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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掌乾坤 第2节

作者:未知
梁总兵忙站起来還礼道:“哪裡哪裡,清虚道长太客气了,這一位是?”說完看着旁边那老道。 清虚說道:“他就是让将军久等的原因了,這是贫道的师叔,道号太清。半年前来到贫道這裡闭关悟道,适才一出关就被贫道拉来了。谁叫师叔精通医道,今天不来怎么行,哈哈。”虽然清虚說得热闹,旁边那老道却沉着脸不說话。 “哦,原来是這般!刚才我還觉得道长怠慢了梁某,我自己在這裡生闷气,却哪知道长這样待我,是我太小家子气了,惭愧啊惭愧!” “唯大英雄能本色,将军果然心胸坦荡。不過,贫道对将军以礼相待,却不是因为将军乃达官贵人的缘故” 清虚接着說道:“将军虽不拘小节,但是自镇守武胜关以来,保境安民,造福一方。更难得的是治军严谨,对百姓秋毫无犯。可谓善莫大焉。” 梁总兵闻言笑道:“哈哈,梁某可不是什么善人,我這双手砍下的人头早就多得数不清了,可是有一條,我时时跟部下讲,要砍就砍敌人的脑袋,谁敢欺负老百姓,我拧下他的狗头!” “好!虽直来直去,难得心中记着百姓,将军真是痛快人。很对老道的胃口。”那個叫太清的老道进来后一直沒做声,這会开口說话了:“梁公子請你過来,你的病,老道却要治上一治。” “這么說,师叔答应了?”清虚问道。 “当然,老道我不想治的人就是死也不治,我想治的人却是半死也要治活,嘿嘿。” 說完老道不再多话,伸手搭上梁诚脉门,仔细诊疗起来。 梁成觉得手腕一热,似乎一股细细的热气顺着手腕经脉走了上去,然后這股热气顺着全身脉络在身体裡到处周游。 就這样過了好一会,只见那老道神色木然,闭目沉吟了一会。缓缓說道:“公子是一种罕见的极阴之体,這种体质虽說不算多,但是老道也曾见過一些,像公子這般厉害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见梁总兵一脸茫然,老道接着解释說:“所谓阴体,是一种阴气過重的体质,這样体质的人一般阴盛阳衰,比较虚弱。糟糕的是很容易招惹邪祟,夜晚梦魂不安也是在所难免。有些严重的人一入梦境,灵魂仿佛就在阴阳两届徘徊,梦境就像进入阴界一般,但是一般也不为大碍。但是像公子這样的极阴之体发起病来便不一般了,梦境中所受的折磨只怕是不轻。”說完老道看了一眼梁成,眼中有些许怜悯之色。 那老道隔了一会又說道:“公子小小年纪身上怎么会招惹了如此多的邪祟恶灵,真是奇怪了”。說着瞟眼看了看梁总兵,接着說道:“只怕因果要从将军身上寻找啊,将军這些年有沒有做過什么有伤阴骘的事情?” 梁总兵听了這话脸色有些发白,想了一会,說道:“我梁飞云一個大老粗,這半辈子打仗无数,手上有多少人命那也是說不清了。可這些都是战场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了就杀了,梁某从来不往心裡去。只有一件事情做得不好,心裡一直堵的慌,自打驻守武胜关以来,我从沒和旁人說起過,今天既然道长问了,我就說說這事。” “那是十五年前的旧事了。那年西戎犯境,在我边境烧杀抢掠,杀人无数。朝廷发兵,我随着赫连老将军率部征讨。当时我還是個参将,带着三千多人在后军转运粮草。就這么恶战几個月,战况逐渐危急。亏得赫连老将军指挥有方,在关键的塔城之役,一举攻破敌营,這才扭转危势。可是困难也来了,這仗打下来俘获了敌军八千有余,交由后军看管,我部也接收看管着押来的俘虏四千一百多人。” 梁总兵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怔怔說道:“怎么办?当时战况胶着,粮草快吃尽了,哪裡有多余的粮食喂這许多战俘?沒粮食吃,這些战俘怎么会安分,這些俘虏比我的人還多,一旦闹将起来,后果那是真要命啊!” 两個道人听到這裡,也不由眉头紧皱,心想這确实是一桩难事。太清老道忍不住问道:“然则将军如何处置的呢?” “杀了!”梁总兵低声說:“沒法子,我只好带人一夜之间把這些战俘杀了個干干净净。四千一百多口啊,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一战杀了這么多放下武器的人,每次想起来心裡都堵得慌,這些年来我都很少再想這事。” “啊!”两個道人不禁呆了,一时說不出话来。 “但是時間久了,难受的心思又淡了一些,后来我還是把這仗是怎么打的,在脑子裡从头到尾過了几次,”梁总兵想了想,又說道:“战俘不好处置,赫连老将军他是主帅怎么会不知道?当时又能有什么好办法?他這是把难题交给我們来担当了,此后朝廷也沒有多追究這事。不光沒事,后来我還官运亨通,奉诏调来西南镇守這武胜关。這都是老将军对我的栽培提拔,他是心中有愧啊。只不過,在西北一带,听了我‘梁屠夫’的恶名,小儿也不敢夜啼了。”說到這裡梁总兵苦笑数声看着梁诚叹道:“若诚儿的病根是這么来的,那就是爹该得的报应落在了你身上,是爹对不住你啊!” 梁诚看着父亲,想說什么安慰一下,却又觉得无话可說。 清虚道长好一会說不出话来,思索了半天。才缓缓說道:“此事甚惨,杀孽太重了。這种惨事简直是祸延子孙啊,如此重的邪祟,很难攘除。公子這病……难了。除非……” “道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說,我梁飞云做下的恶事,应该自己一個人担着。只求道长能救一救诚儿。”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清虚道:“现在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让公子入我道门,远离尘世喧嚣,每日挑水砍柴,粗茶淡饭,清心寡欲。继而静修悟道,内修形神,外攘邪祟。再辅以本门秘制丹药治疗。如此,可保性命,說不定另有机缘,修成正果也未可知。” 梁总兵一听,不由得大为不舍。要知道自己爱怜的幼子自小虽說不上锦衣玉食,那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丫鬟使女精心伺候,就這样怎能吃得了苦,出家做道士呢。 然而毕竟梁总兵是個杀伐果断之人,决断极快。既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那么也就沒什么可犹豫的了。 “好吧,就這样了,有劳道长费心了。诚儿今天起就交给道长了,今后是凶是吉,只好看他造化了。今后观裡一应使费银子,我会派人送来。” “且慢!”清虚說道:“梁将军,贫道希望将军自己少来为好,也无需派人前来。我等清修之人,本就是要斩断尘缘,与尘世瓜葛越少越好,至于钱财等物,于我們并无大用,随心布施即可,不必作为常例时时送来,以免打扰我等清修。” 梁总兵点点头,拉過梁诚搂在怀裡。梁诚不由得大哭起来:“爹啊!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会想爹還有娘的。” “诚儿听话。”梁总兵看着儿子脸上不由得爱怜横溢,悄悄附耳对儿子說道:“不要怕,安心在這裡养病,先住几天再說,這几日清虚道长但有什么吩咐,你都照着办就是,爹和娘会常常来看你的。我才不信這些牛鼻子老道的废话,什么斩断尘缘,老子来看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等你的病好了,爹马上带你回家去,知道不,待在這裡一段時間是给你治病,不会耽搁太久的。”接着又不由自主地低声嘀咕道:“今天回去怎生向你娘交代才好哇,唉!头疼!头疼!” 梁诚听了爹的话心下稍安,父子两虽万分不舍,几個时辰后,還是依依惜别了。梁总兵谢绝了清虚道长留客的好意,說是還有些军务要回去处理,深深看了梁诚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等到父亲远去的身影消失了,梁诚這才回過身来,望着陌生的道观。 第四章 入门 清虚道长见梁总兵已经走远,便和颜悦色地安慰了梁诚一番,待梁诚止住哭泣后說道:“孩子,你能入我道门,也是仙缘。今日天色已晚,你先用過斋饭,便下去休息吧。”說着叫来那三弟子元静领着梁诚下去了。 太清這时开口說道:“清虚,我观此子虽邪祟缠身,却是根骨奇佳,比你那几個不成材的弟子天资都要好许多,你急着要收他为徒,难道是为了那事嗎?” 清虚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說道:“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从上次办砸了师尊的差使,被贬到這個小小道观来看守月华潭,一晃都三十一年了。除了师叔你时不时還会来我這裡,师父和师兄弟们大概都把我给忘记了吧。這次要是侥幸能把三祖的事办好,他老人家一高兴,我重归门派,不就有些指望了嗎。” 太清老道闻言点点头,看着梁诚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且說梁诚跟着元静先去斋堂吃過晚餐后来到一处小小院落,进得房来,只见這间静室倒也干净整洁。屋裡东西不多,除了桌椅柜子外就是一张床。 元静道:“小师弟,今天你就住在這裡了,我看你也劳乏了,先歇着吧。明天正式拜师后咱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三师哥。对了,其他师兄弟除了大师兄外出办事未归外其他几個都在隔壁院子,有事過去就是。” 梁诚忙谢過师哥后元静就告辞出去了,梁诚一人坐在房间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长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离开丫鬟使女的照料,不由得呆坐着怔怔流下泪来。坐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梁诚心裡有些害怕,一個人也不敢睡觉,想起三师哥說的有事過去找他的话,就走出门去打算到隔壁院子。 刚进院,就看见一间大屋,门关着,窗户纸上透着光亮。正要去叩门,听见裡面传来一個說话的声音:“我說三师兄,你說這公平么?新来的那小子倒有自己的静室,咱们這几個做师兄的反倒還挤在一起,這是什么道理啊,师父他是怎么想的?”“就是啊,太不公平了。”這时又传来一個声音附和着。 梁诚心想這大概是二师兄和四师兄在抱怨吧,不由得停下了准备叩门的手。 “得了得了,你们也不看看身份,人家贵公子是咱们三個粗坯能比的嗎?”元静那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嘿嘿,還别說,那小兔儿爷一身细皮白肉,跟個姑娘似的,瞧得人动火啊。” “是么,要不咱们现在過去瞧一下這個宝贝小师弟,今晚好好照料照料他,啊,哈哈。” 梁诚听到這裡,脸涨得通红,飞一般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插上了门闩。 想不到自己的师兄们竟是這样一些人,梁诚不由得后悔自己怎么留了下来,心想:等爹下次来了一定要回家去,绝不要留在這裡。 梁诚苦苦熬了一夜沒敢合眼,好不容易天光放亮了,這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梁诚道:“是谁?”外面答道:“是我,元静。小师弟,我带你去洗漱,完了好去觐见师父。”听着元静那依旧和气的声音,梁诚心裡有些厌恶,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愣怔间元静又在门上敲了几下,沒奈何梁诚有些警惕地开了门。 看着梁诚气色不好,元静還很关切地问這问那,梁诚有些冷淡地应付着,心裡想着昨晚的事要不要告诉师父。后来想了想,自己還沒入门就在师父面前编排几位师兄的不是,恐怕不大合适,何况他们也只是背后說說发個牢骚而已,并沒有真的冒犯自己,還是不提這事罢了,大不了以后自己小心些就是。 一個多时辰后,梁诚由三师兄引领着进入大殿,只见清虚道人肃然站立在大殿中央,身旁還立着两個弟子,想必就是昨夜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二师兄和四师兄了。 清虚道人今天气色甚好,但是比较严肃,正色看着梁诚說道:“孩子,過来,我有话要问你。” 梁诚有些犹豫地走了過去。清虚道:“梁诚,你可愿意入我门墙,拜我为师?”梁诚想起昨日父亲曾叮嘱自己的要听清虚道长的话,于是点头称是,口称师父,拜了下去。 见他答应,清虚接着說道:“既如此,为师先和你說說本派的一些来龙去脉——本派属修真门派妙真派中的一支,名唤妙真云隐宗,总坛在东海之外的云隐诸岛。虽在凡间却沒有多少人知晓,但门派裡着实兴旺。我們所在的无量观只是一個小小分支,为师在這裡主持,为避免麻烦,对外只說我們是道家上清一派。” 见梁诚沒什么反应,清虚无奈叹道:“唉,你年纪太小,這些门派之事看来不大明白。你只要记住,本派可不是一般的修真门派,你能入我门派,就是大有福缘。别看咱们云隐宗在凡间沒什么名气,但只要是修真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本派的四個祖师更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既有缘入门,需好好珍惜,努力修炼!” 梁诚一听這话,不由吃惊,心想:“好家伙,祖师爷能呼风唤雨,上天入地。那不是成了神仙么!”于是答道:“是,师父,弟子记住了。” “很好。”清虚脸上露出笑容,道:“本派门规甚多,我现在也不和你细說了,记住总的一條,师门尊长的吩咐必须凛尊无误。” “师父,那要是尊长们的吩咐是错的呢?”梁诚有些疑惑的问道。 “尊长怎会出错!”清虚严厉地喝道:“梁诚!你刚入门,這样說话为师暂不怪你,下次不可!师门尊长的阅历见识岂是尔等后辈小子所能企及的,但有吩咐,务必凛尊无误!” “是,师父,徒儿知错了。”见一向和颜悦色的清虚有些动怒,梁诚不敢再說什么了。 “好了,過来见過你的几個师兄。”见梁诚认错,清虚也语气缓和下来,道:“你大师兄离火出外办事未归,這是你二师兄火元,三师兄元静你是知道的,這是你四师兄静明。” 几個师兄這会儿满脸是笑,对着梁诚点头致意,梁诚因为昨晚的事,心裡還是有個疙瘩,表面上却不好失了礼数,只好一一施礼见過了。 “诚儿,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本门师兄弟的道号首尾相连,你是我第五弟子,因此取你四师兄道号中的‘明’字与你,今后你就叫‘明诚’了。” “是,师父,明诚记住了。”梁诚连忙答应。 “唯我玄门,何为何持?阴阳三合,何本何化?”清虚低声吟诵了几句,顿了一顿,取過一套布袍和一本小册子,道:“明诚,這是本门最基础的练气心法,为师今天交与你,你要好好修习,有不懂的地方莫要马虎草率,一定要来问我,师父会给你详细讲解。還有,你天赋甚异,和你师兄们完全不同,因此不可和他们谈论印证练气心法,以免误入歧途。切记切记。”說着看了其他几個徒弟一眼,道:“你们几個半吊子千万记着不可胡乱指点于他。” 元静他们几個忙道:“是,师父。” 梁诚谢了师父后连忙接過东西。這时,清虚又递给梁诚一個小瓷瓶,道:“這是你太清师叔祖给你的丹药,此丹名叫‘化梦青蝇’,可化去你的恶梦。瓶中共有一十二粒,每月服食一粒,可保你一年无事。你师叔祖今早已去为你采药去了,多则一年少则数月可望采齐药材,因此你的病不必担心。” 梁诚接過瓷瓶心中很感动,沒想到這個师叔祖看着冷冷的,对自己却這样好。 “明诚,我等方外之人甚少理会俗务,否则于修道不利。但是为避免你闲居无聊胡思乱想,为师要安排你一些差使。在本观后山有一個药园,一向是你太清师叔祖在那裡闭关,如今他出去为你采药了,你去住在那裡照看一下园子裡的药材。那裡原本有一個药童,药材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他就是。好了,你们现在各自修炼去吧。” 几個师兄弟出来后,元静還热心地要送梁诚到药园去,梁诚忙道:“多谢三师兄,师父說這药园就在后山,又沒什么岔路,不至于会走错路,就不烦劳师兄了。”說完就往后山独自走去。元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低声骂道:“這小兔崽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走着瞧,有你求我的时候!哼!” 第五章 药园 梁诚顺着山路走了不大一会工夫,只见前面树木葱郁,绿草如茵,野花点缀其中,蜂蝶飞舞,景致甚好,于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再走了几步,在绿树掩映中看到了一圈篱笆,知道药园到了。进了园子,看了看,這药园也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四亩见方,中间两间木屋,一大一小。围着房子全种着各种草药,梁诚一味药也不认得,正踌躇以后怎么照看园子,這时小的那间木屋裡走出来一個童子,年龄应该是還比自己小一两岁的样子,看上去却是很伶俐。 那童子一见梁诚,便笑着问道:“您是新来管园子的小哥哥吧,我名叫阿参,是园子裡的药童,今早主人临走时告诉過我的,有什么事小哥哥只管吩咐。” 梁诚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心裡很高兴。于是笑着說道,“阿参,你好。你就叫我明诚好了,不用小哥哥前小哥哥后地叫着麻烦。” 那童子微笑道:“我可不敢,那样沒规矩主人回来是要骂我的,我就称呼你诚哥吧。诚哥,主人临走时吩咐過了,叫你就住在大的這屋,還有,屋裡的各类书籍你可以随意翻看,只不要弄坏了就是。” 见梁诚答应着进了屋,童子又道:“诚哥,你随意四下看看熟悉一下吧,楼上第二间是主人给你准备的住处。我去园子裡浇水,大伙儿都渴了,有什么事叫我就是。”說完就出去了。 梁诚心道:“這孩子种药种傻了吧,哪裡有把园子裡的药材叫做‘大伙儿’的。”摇了摇头。 眼见左右无事,梁诚也不忙出去,就在屋子裡东看西看。只见這房子還是很大的,分上下两层。梁诚先看了看楼下,只见外间除了中间的桌椅几乎整间房都是一排排書架,上面摆满了书。裡间上了锁,估计是太清老道自己的住处。 于是上了楼,只见楼上第一间裡头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坛坛罐罐,杵臼磨盘什么的一堆东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好像是老道制药的地方。 第二间房虚掩着,梁诚推开门走了进去,看了看還算满意,虽然房裡家具不多,却是窗明几净,房间裡的一张小床看着也是被褥干干净净的。 由于昨晚一宿沒睡,梁诚困倦的很,原本再困也是不敢睡的,可是现在不同了。梁诚拿出太清老道给的装着“化梦青蝇”的小瓷瓶,打开塞子,往手裡倒出一粒小小的黑色丹药。端详了一会,梁诚一口吞了這颗药香扑鼻的丹丸,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黑色的原野,空气中浓郁的腥味,雾气弥漫的树丛,湿漉漉的脚下。梁诚心惊胆战地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恶梦中,不由得浑身僵硬,汗毛直竖。于是蹲下身子抱着头努力想醒過来。折腾了半晌沒什么用,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似乎是什么鬼物发现了闯入者,一双巨大的绿色眼睛发出冷冰冰的光芒,朝這边看了過来。梁诚头皮发麻,起身欲跑。 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仿佛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拍打着翅膀。梁诚抬起头来,看见头顶的天幕被撕开一個黑色的口子,口子边缘却发出强烈的白光,看上去十分诡异。在强光下,梁诚看清楚了,那是无数巨大的黑色苍蝇在叮咬撕扯着虚无的天空。梁诚心想,這些就是“化梦青蝇”嗎? 那口子被越撕越大,光线也越来越强,照亮了下面黑色的原野。梁诚第一次看清楚了四周的景物,只见地上原来是一滩滩血泊,到处是断肢残臂,滚落的人头。四周弥漫着红色的雾气。 不远处的红雾裡站着一群怪物,看着就像是腐肉血液和骨架拼凑起来的一堆东西,领头那個怪物瞪着绿油油的眼睛,這会儿好像被天上的异常状况所吸引,不再注意梁诚,而是抬头紧盯着天空,目光中似有惊恐之色。 這时空中“嗡嗡”声越来越大,天空被青蝇扯开的口子越来越多。数不清的黑色碎片像纸屑一样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梁诚大张着口,惊讶地看着這一幕。只觉得四周的空间“咔咔”作响。忽然,周围的一切像一面镜子般的破碎了,梁诚随着碎片一起向下坠落,一直坠落,好像永无尽头,身子也变得轻飘飘的,终于沉沉睡去。 梁诚醒過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好多年沒睡這样的饱觉了,觉得精神大振,只是一時間辨不清东西南北,也一下想不起来身处何处。 起身发了一会呆,梁诚這才想起自己身处药园,扳着指头算了算,如果现在是第二天的话,大约睡了十個时辰左右,隐隐還有些犯嘀咕,心下暗想自己不至于一觉睡到第三天早上吧,总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梁诚下了楼来到了园子裡,只觉得空气清新怡人,于是走了走,看看四下无人,想想现在還早,估计阿参也還沒有起来,于是找了片空地盘腿坐下,从怀裡取出师父给的练气心法开始照着修炼。 心法讲的是吐纳之术,开篇写道:“凡行气以鼻内气,以口吐气。微而引之,名曰长息。内气有一,吐气有六。内气一者吸也。吐气六者,谓吹、呼、唏、呵、嘘、嘻,皆出气也。” 旁边還有各种注释,总结如何呼气吸气,如何意守丹田的法门诀窍,梁诚照着练了约莫大半個时辰,起身觉得神清气爽,体力充沛。就觉得练這個心法還真不错,并且也不算难练,只是有几個地方不大搞得懂。 眼看天光也大亮了,梁诚打算去請教一下师父,顺便看看爹爹有沒什么消息,虽然才住了两天,梁诚已经开始想家了。 于是叫来阿参,装模作样地吩咐一番,毕竟梁诚身为贵公子颐指气使的也是惯了的,自有一番威严。說完以后扬长而去,留下阿参站在那裡一愣一愣的。梁诚边走边心裡暗暗好笑。 到了观裡,向师父问安完毕,见几個师兄也来了,也就一一招呼過了,毕竟梁诚今天心情不错,和几個师兄心存的那点芥蒂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清虚和蔼地看着梁诚,道:“明诚,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本门心法开始修习了嗎?” “是的,师父,我今早练习了一些吐纳的法子,有几处不大明白,正想向师父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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