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這种病,請给我来一打
只能說,表现的太妖孽,由不得别人不怀疑。
幸好,她们只是怀疑自己是超忆症患者,而不是穿越者,得拉进实验室切片研究。
心裡念头电闪着,迎着汪冰冰注视的目光,张麟想了想,觉得還是撒一個善意的谎言好了。
“我开始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是在5岁那年,准确地說是在1998年的11月2号。”
嗯了一声,汪冰冰俏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张麟眸光略微涣散,回忆道:“那是一個起风的星期五,天气有些阴霾,老旧的铁窗外风声呼呼的。
早晨起床时,妈让我多穿点,因为今天开始要降温。
那天早上一进幼儿园,我就因为和一個名叫李益的小胖子打架,被我們的胡老师给抓住了。
胡老师是一個很温柔的女老师。
那年她23岁,刚从大学毕业不久,我记得那天她穿着一件暖黄色的线衣,梳着一個很好看的马尾辫。
她把我和李益揪到角落,问我們为什么打架。
李益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說我不知道,他今天一进来就打我,說要找我算账。
于是她转而问我要跟他算什么帐?
我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三天前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他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他說有本事三天后找他报仇,所以我今天就打他了。
胡老师笑着摸了我的头一下,說你這孩子可真是记仇呢,小朋友之间要相互友爱。
我說他才沒跟我友爱呢!
他从认识我到今天总共踢過我8次屁股,揪過我4次耳朵,還捏過我两個6次脸。”
說着转头看向认真聆听的汪冰冰,解释說道:“那时候我只学到10以内的算术,所以只能用這种方式来描述18。”
轻点颔首,汪冰冰听得兴致盎然。
和全天下所有女人一样,她对于這种“秘密”沒有任何抵抗力。
尤其還是自己深爱之人的秘密!
微微一笑,张麟继续现编现說道:“听我這么說完,原本微笑着的胡老师顿时就表情凝固了。
她把李益打发走,然后就拎着我到园长办公室给我妈打了個电话。
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沒有什么悬念了~”
耸耸肩膀,张麟摇头說道:“她们惊奇地发现,我是一個不正常的孩子。
我能清晰地记得从自己记事开始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细节,细致到每天的每一顿饭吃的是什么东西,电视播了什么节目什么新闻,天气是好是坏刮风還是下雨,甚至谁在什么地方和我說了什么话,每一個画面都历历在目。
只要我去回忆,它们就像過电影一样清晰。
而且除了睡觉的時間外,沒有任何的空白之处。
而我也从那一刻才开始明白,原来人是种会“遗忘”的动物,他们会把眼前這如此清晰,真实而不停流动着的画面在转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自己說過的话,做過的事,听過的歌,读過的文字都能够在一段時間后无情地抛之脑后。
而且遗忘的比率和效率都是如此的高,就好像西瓜经過榨汁机后留下的那些少得可怜的残渣一般。
我甚至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有一天连自己是谁都忘掉呢?”
表情一僵,汪冰冰想說老年痴呆了解下。
同时对這份能力,发自内心感到由衷的羡慕。
你說,自己咋就沒得這病呢!
因为和李紅只是在回家的過程中打字聊天,并未得到确切的超忆症內容,汪冰冰目前只看到了這個病的好处。
而且她和张麟相处這么久,可沒发现爱人有什么痛苦的地方,只不停的看到他的高能名场面,看到他那令人心安的三观价值观。
這种情况下,汪冰冰焉能不羡慕?
张麟不停說道:“可我自己却完全沒法体会這种“遗忘”的感觉,就好像活着的人永远无法领悟“死亡”的虚无感一般。”
這句话說的好,汪冰冰真想击节而赞一下。
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天花板,张麟幽幽說道:“我只能无助地坐在那裡,看着家人因我将前一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后那惊奇而又惊恐的眼神,然后忧愁地交谈着這究竟是一种什么病,会不会对大脑的发育有影响之类的话题。”
汪冰冰一下子就有画面感了
在古早的橘黄色白炽灯照耀下,老旧的大屁股电视裡播放着天气预报,公婆還有遗憾未能见面的爷爷奶奶一家人围着怯怯的张麟,神色忧虑的议论着。
“然而成人的世界终归是功利的!”
叹了口气,张麟說道:“当我在邻居面前把《三字经》、《弟子规》像倒豆子一样倒背如流的时候,我看到了父母得意的眼神。
尽管這只花了我不到一個小时的時間而已。
而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也只要喊一声“七大舅”或者“八大姑”,我就能把号码完完整整地报出来,比查电话簿要方便快捷多了。
甚至连我已经逝世的奶奶也会问我“缝衣针放在哪裡了”,“早晨我說要去谁家做客来着”之类的問題。
从此之后他们再也沒有讨论過我脑子的结构,只夸我是個聪明的孩子。”
搁我孩子身上,我也会這么夸她的。
心裡喃喃自语的汪冰冰,内心其实挺感同身受的,并未觉得公婆這么做不近人情。
因为自己這一代人,对孩子那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只想给他们這個世界最好的。
而自己這一代人的爸妈,孩子头痛脑热能忍着你就给我忍着,想买零食先吃我一顿扫帚炒肉。
他们的爱并沒有搀杂任何虚假的成分。
這么做,只是当时物质條件匮乏罢了!
就像现在物质條件好了,他们对孙儿辈,那宠溺程度简直突破天际。
看了一眼思虑的汪冰冰,张麟戏精上身,苦笑說道:“不過其实我并不是個聪明的孩子,只是我的头脑像电脑一样冰冷而精确。
很多年后,当我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一所全国知名的大学,在大一忧虑了一阵子后,我才知道我的病叫“超忆症”。”
暗暗翻了個白眼,汪冰冰觉得這個一所全国知名的大学形容的就很灵性!
你這么說,深谙新闻学欲拒還迎的套路哇!
暗自腹诽着,汪冰冰第一次好奇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通過什么途径?”
话头被打断,张麟只能重新组织语言,编撰道:“因为一些個人原因,我在大一第一学期得了抑郁症,爆瘦近20斤,伴随失眠和脱发。”
什么原因?
不由自主的,汪冰冰想起了婆婆口中那個女班长。
据說当时两人青梅竹马情窦暗生,约定好一起考上心仪的大学。
最后女班长考砸了沒考上北大,听从家裡意见跑去英伦留学,从此渐行渐远渐无书,变成天涯陌路。
张麟抑郁,是不是因为這個原因?
演戏演全套的视线注视着天花板,张麟沒注意到汪冰冰的眼神变化,自顾自說道:“随后我就去了京城精神卫生中心,挂了個专家号。
做完5轮测试后,我被诊断中重度抑郁症。
医生给开了佳静安定和百忧解,配合的還有心理辅导治疗。
在做心理辅导治疗的时候,跟医生說自己的事儿,从很小的时候說起,一直說到大一那一年。
做完两轮辅导第三次去的时候,医生带了個老教授来,說给我做個评估。
评估完,過了两天打电话让我去一趟。
到医院的时候,三個医生对着我开始问稀奇古怪的問題。
聊了两個多小时,中间换着不同的人用不同的问法、语气、语言问我相同的問題。
最后三個人都走了,之前在医生那儿见到的那位老教授過来找我,說经過這两轮的评估,可以確認我有一种比较罕见的症状,但是不是心理疾病,叫超忆症。
我第一次听說這個名词。”
转头看向恢复正常的汪冰冰,张麟說道:“他跟我解释說,就是记忆力很强,一般超忆症会伴随抑郁症,因为无法忘记過去的事情。
后来在網上查了很多国内外的资料,基本符合我的状态。
但是在沒有這次评估之前,沒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了一声,汪冰冰轻点颔首。
如果不是听到“超忆症”這個词,她也沒觉得张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得到正向反饋,知道自己编的故事還行,张麟幽幽說道:“得這种病的患者记忆力会异于常人,能够记得生活中的每一個细节,且過目不忘。
這就是我之所以能够毫不费力地考入名牌大学的原因。
我从小学开始,基本就沒有认真学习過什么,只要是我看過的书,上過的课,做過的题,到考试时就能像放电影一样的在脑海裡回放,就像作弊一样。”
心裡咦了一声,汪冰冰想起了網上關於内卷教育对张麟的影响的话题。
见张麟這般耀眼夺目,網上很多人叹息,說张麟直到大学毕业才如宝石一般散发璀璨光芒,可见应试教育对真正天才的扼杀。
现在张麟這般說,证明应试教育不应该扼杀到他呀?
不知道汪冰冰已经找到了一個漏洞,张麟继续說道:“由于我的逻辑思维能力并沒有那么出众,只是单纯记得原有的题目而已,所以我的理科一直都不太好。
但自从我报了文科,我的高中生活便再也沒有学习二字了。
歷史地理政治三年所有的课本,我一周就全看完了,从此以后大小考试都和开卷考无异。
我的答案从来都是一字不差,连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
据我所知,全世界得這個病的也就那么几個,而能够病到我這個程度的,估计应该不会有第二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