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許彥不自覺的彎了彎腰,諂笑着答道:“下官久仰駙馬爺威名,今日得見駙馬爺,心中不自覺的產生敬仰之情,故而失態,還望駙馬爺見諒。”
楊少峯哈的笑了一聲,臉上的神色卻逐漸轉冷。
“你們這些人自以爲聰明,總喜歡拿本官當傻子。”
“前有曲明傑搞出來的犁頭案。”
“後有霍凌嶽搞出來的黑煤窯案。”
“現在又多出來你許彥。”
許彥心中一驚,楊少峯卻轉身看向城門方向,微微嘆息一聲,說道:“刀子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之前,你們是不會知道疼的。”
“而且你們也確實很聰明。”
“本官從登州到寧陽一直都是走的北邊,只要控制得好,本官輕易不可能發現南邊沿海的事情。”
“再加上本官是登州知府,也確實不好冒然插手萊州的事情。”
“只是,你們應該也沒想到,本來只是每個縣裏拐幾個孩子,竟然會是本官來查這個案子。”
許彥的一顆心慢慢墜向谷底。
楊少峯卻又轉過身來,望着許彥說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什麼玩意兒?
許彥既驚且怒,恨不得一巴掌抽死楊少峯這個不做人的。
喜?
半點兒都沒有。
凡是跟他楊癲瘋沾邊的幾件案子,哪個不是從屁大點的事兒開始,然後莫名其妙的越搞越大,最後演變成牽扯幾萬人的大案。
從犁頭案到孫古樸案,再到後來的空印案和黑煤窯案,僅僅兩三年的時間就牽扯進去上三千多個官員,上萬個吏役、鄉紳和讀書人。
幾場大案下來,光是發配到登州府的苦役都快有十萬人了!
許彥有時候都很好奇,他楊癲瘋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災星,竟然走到哪兒就禍害到哪兒。
正當許彥在心裏瘋狂吐槽時,楊少峯又很是惡趣味的說道:“許知縣不妨猜一猜,本官究竟掌握了多少證據?”
許彥心中咯噔一聲,勉強鎮定下來後望着楊少峯說道:“駙馬爺是懷疑下官跟那些歹人有所勾結?”
楊少峯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盯着許彥問道:“你自己招?還是本官把你送到錦衣衛的牢房裏再招?”
許彥強自鎮定,沉聲道:“駙馬爺若是有證據,可以直接將下官抓起來,若是沒有證據,下官卻也不能任由駙馬爺憑空污衊。”
楊少峯冷笑一聲,向着駙馬府親衛擺了擺手,吩咐道:“把證據拿給許知縣看。”
駙馬府親衛直接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遞到了許彥手中。
許彥的臉色逐漸變得灰敗。
楊少峯微微嘆息一聲,“活着不好嗎?”
活着不好嗎?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在許彥的腦海裏反覆迴盪。
活着不好嗎?
活着當然好。
問題是活不成了啊。
這狗入的楊癲瘋也不知道從哪兒抓到了自己撈錢的罪證,甚至還抓到了兩個柺子,而那兩個柺子又他孃的把自己給供了出去。
現在好了,自己被牽扯進了孩童失蹤案,活?
顯明是活不成了。
瞧了滿臉絕望的許彥一眼,楊少峯又冷笑一聲道:“怎麼,難道非得讓你的父母妻兒陪着你一塊兒上路纔行?”
許彥直接癱軟在地,叫道:“我招!我全都招!”
“主導這件事的,下官只知道吉安的楊老爺,但是據下官所知,這裏面還有很多其他地方的老爺們也有所牽扯,還有,各地的官員也牽扯其中,只是下官位卑職低,只知道即墨知縣和靈山衛指揮使也牽扯其中,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哦,對了,還有山東都司的同知和指揮僉事,萊州府同知,也在其中。”
“膠縣這邊的柺子頭目叫王麻子,眼下藏身在大珠山,其餘的柺子都聽他吩咐,下官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
儘管早就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隨着許彥不斷的招認,楊少峯的臉色還是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這他孃的,整個山東布政使司的文、武兩套系統全都被牽扯其中。
山東都司的都指揮同知,從二品。
都指揮僉事,正三品。
靈山衛指揮使,正三品。
萊州府的同知,正四品。
官階最低的,大概就是眼前這個正七品的膠縣知縣和被他招認出來的即墨知縣。
關鍵是這些還只是許彥知道的,許彥不知道的那些呢?
楊少峯一邊琢磨,一邊望着許彥問道:“吉安的那位楊老爺叫做什麼名字,家在吉安哪裏,跟你又是什麼關係?”
許彥老老實實的答道:“那位楊老爺名叫楊元慶,家在吉安泰和,是出了名的楊大善人,下官幼時曾在吉安讀書,與他家大公子楊忠遠有些交情,這次的事情,便是楊大公子遣人來尋的下官。”
一聽到什麼楊大善人,楊少峯就先自不喜。
尤其是這位楊大善人的名字,更是讓楊少峯感覺噁心。
還有他家所謂的大公子。
忠遠?
只怕是忠元吧!
他孃的,這種垃圾玩意兒什麼檔次,竟敢和本官一樣姓楊?
楊少峯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對駙馬府親衛統領常小九吩咐道:“把這個狗官帶上,咱們直接去一趟靈山衛。另外,派人把消息傳給夏指揮使,讓他先去抓捕那個楊大善人。”
……
敲黑板:大明軍隊的衛所制度始於洪武元年,而提出衛所制度的,正是最近瘋狂掉頭髮的劉伯溫。
按照劉伯溫給朱皇帝的建議,大明軍衛法的組織系統爲:“度要害地系一郡者設所,連郡者設衛。大率五千六百人爲衛,千一二百人爲千戶所,百十二人爲百戶所。所設總旗二,小旗十,大小聯比以成軍。”
“兵帥分離,兵不私將,將不專兵。”
“凡有事征伐,則詔總兵官佩將印領之,既旋,則上所佩印於朝廷,軍士各歸其衛,而單身還第。”
“其權皆出自朝廷,而不敢有所擅調。”
衛指揮使看似位高權重,實際上卻很難調動自己手下的軍隊。
即便明知道楊少峯這次來查案,很可能會把自己給抓出來,靈山衛指揮使項飛卻只能坐以待斃,甚至連逃跑的心思都生不出來。
或者說,項飛本來也沒打算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