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愿意嫁给我嗎
容安再次醒過来的时候,是因为听见一阵铃声,那铃声清脆,由远及近。
她恍惚的睁开眼,看见一枚拴着线的铜钱在她眼前摆动,来回来回,晃的她头晕目眩。
不知道摆动了多久,她的眼睛仿佛失焦了一般,整個脑袋裡都是白茫茫一片。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穿着灰袍的老道人,他发须花白,头上别着一支乌木簪子,脸型瘦长,双眼清亮。
他观察着容安的表情,见她状态放空,這才收回手裡的铜钱。
說了声:“起。”
容安所有的思绪和意识都被冻住了一般,她仿佛失去了自主,只剩下服从。
于是她像一個提线木偶,听话的的坐起身子。
老道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她一会儿,這才转身說道:“侯爷,可以了。”
裴宴笙站在屋子中间,他并未动弹,而是开口道:“你们都出去。”
他身旁的魏青和老道对视一眼,眼神讳莫如深,最后都听从命令往门外走去。
“侯爷,您只有一炷香時間,一炷香過后她可能会清醒。”老道临出门前,提醒道。
魏青走在后面,轻轻的把门带上。
两人走到外面一处石桌旁坐下。這裡是裴宴笙在京城的一处别院。
“那女娃是谁?”老道问道。
魏青抿唇不答。
“還不能說?”老道嗤了一声,“我瞧着那女娃懵懂无知,能知道什么大秘密,犯得着侯爷兴师动众,浪费我一颗珍贵的丹药。”
魏青不理他,老道又念念有词了几句。
魏青忍无可忍,“我說道长你的话怎么那么多,侯爷說什么便是什么,不该问的别问。”
“知道了知道了。”老道撇撇嘴,觉得這年轻人甚是无趣,他解开挂在腰间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嘀咕道:“這不是好奇嘛。”
魏青却是神色凝重。
前两天他们查到京城有一股势力在蠢蠢欲动,侯爷追着线索去了城外,因为担心县主安危,便顺道去了一趟梅山别庄。
回来后他就变得心事重重,甚至在房中枯坐一整天,当时自己并沒有跟着,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侯爷从房间出来后,对他說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信不信這世上有借尸還魂。
他吓了一跳,自是不信的。
侯爷沒再說什么,可当晚就将国公府三小姐掳了過来,還让孙老道对她施了迷魂催眠之术。
孙老道是苗疆巫医,颇有奇才,也正因此知道了太多秘密在当地招至杀身之祸,是侯爷救了他。
侯爷在怀疑什么?
……
屋内静悄悄的,容安呆呆的坐在床上。
裴宴笙远远的看着她,脸上早沒了平日的冷漠和果断,反而有些犹豫和忐忑。
仿佛上前需要勇气,仿佛他要面对的人让他十分棘手。
可惜時間不等人。
他最终一步步走過去,掀袍坐在床沿,两人的距离不到一臂。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看清了她水润的眼底仿佛蒙了一层云雾,他忽的放松下来,更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這确实是一张不一样的脸,但是這张脸他也不讨厌,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对她印象深刻。
他甚至特别留意她每一次见到自己时的神色和情绪,她时而害怕,时而厌恶,时而放松,如此复杂,也很有趣。
正因为自己总是留意她,才发现她不经意间的一颦一笑的都透着一個人的影子,就连一些小动作都很像。
但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他最多也只是觉得怪不得嘉敏会喜歡她,真的有点像,只是有点像而已。
但前天晚上他看到的情景,让他觉得诡异。
一個也叫李容安的女子,坐在她当年坐過的秋千上,做着和她当年一样的动作。
那一刻,他的震惊不亚于五雷轰顶,他就那样站在暗处,静静的看着她做完,一模一样。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情再也沒有平复過,直到现在。
他寝食难安,时而难過,时而窃喜,他深陷其中,渴望答案。
“你是谁?”他问。
面前的女孩眼神迷茫,机械的答道:“李容安。”
“你是哪裡人?”他追问,眼睛紧紧的盯住她。
“生于京城,长于晋阳。”
那缓缓而沒有感情的声音,仿佛投在平静湖面上的一颗小小石子,将幻境全部打碎。
“你是哪裡人?”他不甘心的再次追问,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和她几乎鼻息相闻。
容安像木偶一样,机械的重复:“生于京城,长于晋阳。”
裴宴笙盯着她看了片刻,终于泄气般自嘲的笑了。
是啊,這本该就是合理的答案,世上怎么可能有人真的借尸還魂。
可他的心情依旧得不到平复。
“那你愿意嫁给我嗎?”他忽然问。
眼前表情木楞的女孩明显怔愣了一下,這個問題超出了简单的意识范围,她需要時間思考反应。
最终她摇摇头。
裴宴笙笑了,好像她的拒绝反倒让他如释重负。
他只是不甘心放走一個如此像她的女人罢了,仅此而已。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孙老道进来又拿出铜钱,在容安面前摇啊摇。
容安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闭上了眼睛。
她是魏青送回来的,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国公府,将她放回床上。
暖阁裡的紫苏和阿蛮毫无察觉。
容安躺在床上,脑子混沌一片,却并不是毫无知觉。
她抬手摸到发间,在头顶的百会穴处抽出一根细小的银针,這根银针沒入发端,外人根本发现不了。
她后来反复咀嚼裴嘉敏的话,发现她在故意强调侯府的那位高人。
前世李铭恩搜集的關於裴宴笙的资料裡,是提到一位苗疆巫医,說是有通天奇才,神乎其神。
她翻阅典籍,苗医最善虫蛊与迷魂,当初六少爷中的毒便是来自南疆,能致幻,迷失人的心智。
因此她必须保持清醒,银针刺入百会穴,让她时刻保持痛感,不至于完全迷失。
银针抽出后,一股强烈的昏眩袭来,容安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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