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初(二十五)

作者:在水一坊
李聘悠然自得,眉宇間盡是孤傲,一副就算被你們看穿了根本也沒什麼的樣子。

  “夏美玲,顧好你自己吧,我過了,劍能賜予也收回。”

  “槍械會越來越無用,不是槍支沒用了,而是…,罷了,這是另外一個話題,我就不多嘴。”

  夏美玲哼哼冷笑,不由的反問道:“聽你這麼來,老怪還得感謝你?”

  “還迎,刀劍算是你的嗎?”

  “問過阿雅、沈飛證得同意了嗎?”

  “你自己不是講過,是搶來的嗎?”

  言辭鋒利,這脣槍舌劍也須看人,夏美玲一套一套的反問,逼的李聘低頭好生思慮了一番。

  她微微一笑,口齒清脆講道:“偶爾性包括在必然之間,你的這位朋友,必然會走上一條不同尋常的道路。”

  “而你,夏美玲,當死亡來臨的時候,你會笑着去面對,還是害怕的想躲起來?”

  “你的選擇會是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

  “喔,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就像你的這位朋友必然會得到這一份饋贈,夏美玲你也必然會死去。”

  “至於其他嘛,呵呵,我不想多,搶到了不就是我的嗎?”

  她講的理所當然之極,好似經地義。

  加上夏美玲必死無疑,這太無恥了,也太狠毒了,惹的老怪惱怒,許言嗔怪。

  冷笑不已,夏美玲道:“拿死來嚇唬我?!”

  許言握住她的手,感到冰涼,感到一絲顫抖。

  這讓許言憤怒,都是女人,女人何必爲難女人啊?

  拿話嚇人有意思嗎?

  他怒目相向,喝道:“你究竟是何人?李聘在哪裏?”

  眼神極爲複雜,看着牽手的倆人,這人突兀幽幽一嘆,忽然問道:“許言,你知道爲什麼我最恨你?”

  何出此言啊?

  你我素不相識,我都不知道你具體是誰?

  愕了一下,許言滿不在乎道:“關我屁事!”

  他哈哈大笑,指着這貌似李聘的人罵道:“你恨我就恨我吧,爲什麼要牽扯上其他人?”

  老怪、夏美玲懵然不懂,聽對話,好像這人對許言成見非常深,以致把李聘虜到這裏,引誘許言追過來。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夏美玲玉顏嬌麗,她的美貌不亞於任何一人,也是一等一大美女。

  喬作李聘,眼睛又不朝內長,看不到“自身”,這裏夏美玲纔是最賞心悅目的那一個。

  呆呆的想,喫喫的笑。

  這個人瘋掉了一樣,咯咯笑不停。

  這些年,李聘沒落下功課,她的幻術已臻大成!

  綠袖輕揮之間,衆人周圍環境陡然一轉,正茫然間,忽聽一人在自言自語。

  “我沒錯…”

  “沒錯爲何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

  從鄭卓羣故居牀上坐起來,另外一位許言撓着凌亂的頭髮。

  這發,不再是黑髮,已經鬢上染霜。

  老怪、夏美玲訝異望向一旁的許言,暗裏猜忖着,這是有關許言的事?這是將來的他?

  許言開始皺眉,開始狐疑。

  畫面中的他,身邊沒有任務同伴,聯繫剛剛他講的話,“沒錯”,“剩下一個人”,許言猜測出現了重大變故。

  這變故還不,他最喜歡待的地方,是那顆“大月亮”的衛星上。

  是什麼原因逼迫他不得不在鄭卓羣那張不討喜的牀上休息,然後醒來?

  世界末日,毀滅了?

  或許習慣了孤身一人,這一位許言變得沉默寡言。

  寂寞就像毒藥,滲透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他開始時不時自言自語。

  “失敗了。”

  “徹底失敗了!”

  恨恨砸着桌面,許言看着他暴戾朝怒吼,就像照鏡子,看到了自己猙獰的面孔!

  將桌椅踢倒,把牀榻掀翻,胸膛起伏不定,他好像想找出一個對手來,拼上全部打一架。

  他把整座房當成敵人,肆意破壞着,直到房舍在轟隆聲中傾塌。

  幾人怔怔出神,這一位許言自言自語的話中,有許多可斟酌仔細考量的地方,“沒錯”、“剩下他一個人”、“失敗了”?

  不是許言,能想到的沒那麼多,老怪、夏美玲還沒來得及參透,想明白,畫面忽然停頓,李聘嫋嫋走進中央,就像舞臺背景換幕,一輪血月當空,把整個世界染上血色。

  李聘她的衣衫也變的像血一樣刺眼!

  許言臉色極其難看。

  失敗了,這三個字對他意義非常重大。

  以此反推,世界末日不是笑話。

  注視三人,着重偏向於許言,李聘梳理着秀髮,情緒低落傷感,輕輕敘述,“對於現在的你來,那是許多年以後,對於我來講,則是許多年之前。”

  “許言,想必你也清楚了,這是有關我的故事,這是分界後,處在錯誤命運歧路上的我,就像這個世界啊!”

  “真實!”

  “殘酷!”

  “這並不是輕描淡寫,簡簡單單就能輕輕放下的支線。”

  夏美玲聽懂了,被李聘的話語感染,李聘,不!是那一位許言,現在變身爲李聘的許言…

  神經病啊!

  好好的不做人,非得變成女人,而且還是李聘!

  許言無動於衷,撇撇嘴,有點不屑這位。

  他究竟做了什麼怒人怨的事,捅了多大婁子,纔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事不關己,老怪權當電影看。

  撥動時間,畫面繼續,看着把牀幾剔除四腳,那一位許言平躺在上面,出神望着紅色的月亮。

  “他記得當初,這裏月色皎潔,一如故鄉的明月,只到那一來臨…”

  “一切的一切,完全被改變了。”

  李聘很負責的把當時,他自己的心境講述了出來。

  “許言,你曾經擁有無限的可能,無限的未來,但你選擇了一條通往滅世的道路。”

  “許言,曾經心懷憐憫的你去了哪裏?”

  “許言,世人皆濁,看看這!難道你很乾淨嗎?他們!的確雙手沾滿了鮮血,但你難道就是無辜的?”

  “醒來吧,許言,悔恨不會讓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變的簡單。”

  “趁你還活着的時候,去彌補,去改變那一切還未被註定下來的未來。”這是畫面裏,當時許言的獨白。

  “那時候,我想到我的那些同伴,想到了那時的我的親人、我的愛人…”看着畫面,李聘想去觸摸,但實際上這就是一個鏡中水月,迷幻而不現實。

  親人?

  愛人?

  這就是原因?

  李聘?

  夏美玲望向身旁的許言,這人愁眉苦臉,有種不想看下去了,但有人非要逼着他看的勉強。

  呵呵!

  人心是複雜的,夏美玲不知道畫裏的許言到底愛的是誰,也不清楚現在許言心裏想的誰,但有些事,不可避免的出現了。

  李聘在的時候,他就會忘乎所以,李聘不在的時候,他興趣缺缺。

  呵!

  “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死亡,萬物皆化爲虛無。”

  “呵呵…哈哈…哈哈哈…!”

  如泣似訴的聲音,以及這話,令人震撼。

  畫面中的人,留戀不捨望着這地,孤獨、悲涼。

  “那時候…,我大徹大悟,覺得是到了該放下所有一切的時候了。”李聘輕聲低語敘述當時心情。

  “唉…”

  一陣微風吹過,捲走了落葉,捲走了軀體,捲走了這一聲嘆息,化爲星星點點的塵光漫飛舞。

  許言像癡了一般,呆呆不話。

  心下想着,這傢伙真狠!

  什麼大徹大悟,放下一切,實際上就是在此之前已經把同伴都送光了,只剩下他一個!

  難怪這世界的劉浩對此沒有任何只言片語的交待,換做了其他一人,也會提前溜走!

  老怪卸下武裝,好像癢的不得了,掏鼻孔,這動作十分不雅,於是他背對三人使勁折騰個沒完。

  看完了,好像也沒什麼,畫面裏面場景華麗,尤其那個許言消失的時刻,絕美。

  不管是化蝶還是化星,不管如何絢麗多彩,這就是他的死亡一刻。

  是死了嘛?

  還是沒死?

  之前還我死死的,現在放的可是你死的畫面!

  哼,氣消了差不多,夏美玲噢的一聲,道:“哦,原來你是另外一個他…”

  化身爲李聘的某個人,眼神溫柔看向她,但夏美玲直覺中,他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影子,另外一個人。

  原來你是這樣學會了編辮子?

  忽然想笑,忽然又想哭。

  其中的複雜情緒,夏美玲一時之間理會不清,她避開了這眼神,她迴應不了。

  自己是她的影子,他又何嘗不是許言的影子。

  無聲嘆息,她望向一旁的許言,許言皺眉道:“看我做什麼?還有,老怪你不是人,我猜測你現在可能是鬼魂狀況?”

  “你附在李聘…”

  “什麼鬼魂?”她咯咯笑一聲,講道:“精神體啊,後面的故事發展可能不盡相同,但沒出現分叉之前,你和我一樣,都遇見到祂。”

  不想提祂的事,許言道:“你一個快消散的人,最後願望是拯救這個破碎的世界?”

  都最瞭解你的人是死敵,不過當時間穿梭成了日常,遇到另外一個自己,那麼最瞭解你的無疑便是自己。

  嘆了一聲,她道:“我不想攪亂時間線,又想彌補遺憾,無異把你找過來,就是最佳方案。”

  頷首,許言贊同道:“你這人有毛病,而且是特別大的毛病!”

  阿雅、沈飛纔剛剛認識,談婚論嫁都嫌早,而她找到了另外一個自己,想要翻轉世界,還宇內清平,這遺願有點大,平白無故誰會幫這個忙?

  當然,除了自己。

  把老怪、夏美玲招呼過來,三人圍着李聘。

  “首先,我要對許言你一句。”

  許言頷首表示,你請。

  “時間線的分叉,就像我的這個世界,不會憑空出現,也不會就此消散。”

  “你們認爲的主線,難道我就不能以自我爲中心,當成主線,你們纔是支線,這道理你認同不?”

  這話簡單明瞭,立場決定原則,老怪、夏美玲聽懂了。

  “別廢話!”面對面站的是李聘,裏面的人卻是另有其人,許言從未有過這樣經歷,只覺得心浮氣躁,並不想聽人教。

  “這是第一,第二我不會告訴你們任意一個人,命閱分叉路口是什麼,這取決你們自身的選擇。”

  “我只能懷着良好的祝願,期待你們能做出最佳選擇,不要走回我的原路,那樣,也就不存在什麼主線,支線,你、許言就是年輕的我,你們倆…”

  她瞄到夏美玲的臉龐突然就停住不了,眼神不出的柔和。

  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但許言並沒管,不耐道:“又是一句廢話!”

  夏美玲撇過頭去,都不敢正視這人了。

  “好!”

  不知是失望還是終究認真起來,想要做一件正確的事,她朗朗講道:“接下來我要的便是,此次我們的對手。”

  “之前,我嘗試過單獨行動,可惜獨木難支,所以纔想方設法把你們找過來。”

  “聽清楚了,事情是這樣的…”

  ……

  蒼鷺城位於平原,在西北方向有高聳入雲的陡峭懸崖。

  這裏可不像從鄭卓羣故居處來蒼鷺城,下坡有山道,站臨下方,仰望朝上,壁刃千尺,幾乎沒有落腳之地。

  許言記得阿雅曾經過,懸崖上面有百窟洞,裏面藏着一隻異常強大的生物。

  這個時間點,三百年後,還有這個世界裏,不知道那隻生物死沒死了?

  怎麼上去?

  比較簡單,就一個字爬。

  李聘騰挪轉移,一步七尺,幾乎不用換氣,只見她一襲綠衣有如仙子腳踩閒雲徐徐上升,看不出半點勉強,遊目騁懷,還有心情看景緻,輕鬆的不得了,真叫人歎爲觀止。

  一人已上,剩下三人中,老怪睥睨上下瞧瞧,把身一轉,變成了一隻專門爬牆壁的蜥蜴。

  他這條蜥蜴有點大,背上駝了倆人還奇快無比的攀登。

  扭來扭去,一氣呵成,他是自由奔放了,坐在上面,緊緊摟住的倆人,可是提心吊膽,根本沒有半點浪漫旖旎可言,怕一不心掉墜下去,那就完蛋了。

  到了峭壁上半部,這裏有不少朝外開着的窟窿,李聘隨意選了一個躍進去,老怪於後跟上。

  從老怪後背下來,夏美玲哇的一聲吐出來。

  老怪嘿嘿笑,看着許言給夏美玲捶背,“想不到這異能這麼好用。”

  他是激動了,他是興奮了,許言、夏美玲倆個可是一點也沒興致談論這話題,李聘冷清站在一條不知通向哪裏的地道上。

  她腦袋歪着,打量着什麼。

  有點可愛,不知爲何,心裏冒出這麼一個令人惡寒的念頭,許言連忙制止這樣的心思撥動。

  三人稍作休息整頓,向她靠攏過去,李聘淡淡道:“去年七八月份,我來過這裏,這裏挺幽靜,氣溫也沒那麼炎熱。”

  她向前緩步行去,邊走邊道:“蒼鷺城在這片大陸是最大的人族居住地,他們三個開始就躲在這裏面,阿雅、沈飛他倆數次打定主意想要剿滅這一夥,可惜都讓他們逃脫了。”

  “忘了告訴你們,山峯另外一邊,有攀登上來的徑,雖然難走,但還不至於難倒你們。”

  “你不早!”

  “我看你是沒忘記,而是故意的,是不是?”

  數落着,許言、夏美玲倆人其實都心有餘悸,把氣撒在他身上,把責任推到了他的身上。

  相比被老怪帶上來,倆人寧願選擇慢慢的攀登。

  “你們的朋友需要適應,你們倆人也需要適應這樣的轉變,別把我的好心好意當成驢肝肺,都不是孩子了,我是不會來哄你們倆開心的。”

  她加快了步伐,遠遠走在前面,看起來心情不是很美妙。

  道路兩旁時不時能看到遺棄的骸骨,骷髏頭,慢慢走着,有種來到妖魔洞穴的感覺。

  拌了幾句嘴,自此再無人話,知道這裏是危險之地,各個提心吊膽,謹慎非常。

  半後,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不知道被李聘帶着繞到了哪裏來,幾個人體力就快耗盡的時候,李聘忽然停下來,示意身後跟着的幾人噓聲。

  她指向前方一個狹窄通道,輕聲講道:“他們就在裏面,我們按照之前討論的方式行動。”

  之前,幾人湊一起做出完整的計劃。

  由於李聘也已經幾次想打他們的主意,只不過單打獨鬥他一個人幹不過人家仨,才請來救兵。

  裏面有三個boSS,或者稱之爲老妖,按照“原”那裏的位階劃分,這三老妖中有一位躋身上位,另外倆老妖則是中位。

  上位老妖有一招精神護盾,李聘幻術對上他基本不起作用。

  這位老妖另外還有一手,名目叫做精神控制,顧名思義,感知精神世界,然後操控他人。

  精神都被控制了,那就身不由己,生死不由人。

  單單這一位老怪,就相當的棘手。

  另外兩位中段位的老妖則相對弱一些,一個力量掌控,一個是元素使。

  力量掌控,與阿雅差不多,力量超大;元素使則就是控制元素,既能當法師召喚風雲雷電,地火風水,也能成爲召喚師,役使元素攻擊。

  計劃是這樣的,由於李聘能力被克,老妖就交給許言、夏美玲、老怪三人,他一個人對付另外倆老怪。

  三人齊齊一點頭,隨即李聘打頭往裏去,許言走到鄰二,看着前方苗條的背影,心中十分沒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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