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神医李孝
而且尽管饱受挫折,但他已经摸索出“打游击”的门道。带着较少的人,在太行山上可打可走,能给金人重创,何乐而不为?所以他在近八百的投军者中,精挑细选了两百人收编。
收编工作极为繁琐,在完成這项工作后,岳飞把兵营交给王贵和姚政掌管。并命王贵操练新兵,等他回来后再做下一步行动。自己和张用以及高宠、张宪、管云,带薛鹤前往野熊山拜访神医。岳飞并沒接受张用回来当兵,目前来看,“张大王”留在山贼的队伍裡作用更大。
“大哥,你变了。从前走到哪裡都有蛮牛跟着,现在你就带几個孩子?”徐庆不满意道,“而且你让我留下来,听王贵的?”
“打仗你不输他,但带兵他比你强。你得服气。而且新兵需要老兵操练。什么是正事還需要我說?”岳飞笑道:“如果我不在,你就和王贵处不好,你也别当這個兵了。”
“我懂了,大哥。牢骚得让我发吧。””徐庆趴到牛车边,对薛鹤道,“军师,医好了速速回来。蛮牛等你啊!”
汤怀和姚政也過来给薛鹤送行,汤怀笑道:“神医不神医的先不去說。你若能下地了,记得找個庙好好烧個香。把那些业报還了。”
薛鹤笑着竖起大拇指,岳飞对张显耳语了几句,然而冲管云一点头,那少年让牛车动了起来。
岳飞走在牛车后,他不知道的是,命运之轮随着這個车轱辘正慢慢转动,這将决定许多人的未来。
野熊山是忠义保社的大本营,梁兴于靖康元年在此建寨,两年来忠义保社逐渐把基地挪到了飞凤岭,這裡就变得冷清起来。野熊山远望過去,仿佛一头站立的黑熊,熊嘴的位置就是梁兴的大寨。路上岳飞得到消息,梁兴希望他能和信王赵榛见上一面。
這一面如何都是要见的,岳飞看着前方的山林默默想到。他怀裡揣着最新的军报,裡面的內容并不能让人愉快。岳飞看了眼牛车上的老友,低声道:“你怎么看?”
神情萎靡的薛鹤低着声音,点到为止道:“梁兴虽然精明,但并不是见過很大市面的人。你不同。”
“先给你治伤。”岳飞笑道。
神医李孝,住在野熊山后山的归雁湖,岳飞他们靠近湖边小筑时正值黄昏。湖若明镜,小筑清幽,与前山的营寨仿佛两個天地。
院中的童子听他们介绍了情况后,告诉岳飞可将伤员留在小筑,其他人請回山寨休息,若有情况他们自会通知山寨。岳飞求见神医的請求被婉转拒绝。商量了下,众人留下在院外等候消息,岳飞回山寨赴梁兴的约。
梁兴和岳飞寒暄一番,带他前往小议事厅,岳飞特意换了套衣服,整理了一下衣冠才进门,梁当家在后小心替他掩上房门。
一個青年公子从容立于《太行风雪图》前,见到岳飞端详一番,慢慢道:“小王赵榛,久闻岳飞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将军英姿,叫人大开眼界。”
岳飞施礼道:“不敢,殿下谬赞了。”
对方并未行跪拜之礼,赵榛眼中闪過一丝诧异,慢慢道:“听闻将军带甲纵横太行山。大战小战,战无不胜。真乃我大宋之幸。”
“战事艰难,但家国天下,尽在吾辈肩上,不敢懈怠。”岳飞抱拳诚恳道。
赵榛笑道:“不用谦虚,梁兴在我面前极力推薦你。梁兴是惊世大才,他看重的人必定不凡。”
岳飞淡然一笑,沉默不语。
赵榛轻轻吸了口气,继续說道:“听闻你想收编太行山贼,這個想法很好。与孤不谋而合。不過你虽是官军,军衔毕竟不高。要一下子整编太行山這数十万山贼并非易事。不知是否愿意到东北来,为孤王带兵。本王立志抗金,麾下已有三万人马,军士足矣,独缺大将。岳飞,你就是孤王寻觅已久的大将。本王等你,仿佛久旱等甘霖啊。”
居然并不拐弯抹角,就這么直接发话。岳飞嘴角绽起一丝笑意,朗声道:“大王错爱,岳飞不敢接受。”
“为何?”赵榛皱起眉头。
岳飞道:“在下身受当今圣上厚恩,以抗金为平生志愿。然而,太行山虽大,却非我长久栖身之所。”
“为何?”赵榛再次问道。
岳飞道:“太行山的金兵左右只有五千,而南北太行的山贼却有三十万。金兵在山外,山贼在山内。你我都知道山贼是什么。多为流民、百姓罢了,只因山河破碎无家可归,才沦落为贼。所以岳飞的战场不会在太行山,而是在中原。”
“中原?”赵榛笑道,“你就這点人想要逐鹿中原?”
“不,不是逐鹿中原。”岳飞正色道,“今天下板荡,岳飞愿以一己之力匡扶天下,复我山河。這自然是不容易的,如今宗泽老大人就在汴梁,岳飞想要下山,去加入开封战区,保卫东京。因此,不敢接受大王的美意。”
赵榛沉默了片刻,他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执着,但仍旧不死心的问道:“孤王也想匡扶天下,你我扫荡太行之后,带甲十万兵进中原,大业可成。”
岳飞轻轻拨弄了一下腰间的赤色玉佩,手扶剑柄,望定对方道:“军报言道半年前,五马山被金兵扫荡。无人幸免。大王如何脱难?”
“身边死士拼死护卫,马扩先生奋力厮杀。小王得以身免,因此小王深信,必须有将军這般大才辅佐,才能成就大事。”赵榛诚恳道。
岳飞低声道:“当时马扩,应该還在南方,未回五马山。”
赵榛慢慢收起笑容,握起桌上酒杯,眼中杀机闪现,他心念方动,就感到一股森然的剑意压迫而来。屋外的刀斧手全神戒备听他号令,但赵榛轻声道:“孤王是真心抗金。若将军不愿辅佐,那就不再勉强了。”
岳飞颔首一礼,转身出门。
军报……赵榛看着对方离开,心裡无比沮丧。外头马扩和梁兴一脸不解的走了进来。按他们原本的想法,身为官军的岳飞该对信王俯首称臣才对。而只要身为官军的岳飞归入信王帐下,其他山贼就好办了。可這是怎么了?
“只能說人各有志。他說受够了太行的苦,要带兵去汴梁了。但我還沒放弃,岳飞是大才,我們必须招揽下来。”赵榛微笑道,“梁兴,這是你的地界,去帮本王招待他。马先生留下,我們商议一下收编曹成的事。”岳飞走出梁兴的寨子,前头高宠急匆匆的走来。
“神医开了個方子,其中有三件东西不太好找。”高宠将医方递给岳飞,上头写着银线水蟒胆,风虎草,火云花。“神医說了,风虎草他有收藏,但要去飞凤岭取。火云花在南太行的白虎崖上有。银线水蟒在西南蛇山的碧血湖,這东西不常见,而且很凶猛。三件东西,不需要同时服用,有一件服一件就行。”
“那我們去蛇山吧。”岳飞笑道,“叫上管云一起,那小子水性好。”
“大哥,你聊得怎么样?”高宠问。
岳飞道:“不出意料,是假信王。他举手投足沒有尊贵之气,认不得赵家小姐给我的皇族信物。谈到军报的事,更解释不清楚。亏我叫张显去白鹿山详细查了下军报,知道了五马山被扫荡的细节。”
高宠道:“那你何不直接斩了他?他知自己暴露,下次恐沒那么好的机会了。”
“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岳飞道:“咱们薛鹤要治病,此时若生变故,会很麻烦。再說,我也沒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军报這种东西又不能给山贼解释。”
“那……”高宠想不出该怎么办。
岳飞笑道:“但是太行山的山贼有不少精似鬼的家伙,曹成他们若是见我不受招揽,一定会编一個接近真相的說法出来。所以他骗不了多少人了。”
“若我們离开這裡,他会不会动薛鹤?”高宠问。
“不会。”岳飞看着远空道,“他可能会杀我,但不会着急动薛鹤。若他来杀我,我們有什么好怕的?”
他爷爷的,說的也是。高宠差点笑出声来。
蛇山位于长蛇谷的尽头,和野熊山只是外观像熊不同,蛇山是真的有蛇,各色长虫应有尽有,普通人视此山为禁区。从向导处了解清情况,岳飞、高宠、管云准备充分徒步上山,带足了神医给的解毒丹,和除瘴气的药贴。即便如此,那山路上的奇形怪状的蛇,仍旧让人头皮发麻。
坐在半山腰的大石上,岳飞看着两個少年,眺望雾气缭绕的山林,心情却是不错。他依稀想到当年自己和徐庆也是這样跟在义父周侗的身边。随后,他不禁又想到家裡的岳云,那小子不知多高了。
想到這裡,岳飞拿過管云的双锏道:“很久以前,我有個朋友用锏。我义父教過他一套锏法。”
說着岳飞慢慢舞动双锏演示了一遍,铁锏若鹰若狼,辗转时快是慢。管云用心记着,却是一脸困惑。
“大哥,你教给他的太难了。沒有十年的双兵经验,是消化不了的。”高宠懒洋洋道,“他呀,就该练個盾刀结合。”
岳飞笑道:“我虽不是個好老师,但也并沒想過小管能立马学会。学武一靠勤奋,二靠机缘。他能看到這套锏法就是机缘。”說着他又演示了一遍。
管云拿回铁锏,思索着招数,不知不觉就忘了周围那些长虫。
“也不算太笨。”高宠算是夸奖了一句。
“你又如何?”岳飞轻声道。
“什么如何?”高宠淡淡一笑,“這次是又输了,但比上次强了不少。事不過三,下次我不会再窝囊啦。”
岳飞慢慢道:“要我看,是檀羽泽也进步了。不然這次你能赢。”
“不考虑這些。”高宠笑道。
“你士气不错嘛。”岳飞欣然道。
“对手难寻,大哥,你懂的。”高宠道,“我們這样的武者,等的就是這样的对手。实力越强越有趣。而且我們一早就明白,女真人裡一定会有這样的怪物。打仗過瘾就過瘾在這裡了。”
岳飞道:“沒错,像你這样的怪物。”
“你难道不是?紫严山恶魔,說我是怪物?”高宠翻着眼睛道,“碧血湖還有一座山梁,比比脚程?”不等岳飞答应,他就一個箭步飞掠出去。
岳飞长笑一声,紧随其后大步急奔。管云回過神来时,两人已经跑出很远。他大声叫了两声,只得拼命在后猛追,但又如何追的上。
管云一路跑到碧血湖的路口,仍旧不见岳飞和高宠,不禁有些着急。
忽然岳飞从树后掠出,把他拉入林子。過得片刻,高宠从另一边来到路口。
岳飞道:“那几個江湖人跟了一路了。”
高宠笑道:“都解决了,听大哥的沒下狠手,只杀了一個。他们說是曹成雇的人,但我觉得更像是假信王的人。”
“真真假假,不用太在意。”岳飞看着水面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但這批人沒有高手。我們来做個木筏,管云准备下水看看。”
高宠看着脱得光光扑腾试水的管云,忽然道:“他的胆子很大嘛。不怕水裡有蛇嗎?”
“水蛇通常无毒。”岳飞道。
高宠摇头看着湖水道:“這可难說,你看這水颜色妖得很。”
管云一阵头皮发麻,在水裡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游到湖边把木筏推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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