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作者:未知 “神仙哥哥!”对外冷淡得像只孤狼一般的小孩儿被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处理好身上的伤口,也如小白团子一般惹人心喜。 小家伙长得精致伶俐,巴掌大的脸上缀着墨玉般好看的眸子,不时露出一点小孩子心性,又因为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而有些害臊。 二人漫无目的地游历人间,从春蚕看到夏露,一件件去体验人间的美好。 男子换了一袭浅色云纹长袍,那张可谓倾国倾城的面容,怎么看怎么仙风道骨,任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仙君。 街市嘈杂,环环抱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急急地向這方跑来。他们在這镇子落脚有些时日了,街头妇人们都眼熟,连忙叫着小孩儿别摔着。 狗儿身上糊着泥和血痂,脏兮兮得看不出本来的毛色,干干净净的小团子急得眼珠子裡水汪汪的,看着好不可怜。 “沒事,别急。”男子接住扑過来的小孩儿,也不担心這狗儿会把他衣服弄脏—— 這毕竟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君,似乎总是能纤尘不染的。 男子将狗接過去,便听见四周响起吸冷气的声音。這小孩儿来的动静大,吸引了不少目光,众人一见這狗儿被伤得快沒個原型了,纷纷咋舌活不了多久。 “方才、方才過来时,就在,有人突然出来把我抓起来,還說要拿我去卖掉!”小孩儿急得條理不清地解释道,“是它咬伤了那個人把我救出来的。” “原来方才那個小孩儿是你啊。”围观的一個大娘拍着胸脯說道,“东街那边乱,经常有些赌了一夜的烂账出来拐了小孩儿卖,幸好你遇着這狗了。” “是啊,运气好点不過是被卖了做苦力,咱们镇上肉价钱可比人贵着呢……” 四周围观的人不敢靠近,生怕沾了這死畜生的晦气,照此处的风俗,狗是看家护院的,是门神的灵宠,可不能随便杀生。 “居然下這么狠的手,也不怕得罪神仙。” “神仙哥哥……”小孩儿带着哭腔,近乎哀求地问道,“它是不是活不了了?” “沒事的。”男子拍了拍小家伙的头,将手裡的狗儿好生放到地上,他起手捏了個诀,空中忽然卷起几道细风,微风轻轻穿過小狗的皮毛,所過之处瞬间泥污尽除,露出了小狗本来的毛色。 原来是一只雪白的狗儿,浑身沒有一丝杂色,看不出品种,形似大猫,骨瘦嶙峋的,却因那皮毛的颜色显出几分不俗。 可惜皮毛上的泥污虽然清理干净了,那深红的伤口却大喇喇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裂口在雪白的皮毛的映衬下更加令人心惊。 周围传来阵阵唏嘘,不過嘈杂变为了低语。 若說此前称一声仙君還仅是因为這人看着像,现在可谓是心服口服了。 原来当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仙君! 虽然新新旧旧的伤口狰狞,众人却莫名不担心這狗子的性命了,有這指尖一扫百污尽除的本事,還怕救不了一只小狗么? 于是那狗儿身上再次被缕缕若有似无的白光笼罩,白光散去之后,那些可怖的伤口也尽数愈合了。 男子收了手,忽的蹙了下眉,神色有些凝重。 小狗咿唔一声,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再晃晃悠悠地栽倒在了男子脚边,合上了眼睛。 众人:“……” ? 环环也似乎被吓着了,急得差点跳起来。 “别急,它只是睡着了。”他看着卧在地上呼吸匀称绵长的小东西,沒有将疑虑說出来。 自得知這人真是修者之后,镇上的人便对這二人更为热情起来,连客栈也免費将他们的房间换到了更好的上房,每日来送礼想求缘的人更是排到了马骝。 看来是时候该走了。 男子自留一些不算贵重的,便带着小孩儿和小狗上路了。 說来有趣,因着守在客栈的人太多了,二人是趁着夜色离开镇上的。好在环环白日裡守着狗儿睡着了,觉睡得多,不然還真赶不了這夜路。 出镇之后很快就到了荒郊野岭,不過两人倒都不怕,该担心的是敢打劫他们的人才对。 小狗睡了一天,恢复了精神,一边跑還围着二人转来跳去的,本该是静谧的夜路也变得生动起来。 今夜月光照得足,路上闲来无事,便给這狗儿取名字。 两人似乎都不太擅长此事,最后定作二白。 至于为什么不叫大白,這么大点儿的小狗—— 或许還因为,环环觉得自己才是老大吧。 不過二白似乎很喜歡這名字,一喊便高兴地应和,尾巴摇得特别欢快。 两人正走着,二白忽然大叫一声,扑进了一旁的草丛,還沒反应過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受惊了的光点不紧不慢地飞出草丛,高高低低地晃动着。 “是流萤!” “嗷呜呜!” 一大一小两只团子追着被惊起的萤火虫跑,那小小的家伙们闪耀着黄绿的光芒,飘忽不定地飘走,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此时方才入夏,流萤并不见多,星星点点地闪着,像是寂静时候的夜空,只偶尔能看见几只星星。 环环和二白捉累了,耳边忽然飘過一道洁白柔亮的光。 那是一只雪白的蝶,翅膀尖化作了虚无缥缈的光,比流萤的光芒更亮,却温柔胜過流水。 小孩儿转身,便看见不远处那人向這方伸出手,白净的指尖舒展着,那流光做成的蝶轻轻一跃,落到空中,婉转地留下道道转瞬即逝的弧线,飞向自己。 无数只灵蝶带领着早早破水而出的流萤,缓缓升入天际,将這皓夜点亮。 蝉鸣变得鲜明起来。 夏日分明是热的,走在溪水边却分外凉快,小孩儿有了狗儿作陪,玩水玩得更欢了。他手脚利落得很,比二白捉鱼還捉得快,等一人一狗玩累了回到岸上,最先烤上的鱼正好焦了层皮。 环环先前找的野果被洗干净了放在宽大的叶子裡,四周還散落着些浆果,二白嗅了嗅那些颜色鲜艳的果子想要下口,被小家伙一把捞了過去。 “這個!不能吃!”小孩儿认真地教着,又把自己的鱼肉分给狗儿。 “呜呜。”二白极通人性,立刻不去理那些看起来好吃的果子了。 吃着简单的午餐,男子便和环环讲起来那些扔掉的果子是什么,吃了会怎么样。 小孩儿总觉得有些奇妙,這個人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却又好像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他认真地听完,吃了几個果子,擦了擦嘴,看向了天空。 “云飘過来了,要下雨了。” “嗯。” “刚刚我在水裡捉鱼的时候,捡到了根坏掉的簪子,估计再走不远就能到村落啦!” “对,再往北不远,就有一处村落。” 小孩儿听到自己猜想对了,得意地蹦跶了两下。 “那這次我們要在哪裡歇脚嗎?” “或许不用。”男子望向远处的天空,声音变得有些虚无缥缈,“我总觉得,我們应该快到了。” “是你說的那個地方嗎?” 男子低下头,笑了笑:“大概吧。” 他并不知道那是哪裡,說不出具体的名字,也不知道在哪個方向,就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却觉冥冥之中或有指引。 “那我們出发吧!”环环来了力气,原本午饭后的困顿也沒了,扑灭了火收拾好残渣,便急急上路了。 那村落离這儿不過六七裡路,一個时辰便到了,方进村裡便下起了暴雨,好歹有户人家心善,让二人进去避雨。 這村落不大,连個客栈都沒有,再出去一截才有個繁华小镇,還好民风淳朴,收留二人過来等這暴雨過去。 “你们是去镇上的嗎?如果雨停得快,天黑之前便能到了。” 男子摇了摇头。 “啊,那是去天元门求仙的?”大娘似乎遇到不少求仙的旅人,劝道,“若是去求仙的,便一路往西面儿走,不過啊,那仙界的地盘,可玄乎的很,常人啊,根本走不进去。” 大娘掸了掸身上的水:“如若你们走着走着老是走到同一個地方,就往东面儿走,不消半個时辰,就能到镇上落脚了。” 她热心肠得很,便也不說破,那沒有仙缘的,是见不着那些仙家的。即便知道在何处,常人也进不去那地儿。 可总是有人不信這個邪,非得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多谢告知。” 夏日的雨来去匆匆,二人也不打算停留,雨停便告辞了。 顺着大娘所指的方向,不一会儿便觉得,四周的景色大有不同了。 虽還是万物青翠,可走得越深,便越觉生机无限,连二白也乖顺起来,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天元门。 群山脚下遥遥望去,除了茂密而静谧的树林和一條小径,什么也看不见。 這裡的石径被打理得干净,但并不光滑,显然很少有人走。 二人沒作什么停留,一步一步踏上了石阶,走到近处,才能看见那若隐若现的结界。 這结界只有天元门的人才能进入,凡人若是闯了,则会被送往山脚,這便是出现那反复景色的原有。 环环略有些紧张了捏了捏身边人的虎口,那人笑了笑,缓缓抬起手臂,指尖接触到结界后,那薄薄的结界荡开层层的波纹,那裡似乎什么也沒有,二人轻松地穿了過去。 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幻。 天元门内部与外面的差别不大,只是在茂密的竹林间,生的野草竟然全是凡界满意见到的奇花异草,也更令人心旷神怡。 抬头一方方石阶,穿過数座山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指向了某個地方。 天元峰较二十二峰灵气更加充裕,路边的花草中混入了灵植,秋日,一只只蝴蝶被来人惊起,从石道上飞起,落入一旁的草丛,又飞向苍翠的竹叶间。 二人缓缓拾阶而上,忽的,一旁的小路钻出来個人。那人十几岁的少女模样,穿的却是天元门上仙的服饰,她仿佛被這裡突然出现的人气给惊到了,不可思议地看向這边。 少女手中的果盘跌落在地,发出当啷的声响。盘中的果子顺着石阶滚落下来,带着香甜的气息。 她呆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却了。 许久,飞奔而来。 李淑君几步便飞到了二人面前,扑通跪在了石阶上,她小心翼翼地握着二人的手,直到感受到上面的温度,才颤抖地张嘴。 却是什么话也說不出,如孩提一般,哇地哭了起来。 未完待续. ※※※※※※※※※※※※※※※※※※※※ 還有一章,感谢大家這么久以来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