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养分’
我问,沈离跟着摇头。
“不可能,這儿可不是四合院,這儿是摩天大楼,地基肯定得稳。
所以建筑初期,就算這儿真有這么大的树,也肯定会被移走,不然怎么打地基?”
“那会不会,這树是写字楼建成之后,种在這房间裡的?”
我再问,沈离還是摇头。
“我不是說了嗎,這么大的树,至少两三百年的树龄。”
“那要是像饲养生擒的贩子,用催肥剂给生擒催肥一样,种树的人,也给這树施了某种催长的药剂?所以這房间裡有臭味。”
我這一次說完,沈离沉默了下去,许久才微微点头。
我也知道,我這說法虽然离谱,但或许是這大树生长在這写字楼中唯一的解释。
就這样,打着强力手电靠近,顺着大树的树干,照向了大树的上方。
這大树的树干,既然這么粗壮,那么這树的树荫,不得冲破上面一层楼的地板?
然而,并沒有。
伴随着强力手电的照射,我只看见,這大树树干的上方,竟然不是直的,而是弯曲的……
是的,這大树树干上方四米处,便整個弯曲,沒有向天花板而去,而是向着這漆黑空间的深处而去,就像一架桥梁一样。
我与沈离对视了一眼,顺着弯曲的大树前行,直到看清了大树的全貌,不由得就皱了眉。
因为這漆黑空间中,竟沒有大树的树荫,甚至沒有分支,自始至终,都只有大树的树干。
为什么這么說?
因为這弯曲的大树另一头,竟直接埋进了空间裡处的墙壁中!
是的!
這大树从花坛中生出,弯曲着向空间深处生长,整個冲破了空间裡处的墙壁,只在這空间中,留下了粗壮的树干。
也就是說,這大树的树荫,生长进了這空间的隔壁……
当然,這儿是银座写字楼,這大树空间再大,也只是一個房间,只是這房间的隔壁,又是什么地方?
或许是起了相同的疑问,我与沈离不约而同的去到了大树埋入的墙壁前。
只是這大树虽然冲破了這空间的裡处墙壁,却整個与墙壁融为一体般,是一点缝隙都沒有,所以也看不到這墙壁后的情景。
我将耳朵贴上了墙壁,一時間,竟发现這墙壁那边,传来了一阵隐约的声音,虽听不怎么清楚,但能确定,应该是繁杂的人声……
我心中一动,同样在墙壁上贴着耳朵的沈离也对我点了点头,跟着我們便沿着墙壁,用强力手电一番照射。
然而,我們沿着搜完了整個房间的墙壁,也并沒有在任何一面墙壁上,找到通向隔壁房间的门。
“是那暗道……”
回到大树旁,沈离看向了我。
“這房间的隔壁,或许就是那茶馆衣柜暗道通往的地方,所以会有這么繁杂的人声,因为那茶馆中斟了那么多茶,进暗道的人,肯定不会少。”
我听得点头,心中则十分好奇。
那茶馆衣柜暗道到底通向什么地方?又是道士,又是深埋进去的大树……
不等我多想,沈离一拍我的肩膀,招呼着我往回走。
我点头转身,却不想,一個不注意,撞上了身旁埋入墙壁的大树树干。
虽然不重,但是這一撞,我却不由得皱了眉。
因为我发现,這大树表皮,竟十分的阴冷。
是的,十分的阴冷,或者說钻骨的冷,就好像我在侦探社中,抱住露出真面目的‘谭灵’后背一样……
“怎么了?”
沈离回過头来。
“這树不对劲。”
我回着,沈离也伸手抚上了大树表面,稍微停顿之后,蹙眉抽回了手。
“树的温度,取决于环境的影响,這房间中温度并不低,這树,不应该這么冰凉……”
說完,沈离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挑眉。
“对了江忘生,外面的阴幡和障眼法,应该不只是为了隐藏這大树而已吧?
這大树再怎么不可思议,最多算是违建,犯得着又是阴幡又是障眼法来隐藏嗎?”
我听得一愣,沈离已经打着强力手电,沿着大树的树干,照向了大树的源头,也就是那圆形的花坛。
我同样打着手电靠近花坛,却又发现,伴随着我的靠近,我心中那莫名的寒意,是愈发的冰寒。
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寒意,与沈离一起,将手电照向了花坛各处。
花坛中,除了大树露在表面的,纵-横蔓延的根茎,便只有一片黑褐色的泥土。
只是這些泥土中,散发着一股浓烈而难闻的气味,正是我們刚进這房间时,闻到的臭味。
看来這花坛中的泥土,還真的像我推测的那样,施了一些催长的肥料,所以這大树才能在银座写字楼建成的几十年内,长的如此参天。
“什么都沒有,還是去隔壁茶馆的衣柜暗门裡看看吧。”
我摇了摇头,看向沈离,却发现,沈离整個木在我身旁。
是的,沈离打着强力手电,整個木在我身旁,一张原本镇定的脸上,竟瞪大了眼……
我心中不由得咯噔,沈离這明显是惊着了,而能让沈离惊着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沈离手电照射的方向,只发现沈离手电照射着的,是這大树纵横在表面的树根。
只是当我细看了那纵横树根一眼,心中猛地就是一咯噔。
因为我只在那纵横的树根中,看见了一对瞪着我們的灰白眼瞳!
是的!一双瞪着我們的灰白眼瞳!就在大树纵横的树根中!
我脚下一踉跄,差点就摔在地上,一只有力的手,则拽住了我的肩膀,使我站稳了身子。
“慌什么?已经死了。”
当然是沈离,沉声說了一句之后,直接就踏进了花坛,去到了那瞪着灰白瞳孔的树根旁。
我深呼吸着压下心惊,沈离则拨开了那灰白瞳孔旁的树根,我這才看清,這灰白瞳孔,其实是一個在树根缝隙中,冒出了泥土的脑袋……
是的,一個脑袋,一個已经肌肤枯皱成干尸的,小孩的脑袋……
“江忘生,看来這就是你說的‘催长剂’啊……”
沈离喃喃,我更是瞪眼。
因为沈离的意思很明显,這小孩尸体,就是這大树能够在几十年中参天的原因,而如果真是這样,那么這大树能长到這么大,作为‘养分’的小孩,肯定不止一個……
惊骇着,沈离已经徒手在花坛中挖了起来,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帮忙,她却在挖了几下之后,从泥土中拽出了一根长條形的灰白色硬物。
我打着手电照了一下,只见那是一根白骨……
是的!一根白骨!一根小孩的白骨!
我完全是头皮发麻,而伴随着沈离的挖掘,更多的白骨被挖了出来。
肋骨、手臂、大腿骨、骷髅头……
一根一根,一块一块,随着沈离放置,在花坛中堆在一起,不一会就高過了我的腰间……
他娘的……
這花坛中,到底埋了多少小孩的尸骨?
這参天大树,到底是棵什么树!
還有种下這树的人,又是一個什么样的恶魔!
心中的惊骇翻涌着,沈离则已经停下,她才挖掘了這花坛中十分之一不到的土壤,便已经挖出了這成堆的小孩白骨。
“江忘生,你說得不错,這大树,真的是用了‘催长剂’。
這些小孩的尸骨,几乎都被這大树的根须缠绕着,那是在這些小孩還不是白骨,還有肉身时,這大树的根须便进入了他们的身体中,为整颗大树吸收养分。”
沈离說完,将最后挖出的小孩尸体抱了過来,正是那在树根下冒出泥土,向我們瞪着灰白眼瞳的小孩尸体。
而這小孩的尸体,還并沒有变成白骨,只是浑身已经干煸,呈干尸状。
“這小孩,应该是‘施肥’的人,最近一次埋入這花坛的‘催长剂’。”
沈离說完,将小孩干尸放在了白骨旁,我却晃眼瞧见,這小孩干尸的一边手腕上,竟佩戴着一個银白的手环……
我心中一咯噔,憋着寒意细看了一眼,只见這小孩干尸佩戴的银白手环上,正刻着一個‘瑞’字……
有瑞,当然就会有祥,而祥……
我几乎是颤着手掏兜,摸出了在外面阴幡中,看到小孩人影时捡到的,刻着‘祥’字的银手环。
一模一样的款式,无论是质地還是其雕刻和形状,完全一模一样。
‘祥’,‘瑞’,這是一对手环……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小孩干尸脸上那大瞪的灰白瞳孔,想到之前在阴幡下看见的小孩人影,再想到我问江云流,怎么走出阴幡房间时,江云流的回答。
“不用我告诉你,会有人告诉你……”
我现在当然明白了江云流的意思。
若不是因为那阴幡旁的小孩人影,我們便不会发现进入這大树房间的门帘,或许還会在那阴幡房间中浪费更多時間。
也就是說,告诉我們怎么走出阴幡房间,怎么来這大树房间的,就是那小孩人影。
而既然那小孩人影的银手环,与這小孩干尸的银手环是一对,那么那小孩人影,和此时這小孩干尸,应该是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是他,带着我們,找到了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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