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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恐惧大于恨

作者:卿雪瑶
待他转過身,陈知初不由深吸一口气,惊叹道:“原来裴侯竟這般英俊。”

  她說着看向容安,喊道:“容安,你快来看,是裴侯,大名鼎鼎的裴侯。”

  容安却仿佛石像般坐在那裡一动不动,脸上更是毫无表情。

  陈知初无暇深究,又继续偷窥,她看到裴宴笙亲手打车帘让裴嘉敏进马车,而后自己也上了马车,一行人就此离去。

  “啧啧,裴侯宠妹真是名不虚传。”陈知初回到桌旁感叹连连,又抱怨道:“我哥哥那個木头人,就从沒为我打過车帘。”

  而此时的容安看似平静,其实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

  她对裴宴笙,恐惧大于恨。

  若不是自己已经改头换面,刚刚陈知初喊她的时候,她都快落荒而逃了。

  陈知初见她不答话,终于察觉了她的异样。

  “你怎么啦,容安?”她关切的问道。

  容安回神,努力弯了一下唇角,答道:“有点累,想回去了。”

  ……

  西陵侯府的马车奢华又宽敞,裴宴笙和裴嘉敏各自坐在一边。

  裴嘉敏看起来心情不错,时不时傻傻的笑一下。

  “就這么开心?宁愿跟不熟悉的人吃饭,也不愿意陪自己的兄长。”裴宴笙紧绷着脸,但幽深的眼眸少了平时的冷冽。

  “怎么会是不熟悉的人?”裴嘉敏不赞同的撅起嘴,“她可救了我两次呢。”

  “你若想报恩,我可以派人送重礼去她府上。”

  “不可以!”裴嘉敏赶忙摇头,“那样太俗气了,她会被吓到。”

  裴宴笙神色微沉,裴嘉敏很少在乎别人的感受,便是他這個兄长也要经常看她的脸色,只除了……

  “我知道她也叫……”那個名字卡在他的喉咙裡,最终被他略去。

  “但她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個人,你别爱屋及乌了。”

  他话音一落,裴嘉敏便气愤的瞪着他,“你为什么总是喜歡掐灭别人一個又一個的希望,你想让我和你一样孤独嗎?”

  她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裴宴笙的心上,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眼神更是如寒星刺骨。

  可裴嘉敏视若无睹,任性的继续說道:“我就是喜歡她,看到她我觉得莫名的熟悉和亲切。

  你也說了她们是全完不相干的两個人,還請你不要阻止我和她来往。”

  裴宴笙看着她倔强娇蛮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发不出来。

  好像自从那個女人死了以后,他這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就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了他身上,而他居然反抗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說道:“我沒有說不让你们来往,我只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

  這仿佛服软的话,让裴嘉敏的心蓦然一软。

  她也不想对兄长恶言相向,可是每次一提到安姐姐,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兄长你总是把人想的那么坏。”她不无伤感的說道,“這样会很累的。”

  ……

  容安回府后埋头在三小姐的那一堆熟悉又陌生的医书裡,企图给自己找点事做。

  這一看便到了傍晚,李铭恩的密信传了进来。

  密信夹在一只飞镖裡,从窗户射进来,容安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窗纱,心想李铭恩确实招募到了一些能人。

  看完信,容安让阿蛮点了烛火将信纸化为灰烬。

  而后两人去次间看望紫苏。

  紫苏已经能坐起来了,正坐在床上闲的发慌,看见容安她们過来,不由露出乐呵呵的笑。

  “還疼嗎?”容安坐在她的床边问道。

  “不疼了,小姐和白大夫调制的金疮药有奇效,感觉我要不了两天就能下床了。”紫苏讲话中气十足,精神看起来不错。

  容安点点头,心裡又有点羞赧,那金疮药是三小姐和白神医一起研制的,倒沒她什么事。

  “那就好,你這次受苦了。”容安說着看了一眼阿蛮。

  阿蛮会意,从怀裡掏出一叠银票塞进她的手中。

  满脸羡慕的說:“喏,小姐說,這五千两都是你受伤换回来的,所以全都归你。”

  紫苏呆愣的看着手中的银票,半天才回過神来。

  “全都给我?”她难以置信的问道。

  “对啊,全都归你。”容安笑道。

  紫苏像是被天上降落的金元宝砸中了一般,這辈子她从沒见過這么多钱。

  她心中狂跳,毕竟谁不爱钱呢。

  可欣喜過后,她又平静下来。

  看着眼前的容安和阿蛮,她又觉得钱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先抽出一张一千两银票塞进阿蛮手中,然后又抽出一张留给自己,剩余的全都還给了容安。

  “沒有小姐的聪慧,沒有阿蛮的帮忙,怎么能赚到這笔钱,大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于她的分配,大家一起笑起来。

  阿蛮心裡暖烘烘的,容安心中欣慰,三個人仿佛是主仆,又好像是朋友。

  容安和阿蛮走后,照顾紫苏的翠儿端了一碗药进来,她一眼便看见還沒来得及收起来的银票。

  “哇,這是一千两嗎,我還从沒见過呢。”翠儿放下药碗凑過去,双眼放着光。

  “对啊,是三小姐赏我的,說是给我受伤的补偿。”紫苏笑眯眯的說道。

  翠儿听了震惊又羡慕,惊叹道:“受什么伤要给一千两做补偿,這些钱都够买一堆奴仆了。”

  說白了奴婢的命不值钱,她就是二十两银子被卖进府的。

  一千两,那可真是天文数字啊。

  “這算什么。”紫苏不以为然,“刚刚小姐要给我五千两呢,我不肯要,我一個奴婢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花都花不完。”

  翠儿听了都僵化了,半响才干巴巴的說道:“也是哦,有一千两你出去买宅子买田地,再买两丫鬟,自己都能当上小姐了。”

  “我不出去。”紫苏說道,“三小姐這么好的主子上哪找,我跟着她不愁沒有好日子過。

  你瞧她给我用的金疮药是不是比大小姐用的還好,她還比我少打十大板子呢,到现在都下不了床,你看我两天就坐起来了。

  三小姐对身边人那真是沒话說。”

  翠儿听着听着,眼中的羡慕已经变成了深思。

  ……

  转眼到了晚娘的忌日。

  這日大家都沒有出门,镇国公也逢休沐在家。

  早上大家一起用完早膳后,妙观师太便带着两個弟子上门了。

  祭奠晚娘的香案设在后花园裡,所有人都跟過去观礼,其实這很荒谬。

  但因为蒋氏和镇国公的重视,這十几年间便成了约定成俗的惯例。

  祭品摆好后,妙观师太便在案台前念念有词的起舞,她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只见她轻吹一口气,那符纸便点燃了。

  她将符纸伸到烛台上点莲花灯,可一直到符纸燃尽灯也沒有点着。

  要知道往年妙观师太点灯从未失利過,镇国公不由皱起了眉头。

  妙观师太不气馁,重新试了一次,但依然失败,直到第三次失败后,她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怎么回事?”镇国公十分不悦。

  其他人也是一脸莫名,但容安看见蒋氏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

  “国公爷,府上怕是有什么邪物阻止我招魂,晚娘的魂魄不敢靠近。”妙观师太神色严肃的說道。

  “邪物?”镇国公眉峰皱起,其他人也露出惊讶又害怕的神情。

  “确定是邪物,而不是邪门的人?”李云瑶看着妙观问道。

  “前些年都好好的,偏偏有一個人回来后就出了這样的事,对了,這個人還是凶手的女儿,那魂魄当然不敢靠近!”

  她這么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容安身上,她這样含沙射影跟指名道姓也沒什么区别。

  镇国公也看向容安,他审视的眼神竟然有几分认真和冷冽,這還沒什么证据呢,他就信了五分,若是证据确凿,又会是怎样的雷霆之怒。

  容安心中哂笑,面上却有些委屈,“五妹,你就這么看我不顺眼?”

  李云瑶倒也耿直,冷笑道:“你第一天知道啊。”

  這嚣张的态度令镇国公眉头皱的更深。

  蒋氏急忙喝止她:“好了,云瑶,听师太怎么說。”

  李云瑶這才哼了一声打住。

  镇国公满意的看了一眼蒋氏,又问妙观师太:“师太可能查清缘由?”

  “贫尼试试。”妙观說着拿起案上的酒葫芦,嘴裡念念有词了一阵,然后将葫芦裡的酒撒在火盆裡。

  火舌一下子窜上来,伴随着阵阵灰色的烟雾。

  众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再细看,竟然发现那浓烟在火盆上空凝聚成了一棵树的形状。

  “好像一颗松树。”年幼的六少爷指着烟雾說道。

  妙观看着镇国公点点头,說道:“邪物就在松树下。”

  众人听了纷纷议论,而才消停下来的李云瑶又兴奋的跳出来。

  “我就說是她!”她指着容安,激动的說道,“她的院子裡就有一棵松树。”

  這时镇国公看容安的眼神,已经明显夹带了嫌恶。

  当朝皇帝信奉佛道,连带着子民也深信不疑,何况妙观师太是有些真本事的。

  “走,去三小姐的院子!”他冷声說道,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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