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有肉,才会塞牙 作者:未知 不论是用自己的双手,還是操作机械台,许白焰都异常的稳,這来源于他的专注,只要他沉浸在一件事情裡,他几乎可以将周围的一切都忽视掉,這個特点让他能快速的修理一些零件,還能更准确的将面前的鸽子分割成大小均匀的肉块,甚至清理内脏时,他都会下意识的去避开大的血管,避免让血液流进肉裡。 不過除了這些,似乎就沒什么更大的用处了。 几分钟后,一锅肉就做好了。可以很负责任的說,在整個贫民区,能自己开火做饭的,除了這一老一小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家了。 端出肉汤,客厅裡,离渊已经早早的就坐在了桌旁。 “真慢。”他抱怨道,不過眼睛盯着肉汤,一秒钟都沒有离开過。 对于這個脾气古怪的老头子,许白焰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自己能做饭,对方就会一直让他住在這裡,至于为什么這個老头对于新鲜的肉类如此的执着,他才懒得去管。 這一顿饭,离渊吃的很享受,直到将最后一口汤也灌进了肚裡,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盘子。 “不得不說,你的厨艺還算可以。”他靠在轮椅上,吧唧着嘴說道。 “厨艺”,就是做菜的水品,這种稀奇古怪的词总是从离渊的口中說出来,刚开始许白焰总是半懂不懂的,而现在听起来已经完全沒有障碍了。 “废话,整個贫民区也只有我会做饭,当然沒人能和我比。”许白焰說着,开始收拾起餐具来。 “我很不理解,你们是怎么吃进去那些毫无味道的泥巴的。”离渊继续唠叨着,每次饭后他都会唠叨一会,這几乎是一种习惯。 而“泥巴”,就是他对“合成餐”的称呼。 “味道又沒什么区别。”许白焰的声音从厨房裡传来。 离渊用舌头撵着牙缝裡的肉丝:“当然不一样,就比如吃泥巴就从来不会有塞牙這种事情出现。” 许白焰无法反驳,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今天实在是懒着搭理這老不死的。 离渊還在卖力的舔着牙缝,终于,他将那條顽固的肉丝舔了出来,随口嚼碎,心满意足的咽了进去。然后,他转动着轮椅,来到了一旁的架子前,取下了上面的一根很奇怪的“铁棍”。 或许也可以叫铁丝,反正這玩意最粗的根部大概有小拇指一般粗细,整体不到半個胳膊那么长,有点像是修理厂裡‘机械探针’的放大版,尖端很锋利,上面還有点锈,许白焰不知道這“铁丝”到底是干什么的,反正他认识离渊时,铁丝就一直放在房间的架子上,而老头每当沒事的时候,就会将它拿下来擦擦。 之前许白焰也问過這到底是啥,但是那老头子只是笑笑不答,开始时他也自己研究過這玩意,但是最后发现,除了稍微硬一点之外,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沒有,一来二去的他也就不在意了。 离渊用手蹭着铁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今天你又去考核了吧。”他问道。 许白焰甩着手上的水走出厨房:“知道還问。” “多少秒啊?”离渊继续說道。 许白焰心裡很不爽,心想這老头明显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他直接无视了对方,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其别太在意那個测验了,感觉沒什么用。”在他走過离渊身旁的时候,对方說道。 “怎么沒用,实践不通過就沒办法进入下一阶段的考试。”许白焰叨咕着:“哎,懒着跟你解释,你又沒参加過。” “是沒参加過,不過一想到那些都是虚假的玩意,就觉得很不靠谱。”老头漫不经心的說着:“既然是假的,那還叫什么‘实践’。” 许白焰回過头:“那怎么办?你的意思难道是让我們真刀真枪的打一架?” 离渊理所当然的点了下头:“那当然!不然你们還能一辈子和假的人打架?要知道,在危险面前每個人表现出来的是绝对不一样的。” 许白焰拍了一下额头,他都纳闷自己为什么要跟对方争论這些,這老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反正他一直就对各种事情都抱有抗拒的态度,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還坐在轮椅上,像他這种瘫痪的人,其实只要安装一下双腿的义肢就好了。 “好啦好啦,說的好像你经历過多大场面一样。”许白焰有气无力的嘟囔了一句,直接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反手关上。 离渊耸了下肩膀,他毫不在意這個孩子的态度,今天的肉汤很不错,他心情很好,所以他用继续蹭着手中的铁丝,就好像能把上面的锈迹蹭掉一样,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悠闲的摇晃起来,嘴裡還哼哼起谁都沒有听過的歌谣。 后江上,春远山,故人未离,空道姗姗......执长念,寸短渊,音不空弹,唱尽四阳关 ...... ...... 房间内,许白焰躺在自己的床上,床头放着的是一摞摞關於“机动警员”考试的书籍,老人的声音很小,他并沒有听到,所以他還沉浸在自己今天的考试中,第八次了,仍然被淘汰,他甚至连一分钟都沒有坚持下来,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去当警员。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许白焰总要有点梦想,起码這样会让他有些盼头,他沒有父母,朋友也不多,如果连這個理想都放弃了,那他的人生就会立刻变成一個为了吃饭工作,同时为了工作吃饭的反复循环。 他才18岁,他還沒有想過這些,只是很倔强的觉得,自己要坚持,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這股子不服气也不知会延续多久,反正总会有被现实磨平的一天。 隔壁的夫妻在争吵着,不過听不清內容;楼顶大妈脚踝的轴承似乎又卡住了,正在不断的刮拉着底板;林江那小子也不只回家了沒有,为了给她妹妹凑出一张演唱会的门票,他已经连续加班一個星期了,估计林月已经起疑心了吧。 天外的卫星還在不知疲倦的转动着,环城河的那一边依旧灯火通明,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许白焰胡思乱想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肯定不知道,几公裡外,一架私人的小型飞机安静的降落在了空地上,一個女人走下飞机,她向身后的驾驶员挥了挥手......飞机迅速爬升,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云层裡,夜风吹過,莎夏习惯性的立起了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