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居然笑了
李云桐一大早被人绑了塞进马车裡,李长泽飞奔去镇国公屋裡求情,被镇国公毫不留情的砸了一只茶碗,头破血流。
整個国公府的气氛都很低沉,容安的一方小院内却自在惬意。
阿蛮给容安炖了人参鸡丝粥,从今天起,再也不用去春熙院請安了,以后她要变着花样给小姐做好吃的。
“对了,小姐,你昨天让我炖的菌菇汤给谁喝了?”
昨天小姐让她赶在中午前炖出一碗汤来,后来那碗汤被薛姨娘端走了。
“你想知道?”容安笑问。
“那当然。”阿蛮满脸好奇。
那可不是普通的菌菇汤,而是一种很少见的肝菌,裡面含有轻微的毒素,能刺激人的神经,让人精神亢奋、头痛,甚至出现幻觉。
在那种情况下,意志薄弱的人很容易胡言乱语,就像喝醉酒一样。
“我让薛姨娘拿去给大小姐当午餐了。”容安一边喝粥一边說道。
阿蛮咋舌,和一旁的紫苏对视一眼,越来越觉得小姐不简单。
昨日府上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小姐也将事情的经過都告诉了她们。
她们听完后,双双僵化。
小姐闷声不响,以身犯险的解决了她们的头号麻烦,她们做丫鬟的既惭愧又后怕。
想两個月前,小姐从晋阳出发的时候,還是個弱不禁风,沉默寡言的少女,可现在她是如此的从容深沉,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成长的太快了,她们做丫鬟的有种欣慰又羞愧的感觉。
她们与小姐一比也太沒用了吧。
“小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阿蛮眨巴着眼睛說道。
“小姐,我昨天刚学会一個新发饰,你吃完我给你梳。”紫苏也赶紧狗腿的說道。
她们别无所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对小姐好了。
容安忍俊不禁,放下手裡的勺子,用帕子擦擦嘴說道:“不用麻烦,很久沒有带你们出去了,今日我們出去逛逛吧,正好添置些东西。”
“好啊,好啊。”紫苏的第一反应就是雀跃,自从她受伤后真的好久沒有出门了。
阿蛮也很高兴,两人开开心心的去准备了。
……
眼看着四月接近尾声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容安想给两個丫头添置一些衣物。
一行人去了锦绣阁,阿蛮和紫苏站在锦绣阁门口,兴奋的两眼放光,這可是京城最好的成衣坊,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歡光顾這裡。
這裡每一季推出的私人定制,每一套都仅此一件,保证绝不撞衫,绝不重样。
当然价格也是十分昂贵的,即使這样,很多人抢也抢不到。
容安带着两個丫头进了门,立刻就有小厮殷勤的上来招待。
她跟着小厮在大堂裡转了一圈,這裡的衣服确实很美,但是她沒有什么欲望,倒是两個小丫头看的目不暇接。
容安转身随手赏了那小厮一個金锞子,又吩咐道:“你带着她们两,每人选四套衣裙,再给我一间楼上的包间,我想去歇息一会儿。”
小厮接過赏赐,笑颜逐开,连忙点头称是。
阿蛮和紫苏却是受宠若惊,一起摇头道:“四套太多了。”
她们做丫鬟的,能拥有一件锦绣阁的衣服已经非常知足了。
容安知道她们在担忧什么,怕這裡衣服太贵,花她太多钱。
真的大可不必,她活了两辈子,就沒缺過钱。
“不多,买就是了。”她安抚的笑道。
紫苏和阿蛮见小姐坚持,也不好再說什么,省的抹了她的面子,心裡却是感激万分。
她们是烧了什么高香,遇见這么好的主子。
小厮先带容安去了楼上的包厢。
包厢坐北朝南,一扇窗户正对着外面的大街。
容安走到窗边,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视线远眺,落在街角处的顺天府衙。
顺天府就在這條街上,离锦绣阁不远。
她瞧着顺天府的大门沉吟,不知道从蒋氏陪嫁院子裡搜出来的另一具骸骨调查出了什么沒有。
蒋南确实不是蒋氏杀的,律法惩治不了她,但是另一個受害者呢。
容安有些好奇,但是她的手伸不进顺天府。
贸然前去打听,肯定会惊动到镇国公,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不想蒋氏爆出更大的丑闻,给国公府抹黑。
容安有些苦恼,她收回视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上敲击着,她喜歡用指尖有节奏的依次点在桌面上,像跳舞一样,声音也很好听,像得得得的马蹄声。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裡,不知道想了多久,终于抬头呼出一口气,一转头,却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她吓的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而后又觉得自己反应過激,等理好心情准备跟对面的人打招呼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裡了。
容安瞧着街对面,正对着的是一间客栈。
裴宴笙刚刚站在客栈二楼正对着她這间厢房的窗户边,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应该沒什么的,容安心裡想。
正這么想着,厢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门被推开了,一個小厮探头进来,恭敬的說道:“小姐,有人找您。”
容安正要问是谁,裴宴笙已经阔步走了进来,那小厮什么也不敢问,只识趣的带上门。
容安顿时觉得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但是面上她還要故作镇定。
她福了福身,问道:“侯爷,您找小女有事嗎?”
裴宴笙看了她一眼,负手走到窗前,說道:“本侯来看看你刚刚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都恨不得抓耳挠腮了。”
呵呵,容安抿唇,尴尬的笑笑。
裴宴笙探身一望,视线落在了顺天府。他又转身看向容安,眼神讳莫如深。
他坐在容安刚刚坐過的椅子上,看着她說道:“過来。”
短短两個字,說不上命令,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重量。
容安皱了下眉,有些犹豫。
裴宴笙却說道:“你每次见我似乎都很害怕,但又十分无礼,你很矛盾。”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容安心裡,也让她绷紧了脊背。
“侯爷,您误会了。”她說道,然后走到他对面的椅子旁坐下。
裴宴笙薄唇一抿,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在意。
他看着对面的少女,她娇美纤弱,温婉乖巧,但他知道這只是表象罢了,她才不是和裴嘉敏一样的单纯女孩儿。
否则她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孤女,回京不出三两日就要被继母处理掉。
但是她沒有,回京至今,她独善其身,反而是找她麻烦的人一個接一個倒霉。
“昨日国公府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今天還有心情逛街,真是好兴致。”他揶揄的說道。
容安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有空跟自己拉起家常来,但是无疑他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侯爷,昨日出事的人是我继母,是以对我的心情沒有丝毫影响,我甚至還想放鞭炮庆祝呢。”
容安的一番话,让裴宴笙冰冷的面孔毫无征兆的裂开。
他居然笑了。
虽然是很克制的笑,但因为這张脸很久不笑了,所以這微微的笑容才显得十分醒目。
就连他本人都诧异不已,她的坦白和调皮居然這么容易的取悦了他。
裴宴笙收敛了笑意,但是冰冷的眼底已经出现了撤销不掉的暖意。
“怪不得嘉敏喜歡你,你确实有過人之处。”他說道。
容安赧然,“侯爷谬赞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裴宴笙說。
他的话语裡带了一丝可能他自己都沒有察觉到的不常见的耐心。
容安察觉到了,她惊讶的看着他。
此时的他一点都不可怕,想起上辈子和他屈指可数的独处次数,每一次都很不愉快。
他骄傲防御的像一只刺猬,她根本靠近不了。
可是现在,他居然对一個并不算太熟悉的人和颜悦色。
容安一时感慨万千。
“今早我刚看了顺天府递上来的卷宗。”见容安愣神,他又說道。
“哦,”容安回過神,干脆的问道:“我想知道另一具骸骨的身份查出来了嗎?”
“沒有。”裴宴笙摇摇头,“那個人死了将近二十年了,時間太久,查起来有些难度。”
“好吧。”容安有些遗憾的說道。
“今早圣上過问了此案,不過永昌伯在大殿上坚持相信他的女儿无罪,蒋南的案子可能会无疾而终,你寻找新的苦主,方向是对的。”
裴宴笙居然对她给予了肯定,容安有点受宠若惊。
“谢谢侯爷。”她說道,又好奇的问:“您为何要帮我啊?”
“你救過嘉敏两次,我投桃报李也是应该。”裴宴笙理所当然的說道。
原来如此,容安笑着点点头。
裴宴笙看着她脸上的笑,如初春枝头绽放的花蕾,清新而赏心悦目。
他不自觉的又說道:“天下间的继母沒有一個好东西,在這一点上,我与你同仇敌忾。”
這下,容安的笑容更大了。
這就对了,相比较而言,她更相信這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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