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又到了金丝猴的繁殖季节。一般這個时候管理员们都不让我們上山。哎,难的搞了,马上就是冬天,山上的猴子都躲着不肯出来,接下来又要紧巴巴過日子了。”
“1992年12月17日雪”
“今天居然下雪了,弈城都快十年沒下過雪了。上山看到一只母猴子冻死在路边,怀裡的小猴子還在吃奶,天可怜见的,在旁边抽了半包烟最后還是沒抓它。不過回去之后被其他人嘲笑了,說這鬼天气就算我們不抓它也活不了,罢了!”
“1993年1月9日晴”
“不愧我平时费心打点,老徐居然送了我一笼子小猴,裡面還有两只品相极好的金丝!猴子们都和他亲近,抓起来比我們這些人容易多了。准备给家裡买二两肉,几個娃娃都饿坏了,快過年了,好歹搞点儿油水回去。”
看到這裡,苏黎停顿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问道:“這個老徐,是不是山上的管理员之一?”
晋华点点头:“十有八九。”
他们继续往下翻,整篇日记写的十分零碎,時間跨度经常是以月甚至是季度为单位。
但93年6月的一篇日记,却有些与众不同。
“几個月了,老徐给的极品货终于能出手了。联系好了老板,是個贼有钱的越南佬,为了這批货還亲自跑来了弈城,而且出手贼阔绰,光看笼子照片就付了全款,還說邀請老徐一起吃顿饭。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他居然請我們生吃猴脑!”
“我抓了快十年猴子,真是第一次吃這种东西。好歹是养了几個月的猴子,再怎么說也有感情了,金丝猴肯定不能杀,他就当着我和老徐的面抓出来了三只猕猴,說是人人有份。我捏着鼻子尝了一口,真沒觉得有啥好吃的,還血淋淋渗人的狠。但老徐沒吃,他說那只猕猴平时跟他关系最好,這笼猴子都是多亏它才抓到手的,所以让老板放了它。說实话這小子有些不识好歹了,明明這些猴子都是他自己抓的,這会儿倒還当起圣人来了。老板也挺不高兴的,但最后为了圆场,還是放了……不過,這猕猴最后看我們的眼神,可真够渗人的。”
仓元盯着日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艰涩道:“所以,那只被放走的猕猴……”
“应该就是孙老板了。”晋华肯定道。
“刚才在山洞裡的老人說,他以前救過孙老板一命,”苏黎喃喃道,“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個救法。”
“孙老板犯法了,但他也一样。既是帮凶也是恩人,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可悲可叹啊。”
晋华长叹一声,无限惆怅。
“所以,我們现在要怎么办?”仓元望着地上“尸横遍野”的猴子们,问苏黎,“按照你的理论,总之就是因为那個什么阵法的原因,這些金丝猴才会变成這样的吧?该怎么救它们?”
闻言,晋华也同样看向了少年,等待着他拿主意。不知不觉中,苏黎已经成为了他们中间的主心骨。
“按照常理来說,這样存在千年的阵法是很难被人找到破绽的,”苏黎想起之前老人和他讲的那番话,沉思道,“但孙老板显然有自己
一套办法。之前那老人和我說,他是被孙老板喂了一种蛇毒,所以才能在洞穴裡保持清醒的意识。”
“可少主你沒有中毒,也一样是清醒的啊?”晋华疑惑道。
苏黎一愣,随即干笑起来:“那可不一定。我小时候也被蛇咬過一次,差点儿就一命呜呼了,估计是那时候有了抗体吧。”
“原来如此。”晋华点点头,沒想太多,“所以我們现在是需要找到這种蛇毒嗎?”
“那得上哪儿找去,”仓元撇撇嘴,沒忍住說了句风凉话,“光是在這座山上抓蛇就不知道抓到何年何月了,而且万一那蛇是外国种呢?”
苏黎和晋华一时都沉默了。
虽然挺打击积极性的,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仓元說的的确有道理。
“但是,”少年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慢慢道,“我觉得,其实我們可以不用想得太复杂的。”
晋华和仓元呆呆地看着他,脑袋上同时冒出一個大大的问号。
“你想,孙夫人已经有身孕了,孙老板不可能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放在家裡的,”他努力說服面前的一鬼一妖,“而超管局上的资料显示,他在弈城名下只有一套房产,所以会不会,孙老板就把蛇毒放在了他最方便拿到的位置?”
仓元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身侧黑黢黢的洞穴:“你是說……”
“沒错,”苏黎点头道,“我猜测,十有八九,孙老板就把蛇毒放在了這個‘水帘洞’裡。”
“那就是說,我們還得进去一次?”仓元顿时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可不干!一不小心就在梦裡死翘翘了。”
苏黎道:“我去。”
“不行!”晋华立刻阻止道,出乎苏黎意料的是,他這次的态度异常激烈,“就算刚才沒事,不代表现在就沒事了。少主,你的逻辑确实說的通,但一旦猜错了,這座千年大阵肯定会立刻启动防御机制,把你瞬间碾成齑粉!”
苏黎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见青年发這么大的火。
“晋华,你,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就算不同意……也沒必要這么生气吧?”
晋华的神情微怔,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他垂下双眸,伸手揉了揉眉心。
“……抱歉。”
之前沒抓住苏黎导致他坠落悬崖的事情,确实对他造成了很大影响。
小狐狸战战兢兢观察他脸色的模样更是让青年心软了一瞬,口风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
“但如果少主你坚持的话,我也沒有办法。”他勉为其难地說,“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察觉到不对就立刻逃跑,不要硬来,听到沒?”
苏黎心想林宿也好魏哥也好,现在连晋华都把我当成小孩儿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嘴上還是很乖巧很甜地答应下来:“放心吧,我都记在心裡了!”
在进洞之前,少年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星空。
金果山地处偏僻,周围沒有重化工业,空气质量非常好。
今夜月明星稀,是個晴朗的好天气,但他心中却总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不知道林局现在在哪裡呢?小狐狸忍不住心想,应该還在山上的某個地方寻找他吧?明明
身上還受着伤……
等自己拿到蛇毒,就立马去找他!
苏黎在心中暗暗发誓,然后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进了洞穴内。
洞内的灯油還未燃烧完,苏黎心道這孙老板好歹也是個现代妖,怎么都不知道装個电灯呢。角落裡的老人见他去而复返,从鼻子裡发出一声不善的冷哼,却是一言未发,明显不愿搭理他。
苏黎问他:“你就不想让我救你出去?”
“出去?”老人冷笑,“我都這把年纪了,又残废,還沒有生活来源,家人也沒了,出去能干什么?我连住的地方都买不起!”
“不,我也买不起。”少年情不自禁地吐槽,“现在房价可不是二十年前了,大城市一平米四万往上,我把自己卖了也买不起。”
老人显然是被這個数字给震惊到了,他瞪着眼睛,嘴裡嘟囔着一串根本听不懂的脏话,最后喃喃道:“那我還是就呆在這裡吧,就算喝毒药也比钝刀子割肉痛快。”
虽然苏黎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有些赞同他的观点,但幸好,他還记得自己的任务。
“你知不知道,孙老板把蛇毒放在洞穴的哪裡了?”他试探性地问道,想诈一诈老人。
沒想到,在听到他的问话后,老人嘴裡的碎碎念突然戛然而止。
“怎,怎么了?”
老人用浑浊发黄的双眼盯着苏黎,喉咙裡忽然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想救谁?”他一针见血地问道,但随即又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算了,总之不关我事。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边。”
說着,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桥对面石头宝座的位置。
“只要坐上去,就会触发机关,你就能找到蛇毒了。”他挤眉弄眼道,“不過小妖怪,你敢坐嗎?”
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实在让人恼火,联想起他从前干的事情,苏黎的脸也冷了下来。
他才不信這人有這么好心,会随随便便就给自己指了條明路。
但少年還是走了過去,他沒有坐,而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宝座。
就如它的外表一样,這是由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座椅,非常粗糙,但大气浑朴,气势很足,倒也是美猴王的风格。
除了扶手。
扶手的位置被硬生生地嵌上了一块白色的硬/物,形状规则不平,明显和石座不是同时建造的。苏黎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這东西怎么那么像是某种动物的脊椎骨呢?
不過要真是脊椎骨的话,這生物也忒大了些,他想,這么粗的脊椎骨,估计得有個两三米高吧。
……等一下。
苏黎忽然想到了在悬崖下方看到的梦魇头骨,无数的蛛丝马迹瞬间串联起来——
這难道,是梦魇的脊椎骨!?
這個猜测让小狐狸的心脏呯呯直跳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块骨头,像是着了迷似的,缓缓伸出手,摸上了扶手的位置——
世界陡然黑暗下来。
四周一片喧闹,苏黎浑浑噩噩地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脑子跟快爆炸一样难受。
……還有点儿想吐。
事实
上,他真的吐了。
因为任谁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腥臊粪便上,都是会這么做的。
扑鼻而来的刺激气味让他差点儿沒把苦胆给呕出来,小狐狸就算从前贫穷交加,沒钱买新衣服睡大房子,但也都会努力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哪裡遭過這等罪?
而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這股让妖升天的味道后,苏黎才发现,自己居然变回了原型,和一群瑟瑟发抖的小猴子一起,被关进了肮脏狭窄的铁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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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小猴子们小的只有猫崽子大小,大一点的倒是和成年猴的体型差不离。一個個都十分惊恐,瞪着大大的眼睛,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互相取暖。
而正在拎着笼子往山下走的人,虽然年轻了不少,但那熟悉的眉眼還是让苏黎一眼就认出来了——
正是被孙老板囚禁在山洞多年、曾经担任金果山管理员却监守自盗的老徐!
而在看到年轻的老徐时,小狐狸也终于能够冷静下来思考了。
這一定是幻境,他懊恼地想,梦魇的尸骨居然還有能引人致幻的功效,自己实在是大意了。
他并不擅长破解幻境,但小狐狸曾经听說過,有两种比较主流的方法可以一试:
第一,实力足够,直接暴力破解,pass;
第二,顺着幻境的发展,找到它的破绽,坚定心神冲出去。
幻境這种东西,归根结底都是不存在的事物,只要呆在裡面的人一直坚信它是虚假的,就不会对精神造成什么损害。
然而最难的,恰恰就是保持本心,不被幻境所动摇。
最终,小狐狸還是打算静观其变。
他也很好奇,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老徐哼着小曲儿,显然心情不错,甚至在下山休息的时候,還故意拿了根树枝戳了戳笼子裡的小猴子们:“别怕啊,等下山了给你们吃果子。”
满口胡言!
小狐狸怒瞪着這家伙,却被树枝连戳了好几下。
“孙大圣,你不是很能耐嗎?”老徐笑嘻嘻道,“可惜啊,再能耐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說起来我還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這么信任我,我也沒法把你這一家子都一網打尽啊?哈哈哈哈……放心吧,等我拿了好处,会记得给你烧支香的!”
原来,自己在幻境中扮演的角色是孙老板嗎?
小狐狸努力保持住自己的理智,但面前的人实在欠抽,那副厚颜无耻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了就火大。
等出去之后一定要踹他一脚!
小狐狸感受着身上被树枝戳得生疼的地方,恨恨地想。
過了一会儿,老徐站起来,继续往山下走。他开始和人打电话,称兄道弟的非常热情:“喂,老李嗎?啊对对是我,老徐啊,对了,我這儿有個好东西,你要不要?哎呀,不要钱不要钱,咱们都是兄弟,谈钱多俗气……”
他哈哈大笑起来,笼子裡的小猴子们听到声音,更加害怕了。
虽然知道這是假的,真正的小猴子早就已经投胎转世去了,小狐狸還是忍不住伸出
爪子,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
“沒事的,”他安慰道,“等我出去了,你们的兄弟姐妹……啊不,应该是侄儿侄女,就都有救啦。”
刚长出细细绒毛的金色小猴子眼神怯怯地看着他,慢慢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大尾巴。
“叽~”
它细细地叫了一声,依恋地抱紧了手中的毛绒绒大尾巴。
而听懂它在叫什么的小狐狸瞬间僵硬了:
喂,我可不是你妈妈啊!
但是沒办法,惊恐的小猴子们都把他当成了类似于母亲的角色,還沒成年、甚至连对象都沒影的小狐狸只能含泪认下這群猴儿子,忍痛提供出尾巴给它们取暖。
他也不知道,为啥自己明明是個狐狸,可幻境中的老徐和老李却都把他当成了猴子。
和日记中记载的一样,他们被交给了那位老猎人,老徐在老猎人的千恩万谢中,满意地揣了几條烟,大摇大摆地走了,临走前還丢下一句话:“老李啊,我知道你门路多,要是找到出货的路子了,别忘了帮我引荐一下那位老板,咱们有钱一起赚啊!”
老李赔笑道:“是是是,那是当然,我怎么能忘了徐哥呢。”
败类。
小狐狸趴在笼子裡,身边围了一群小猴子,郁郁地想。
他刚才看過了,這笼子是用铁链锁上的,跟一般的栅栏式锁不一样。估计是這些家伙知道猴子的智商高,也怕它们逃跑才会如此谨慎。
他心裡很是焦急:日记中出货的日子离现在還有好几個月,那难不成,自己還真的要在笼子裡呆這么长時間嗎?
不過事实证明小狐狸的担忧是多余的,在老猎人带着他们回到家后,幻境中的時間就开始飞速流逝起来。
眨眼间,就到了6月。
“哎,小崽子们,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喂你们吃食了,”老猎人站在笼子前感叹道,“不要怨我,我的娃儿也要上学的嘛。等你们下辈子投胎,记得投個人胎,风水轮流转,我也给你们做牛做马啊!”
小狐狸斜眼看着已经瘦成皮包骨头的小猴子们疯狂争抢那堆烂瓜烂果,对于這种人嘴裡說出来的话根本不屑一顾。
要是他们真的知道,這個世界是有来世的,恐怕就不会說出這番轻飘飘的话了吧?
老猎人借来相机,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但小狐狸知道,其实主角只是那两只金丝猴,其他的猕猴们都只是可有可无的添头而已。
又過了两天,终于到了出货的日子。
在大饭店裡,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老徐。
男人很显然对這种富丽堂皇的地方并不适应,虽然穿了一身自以为最好的衣服,却仍遮挡不住身上的畏缩气质,一进包间就开始畏手畏脚的,和老板說话的时候也吞吞吐吐语不成句,還不住地点头哈腰奉承对方,一米七几的身高像是平白矮了一截。
真丢人。
小狐狸忍不住对他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那位从越南来的老板会說中文,他倒是对老徐的态度
十分满意,哈哈笑着让他坐下,然后神神秘秘地揭开桌子上的桌布,给他们展示自己特意订做的宝贝。
老徐和老猎人的表情都吃了一惊,他们都看出来了,這老板是要請他们吃猴脑。
老猎人看上去有些不自在,但沒說什么;老徐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小狐狸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他知道,男人是在看自己。
或者說,他在透過自己,看向曾经的孙老板。
老板用稍带口音的中文,得意洋洋地给他们介绍了生吃猴脑的方法:把猴子的脑袋用铁丝固定在餐桌中间,用锤子敲开脑壳,然后直接用勺子挖着吃——說着,他就喊人进来,准备把“大菜”上桌了。
小猴子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动物的本能告诉他们大难临头,纷纷发出凄厉的叫声,尽量避开厨师的手,挤在笼子的角落裡。而小狐狸太過专注于老徐那边的动静,稍一不留神,就被那個肥头大耳的厨子拎着尾巴拽了出来。
“叽!叽叽叽叽!”
倒悬在半空中的小狐狸气得破口大骂:眼瞎嗎?看不出来我是只狐狸嗎!
他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這都是幻境,他对自己說,不能信,都是假的,要是一激动就完蛋了……
当小狐狸被固定在铁丝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泪奔了。
虽然但是,他好像马上就要完蛋了啊!
箍在头上的铁丝很紧,紧到小狐狸都快以为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他拼命挣扎着,结果却是脑袋逐渐充血,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好疼……好疼啊!
而就在這個时候,他的余光看见了厨师拿来的工具。
冷冰冰的刀具在明亮的厅堂光线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小狐狸就算再淡定,這会儿也忍不住害怕起来——這個幻境中是保留痛觉的,那么尖那么长的锥子,要是真的扎在自己的脑袋上,再用锤子一下一下地凿……
救命,他要回家!
恐惧之中,小狐狸想到了日记本上的记录,不禁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老徐。
按照日记上的說法,都到了這個时候,老徐应该开口为他求情了。
但是。
男人只是定定地望了他一眼,面上露出一丝不忍。
但在看到对面老板兴致勃勃的表情后,他又闭上嘴巴,移开了视线。
小狐狸呆呆地看着他,傻了。
为什么……为什么和日记本上說的不一样?
眼看着厨师拿着锥子一步一步走近,他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世界因为恐惧和泪水逐渐模糊,老板得意的大笑、厨师的狞笑、其余两人讨好谄媚的笑容在眼前扭曲成无法分辨的色块,凶器被顶在了太阳穴的位置,就在厨师高高举起锤子,即将落下的时候,小狐狸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剧痛的来临。
忽
然,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伴随着幻境碎裂的声音,眼前的一切瞬间化为虚无。
苏黎猛地睁开双眼,面前不是让他头晕目眩的恶心笑容,而是一個宽厚的胸膛。
……是林宿。
少年劫后余生地拼命喘着气,因为惊恐导致的過呼吸让他几乎头晕目眩。
他拽着男人的衣领,泪眼朦胧地仰起头。
火光照亮了林宿风扑尘尘的模样,他的状态看上去也不太好,双眼满是吓人的血丝,呼吸声也异常粗/重。
但他却只字不提别的,只是低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黎,炽热的视线似乎要把少年洞穿。
“……沒事吧?”
虽然眼眶和鼻头都還红着,小狐狸却瞬间破涕为笑。
他抿着唇,使劲儿摇了摇头,但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最后变为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林宿叹息一声。
男人伸出手,把石座上脸色惨白、满脸泪痕的少年用力地揽进怀裡,哑声道:
“对不起,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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