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道歉
“谢谢谢谢锐,你怎么……”
“我问你几個問題,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谢锐居高临下地沈声說,“你是不是把我写进你的小說裏了?”
忽然,电梯的灯光熄灭了,电梯轿厢裏瞬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谢锐的眼睛闪着微弱的光。紧接着,所有楼层的按钮居然依次红了起来。
张津望感觉声音卡在了喉咙裏,只能发出嘶嘶的呼气声,“谢锐,现在不是說這個的时候,有……”
“我說了,只回答是,或者不是。”谢锐咬着牙,眼神像是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鬼可怕,但谢锐也不遑多让。
张津望吓得连忙回答:“是是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谢锐突然爆发,更加用力攥紧张津望的领子。
“你不是知道嗎?”张津望大脑一片空白,都快吓出小珍珠了。他不明白已经沟通過的事情,为什么会让谢锐远比上次震怒。
“那天晚上,你說我哥告,告诉你了,你還說,允许我把你当素材。”
那天晚上?
记忆逐渐开始回笼,谢锐回想起那晚两人之间的谈话——
“我不是故意的,不对,我是故意的。草,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随随便便……”
“你能继续当我的霸总?你不烦嗎?不困扰?”
“绝对不打扰,我偷感十足。”
谢锐总算意识到,那天他们說得完全是两回事,彻头彻尾的鸡同鸭讲。张津望看霸总小說,看帅哥卖肉,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說通了。他从来沒有喜歡過他,从头到尾都是场误会。
谢锐咬紧牙,拽過张津望的领子,大声說:“我還以为那是……”
“以为什么?”从来沒见過谢锐這么生气,张津望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两人已经逐渐习惯昏暗,隐隐约约能看清对方的表情。谢锐发现张津望一脸茫然,眼中的清澈纯粹丝毫不像装出来的。
沒错,张津望从来沒对他說過喜歡,哪怕一次。
“所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小說取材?”
“小谢总,别說這么难听……”
“是或不是?”
“……是。”
“你喜歡女生?”
“?是。”
“你考救生员证是因为图晃?”
“是……”這又关图晃什么事?!
谢锐沈默片刻,慢慢松开张津望,冷笑一声。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他总骂张津望呆瓜,可他才是那個彻头彻尾的呆瓜。
张津望沒有迷恋他,沒有因他难過,沒有为他心动,甚至沒有为他买那個小院……只不過是他谢锐,演了一出盛大的独角戏,而张津望,连观众都不是。
谢锐从未感受過此等屈辱,就连当年破产,墻倒众人推的时候都沒有。两人過去的那些回忆如泡沫般一触即碎,如今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谢锐感觉怒火把他的灵魂从躯干裏硬生生撕裂下来,脑子裏嗡嗡作响。手臂上的血管微微跳动,如同扭曲的毒蛇,热度要把血液都煮沸了。他想歇斯底裏,但张津望又這么无辜,对他情绪失控只会更显得自己可悲可怜。
最终,谢锐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像是浑身被抽走力气般轻笑一声:“呵,我以为你喜歡我。”
张津望猛地楞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谢锐,竟一時間忘记了灵异事件。
谢锐转身欲走,然而按下开关后,电梯门却沒有打开。
“谢锐。”张津望這才回過神来,“有鬼,出不……”
谢锐突然一拳重重地擂在电梯按键上,发出一声巨响,张津望差点以为他要把电梯打爆了。
谢锐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从牙缝裏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把這破门打开,一,二……”
“三”念出口的一剎那,电梯重新亮起来,按键也恢覆了正常。门叮咚一声打开,谢锐拖着脚步走出去,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张津望足足過了半分钟才反应過来,连滚带爬地逃出电梯。他坐在地上大喘气,腿软得跟面條一样。
他這辈子最怕两样东西,鬼和生气的谢锐,居然让他同一天撞到了。
這什么狗屎运,退!退!退!
张津望一口气還沒喘上来,隔壁另一個电梯就打开了。杨松云一手抓着黄纸符,一手拿着桃木剑,看到张津望立刻迎上前询问:“你怎么坐地上?沒事吧?”
“沒事,刚刚谢锐在。”
“谢锐也在?”
“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走了。”
“离谱。”
“我還以为你不来了。”
“我倚剑天涯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杨松云咂舌,“不跟你說了嗎,今天截榜日,我還沒码完任务。這不一发出去新章,我就来了,鬼呢?”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张津望环顾四周,不太确定地說:“呃,好像被谢锐吓跑了?”
“不愧是他。”杨松云放下举着桃木剑的手,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有怨毒女鬼的气质。”
张津望呛得咳嗽起来。
第二天早上,张津望踏入公司之前做了几十分钟心理建设,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昨晚谢锐气成這個样子,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其实张津望至今都沒搞明白,明明谢锐早就知道自己拿他当素材,为什么昨天突然這么生气?那句“我以为你喜歡我”又是什么意思?谢锐是因为怀疑自己暗恋他,所以才生气的?
怎么会這么认为啊?這不误会大了,得赶紧解释清楚。
然而任由张津望怎么打电话、发信息,谢锐一概不回覆,所有联络全都石沈大海。
张津望坐不住了,直接去谢锐的办公室找他,却被柳白薇告知:今天谢总身体不适,沒有来公司。
那個工作狂谢锐居然沒有来公司?
這下可真他妈完球了。
张津望心急如焚,借来同事的手机给谢锐打過去电话。果不其然,這回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哪位?”谢锐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您好,這裏是《京城之声》城市广播,您的好友张津望为您点了一首歌,来化解你们之间的误会。”张津望捏着嗓子說,“這首歌叫《我真的真的不爱你》:請不要会错意,我真的不爱你,从来沒爱過你,所以不要生气,本就是沒结果的……”
谢锐直接摔了电话。
林苗和阿曼来找张津望摸鱼,却发现张津望正在聚精会神地对着手机戳戳点点。两人悄咪咪接近他,探過头,发现张津望居然在看求职網站。
“你看求职網站干什么?”林苗脱口而出,“你又要走啊?”
张津望吓了一跳,发现是他俩后,才压低声音說:“小声点,我可能马上就要离职了。”
“又来?”阿曼皱起眉,“你们几個月前才搞過一次,沒完了是吧?”
“這次不一样,上次是我炒他,這次是他炒我,不是我自己想走的。”张津望苦笑一声,开玩笑說,“他炒我一次,我炒他一次,倒也公平。”
阿曼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還以为每次都是他炒(草)你呢。”
张津望:“啊?”
“你干什么了?蟹老板为什么要炒你?”林苗问。
“其实我也搞不明白。”张津望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包括之前他告诉谢锐自己把他当素材,但谢锐大方接受的事情。
林苗越听脸色越苍白。
我靠了啊!她的尖叫声卡在嗓子裏。
回忆起之前和谢总的聊天,林苗這才意识到,原来张津望才是谢总的那個“女朋友”,跟柳白薇毛关系都沒有。這样的话,自己给谢总的那些建议岂不是全都狗屁不通?
完了完了,她不是恋爱军师,她是恋爱军阀!等谢总回来,還不拿枪给她突突突鸡毙了?!
“好家伙,看不出来,你還会写小說呢。敢把谢总写进去,也不怪他生气。”阿曼调侃道。
“别說风凉话了,我知道错了,你们快帮我……”张津望看向林苗,突然楞住,“林苗,你怎么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从林苗眼角滑落下来,她哭哭啼啼地說:“望哥,也帮我找個新工作吧。”
从小到大,张津望和谢锐闹過很多次别扭,很多很多次。
之前說過,谢锐是那种狗咬了他,他都会扑上去咬狗的类型。但這一次,他却沒有做出任何报覆行为,甚至沒有跟张津望吵嘴。
這反而让张津望更加战战兢兢,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他承受不住了,决定主动出击。
既然谢锐电话不接,短信不看,张津望干脆给他点一杯冰美式外卖,在备註上写了篇道歉小作文:谢锐,我真错了!沒经你同意把你写成小說男主,我這脑子当时肯定进水了,像個二楞子似的。拜托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啦!”
冰美式送出去半個小时了,张津望一直守在手机前,等待谢锐的回信。然而就在這时,忽然有人敲门,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外面大喊:“有人嗎?外卖!”
张津望摸不着头脑,拿過外卖一看,居然是谢锐寄来的摩卡咖啡。上面同样有备註,只有一個字——滚。
张津望的怨气立刻就上来了,他又给谢锐点了一杯冰美式,并留言:沒完了是吧,這事我确实做得不地道,但你就沒一点错嗎?你之前明明答应了,现在怎么又反悔還跟我生气!咱得讲点道理吧,当时你亲口說无所谓,我才继续把你当素材,我又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
半小时后,张津望收到了第二杯来自谢锐的摩卡咖啡。這次的备註多了几個字——滚,带着你的冰美式一起。
张津望彻底火大了。
等杨松云中午起床,推开门一开,茶几上摆了五六杯摩卡咖啡,张津望一边喝一边哐哐飞速打字。
“正好,喝咖啡嗎?”张津望头也不抬地对他說。
“喝這么多咖啡,你今天是打算跟我鏖战(码字)到天明?”杨松云笑瞇瞇地說,然后他拿起咖啡,忽然发现上面的备註赫然一個“滚”字。
他又看了眼剩下几杯,发现所有的咖啡都是谢锐点的,而且每杯的备註都是“滚”“闭嘴”“呆瓜”這种简短有力却攻击性十足的垃圾话。
“谢锐的情话還挺特别。”杨松云看得脸皱在一起。
“什么玩意,我俩在吵架。”张津望猛灌一口摩卡咖啡,“放心,他吵不過我。咱们两個人,他只有一個人,喝不下太多杯冰美式,很快就得投降。”
杨松云又问:“你们为什么要吵架?”
“因为谢锐不理我,我就想靠外卖上的备註给他道歉……道歉……草!”张津望总算反应過来,懊恼地把咖啡狠狠砸在茶几上。
看到张津望垂着脑袋,心情低落的样子,杨松云无意识漾出一個微笑。他坐到旁边,揽住张津望的肩膀:“别管毒舌男了,天气這么好,我們去爬山吧。”
【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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