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鱼入江湖任逍遥
现在正是春季,气温暖和,穿睡衣也不冷,他都算好了,如果被发现,他就装作是半夜犯傻了,所以沒换衣服。
来到后门,他闭目凝神,随即睁开眼,目光透视,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然后赶紧闭上眼。
他开眼不能持续太久,不過只看一眼,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刚才看到一队巡逻玩這边走来,他等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声音,巡逻的队伍走過,他才打开门,径直向绣夫人的宅院靠近。
绣夫人的宅院就在旁边,距离不算远,途中又躲過了领队巡逻,他来到一处花园,躲在茂密的花草丛裡,盘膝静坐,闭目凝神,准备施法。
很快,他就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睁开眼,目光直视宅院裡,瞳孔收缩,眼神的焦点变化,立刻找到了绣夫人。
绣夫人已经入睡,在他目光的凝视下,只见红光笼罩,氤氲萦绕,气象变化,犹如一只凤凰,贵不可言。
张闲不由得想到了道书的记载:“相术有云,望其气,知其命。皇族之人,乃天命所归,有神灵庇佑,龙凤之气护身,诛邪不請,鬼神不进。”
所谓神灵庇佑,這是民间江湖的說法,认为出身高贵的人,都有神灵庇佑,但普通人肉眼凡胎,不认鬼神,通過相术望气,方能窥视一二。
其实這龙凤之气,并非什么神灵,而是自己的心气,皇家之人出生尊贵,威严凝重,心气极大,以龙凤自居,气机自然就变化成了龙凤的模样。
以他的目力观测,绣夫人身上的气机很强,甚至比那鬼胎的气机還要上几分。
“不知我的虚空画符,能否破了這毒妇的气势。”
他抬起手,凝神静气,两指捏成剑诀,低念咒语,全神贯注,剑诀在空中勾画,瞬即结成一道符箓,大放光华,玄妙无比。
“镇魂,敕!”
一声低喝,屈指一弹,镇魂符化为一道灵光掠過,穿梭阴阳两界,不受空间距离的阻碍,犹如一條直线指向绣夫人,印在眉心上,却沒有印入神元之中,被红光凤气挡住了,两者相冲,剧烈的抗衡。
绣夫人若有所感,身躯不停的颤抖,似乎想要起身,却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住,本能的挣扎抗衡,红光变化的凤气剧烈冲撞,不断的消磨符箓,冲散符箓的灵光。
這符箓是无根之水,沒有后续加持,而绣夫人的气机源源不断,很快就消磨冲散了,绣夫人一下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就像从噩梦中惊醒。
绣夫人喘了一口气,擦了擦汗水,自言自语的說道:“刚才是怎么了?好像被鬼压床了,难道有人要暗害于我?”
绣夫人的心思深沉,立刻察觉了不对劲。
为了除掉小傻子,元成子两次出手都失败了,第一次只让小傻子瘫了一天,第二次元成子自己死了,死得太過诡异,阴森森的瘆人。
“莫非有人在幕后作怪?是太子府的人么?立刻把情况传回宫裡。”
绣夫人若有所思,事出反常,必有蹊跷,這会儿也不敢再睡了,呼唤了一声:“来人。”
片刻后,外面的侍女进来,挑着灯笼烛火,绣夫人取来纸笔,开始写信,让侍女去招何管家来见。
花园的草丛裡,张闲见法术失败,只得无奈叹气,他的道行果然還不够,又看见绣夫人起床叫人了,显然是察觉了什么,他不敢多留,立刻离开。
从草丛穿過花园,径直前往南侧的小门。
這小门是专门留给养马做粗活的,平日裡清理马粪什么,就走這小门,因为比较脏,走的人少,只有马夫等人住在這边,防卫比较松懈。
他一路上避开了好几对巡逻,每走一段,他就开眼看一眼,确保四周情况,顺利的来到了国公府南侧的小门。
门前有两個家丁站岗,正靠着门边打瞌睡。
他凝神静气,低念咒语,使迷魂法术,两個家丁迷迷糊糊的,彻底迷在了睡梦之中,他又开眼看了一眼,確認外面沒人,他小心的上前,推开一丝门缝出去了,然后拉弄了门。
“终于出来了!”
他忍不住感叹,這些年来,他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心情无比的欣喜,犹如鱼儿游入了江湖,任他逍遥自在。
但他不敢停留,這国公府的附近,也都有府裡的巡逻,他赶紧离开了,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奔跑,远离了国公府,进入了平民区。
在平民区,他顺手拿了一套晾在小巷子的破旧衣物,换上衣物,又把头发束在头顶,像道士模样的发髻,在地上摸了些灰尘,還找了一根柴棍,乍一看就像個化缘要饭的邋遢道人。
如今方仙道术盛行,江湖术士多不胜数,像他這样的邋遢道人也不在少数。
看了一眼天色,快要天亮了,他不敢耽误,必须尽快出城,否则府裡发现他不见了,必然全城搜查。
他去了北城门,北城门旁边就是集市,平民小贩来往,最为混杂。
抵达北城门,天已经亮,门边已经等着一大群人了,车马聚集,都是赶着一大早出城的小贩,這会儿闲着无聊,正谈论最近的趣事,也就是国公府的傻子要娶玉京第一美人了。
张闲闻言,不由得苦笑,他這名声,估计都传遍了整個大运王朝吧。
等了一会儿,城楼上就传来打点的钟声,一队侍卫整齐的跑步過来,缓缓打开了城门,门外也早就等着一大群进城的小贩,见到开门,大家都赶紧进出。
张闲混在人群裡,很顺利的出城了,加快脚步走,远离文贤城。
他对大运王朝的地圖很熟悉,沒有走官道的大路,而是走的乡间小路,一直走到中午,健步如飞,心情轻快,不知不觉就走出几十裡开外,穿過了好十几個村落,进入了清远县的地界。
文贤郡管辖一共有十六县,清远县依然是文贤郡的地界,但离开了郡城,他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远远眺望文贤城的方向,本想开心的大笑三声,却又莫名的叹气,国公府毕竟是他的家,无奈离家出逃,心裡還是有些感慨。
“或许我道行大成,不怕阳帝了,還会回来吧。”
收起了心绪,不在多想,加快脚步继续赶路,他沒有去清远县城,以国公府的办事程序,這会儿一定在全城搜查,找不到他,必然会派出飞马传信,带着他的画像传遍各地,设立关卡寻找他。
“争取今天走出清远县,去瓦罐山一带的村落,化缘借宿,休息一晚,明天再沿着瓦罐山走,离开文贤郡的辖区,进入渝楠郡。”
他心裡都算好了,瓦罐山是文贤郡内最偏僻的山区,地形崎岖,沒有官道,官府的管治比较薄弱,最适合他逃避。
傍晚,夕阳西下,天边一抹赤红的火烧云,霞光灿烂。
张闲抵达了瓦罐山一带,远远就看见山间的炊烟袅袅,是村民在烧火煮晚饭了,他肚子一阵咕咕叫,忍不住饿了。
說来也奇怪,他痊愈了以后,每天都很饿,但今天赶路一整天,居然沒有感觉饿,也不觉得疲惫,直到這会儿看见村民煮饭,他才感觉饿了。
“今晚就在這村裡落脚吧。”
他把头上发髻放了下来,出城时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装作道士的发髻,现在已经出城,他披头散发,在路边扯了几根稻草,随意的束在背后,這样更像一個跑江湖的邋遢道人。
并且头发散落下来,遮挡了一部分脸,以免国公府彰贴他的画像,被人认出来。
他向村子裡走去,穿過几條田坎,正好遇上几個扛着锄头的村民,做完了农活收工回家,一路上聊着昨天赶集听到的事儿,听說少国公要退婚了。
乡下村民的嗓门大,一阵唏嘘叹气,可惜少国公是個傻子,老天爷不长眼啊。
张闲老远就听见谈话了,不由得苦笑,這一带比较偏僻,消息传得比较慢,還不知道国公府大喜的事儿。
不過听這些村民的语气,倒是挺拥戴他的,他明白,這是他爷爷父亲积下的功劳。
当年战乱后,百姓们水深火热,十室九空,他爷爷父亲都是仁人君子,推行休养政策,休兵息民,轻徭薄役,治理民生,文贤郡的百姓才逐渐過上了好日子,比附近的几個郡都要富裕很多。
那几個村民走来,也看见了张闲,很是淳朴热情,隔着几條田坎就吆喝询问:“這位小兄弟,這天儿要黑了,你打哪儿来啊?”
村裡人都相互认识,见到陌生人来村裡,大家都会搭個话。
“呵呵,贫道逍遥子,见過几位施主。”张闲一脸的微笑,手捏印决,有模有样的行了一個道士的礼节。
“呦!是位道长啊!”
几人惊讶了一下,连忙放下锄头,也拱手行礼,生怕失了礼数,這可是神仙中人。
古人很迷信,特别是如今這個时候,皇帝都修道了,公侯权贵也信奉此道,方仙法术传得玄乎其玄,对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普通百姓来說,根本分不清真假,打心底的敬畏鬼神。
“敢问道长,你是在哪座道观修行,可有道牒?来我們村是有什么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