爷子不高兴的事等等。临到最后一個也是最小的一個重重孙子奶声奶气的喊着太太爷,口齿不清的說着:他长大了要跟小龙叔叔一样做状元郎、要做大大的官等等,老爷子终于熄了最后一口气。
(這裡简单的介绍一下什么是老单,這老单不知道别的地方是否也有,還是只有這地方才有。
這裡的老人在要死之前,就不再躺床上了,而是移到正房堂屋的一边,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穿好老衣就躺到铺在地上的稻草铺裡,让家裡人都上前来一一道别。如果老人一直有口气不能熄,那家裡人就要挖空心思去想老人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然后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老人說,直到找对了人、說对了话,老人才会咽气。
這裡的稻草铺就是当地人說的老单,也有睡了老单之后又活過来的。這样的老人常常会被人传稀奇,例如:你可听說了,某某某都睡了老单了,结果又活過来了。
哎呀!這可不稀奇了,我堂姨的婆婆的娘家表嫂,那也是睡了老单又活過来的,這都活了好几年了還沒死呢,怕是叫阎王爷给忘了!)
话外解說就到這裡,太爷爷睡了老单终究是去了,并沒有幸运的重新活過来。太爷爷咽气的一瞬间,哭声震天,太爷爷的后辈们太多了,又加上他做族长时,帮衬大家伙儿的时候多,老老小小都敬重他。见他终究沒有挺過去,就這么去了,大家的心裡都难過的要命。堂屋裡面是太爷爷血脉下的后辈们大声哀哭,外面是血脉外的后辈们有无声的流泪、有大声的痛哭,顿时裡裡外外哭成一片。
因为老太爷是高龄去世,算喜丧,所有亲朋基本都报了信。這裡人去世只停棺三天,第一天报丧信,第二天来人奔丧,第三天出殡。
第二天奔丧的人太多,连着挽联、花圈、和来客,连那么大的晒场都不够用。唢呐和锣鼓是来一次人就吹一次、敲打一次,哀恸的唢呐声一响,让那原本哭不出来的人,也忍不住哀伤恸哭。
三叔有所准备的买了两马车碗,结果中午的一顿席還沒有放完,所有的碗就已经被人偷完了,只好又去镇上把卖瓷器铺子的所有碗都拉了回来,一共有三车,就這样,晚上的席放完,依旧是一個碗都沒有剩下。
這裡的喜丧,来客偷碗是当地的一种迷信习俗:說是高寿老人丧宴用過的碗,能辟邪,给小孩子用可以避灾。也不知道是哪裡来的歪门邪說,但是就有人信,偷碗偷得理直气壮,被偷的人家還以碗偷得越多越高兴。反正這事解释不清楚,就是一個字:怪!
送走了太爷爷,大家哀伤了一段時間就又恢复了平静,就连大爷爷他们一家子也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该干嘛還继续干嘛。曾经信誓旦旦的在太爷爷面前保证要好好念书的孩子们也都跟得了健忘症似得,继续的想玩就玩、想睡就睡(课堂打瞌睡),沒有半点自觉性地想到自己应该好好念书,去兑现曾经对太爷爷的承诺。
太爷爷的突然离世,对别人影响大不大不知道,却让已经不用做事的乳娘由此萌发了要去镇上生活的念头。
“东家娘子!您现在也不要我做事,我在這儿也是闲呆着,不如让我去镇上,跟那些老姐妹们住在一块儿,闲着的时候,還能說說话解解闷!”其实她是害怕哪天来不及,突然就死在了东家家裡,对东家不好。
二丫沒有想到乳娘的心思,還真的以为她一個人待在家裡无聊。家裡平常也的确沒個人陪她,孩子们都大了,天一亮就要锻炼,然后就要去上学。丁嫂子从早忙到晚,也沒有時間陪她說闲话,二丫更忙。
因此,乳娘說想去镇上跟老姐妹们一起說說话,二丫倒也沒有阻拦,不過却沒有让她住那边:“婶子!您去镇上跟老姐妹们說說话聊聊天可以,早晨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正好你跟他们一起過去,晚上接他们回来的时候,你再一起回来。至于你想住那边,我觉得不合适,你還是住家裡吧!”
乳娘想一想便明白了,自己就這么突然的住到镇上去也不妥。這要是别人传闲话,說是东家娘子嫌弃她老了,不让她住家裡,对东家娘子的名声可是大损害,她总得为东家娘子想周全了。
“行!這么两头走走,也挺好的。”
之后,乳娘倒是来来回回的跑,却一直都沒能如自己所想搬到镇上住,最终還是在二丫家终老的,兑现了二丫当初說要送她终老的承诺。(。
ps:這两天刚回去上班会有些忙,更新的時間可能会有些晚。先跟大家說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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