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邵冬不知道衛辰和老爸談了什麼，這幾天老爸的態度有所緩和，還總在提醒他去衛家做客要穿着合體，禮物也要用心準備，第一次上門得給人留下好印象，別失了禮數。
邵冬心寬，本來也沒在意。他的工作太忙，現在是錄音的重要關頭，至於見衛家老爺子的事他自覺地往後推。
這天他又跑去錄音棚，先是聽了樂團的演奏，然後錄自己的鼓點。
衛辰一直陪着他，黑衣黑褲，全程戴着墨鏡，若不是渾身散發的貴氣，不少人會將他當成邵冬的保鏢。
隔着玻璃窗看邵冬打鼓是種享受，雖然聽不到鼓點聲，但看帥氣的姿勢，衛辰的嘴角彎了彎。邵冬曾經說爵士鼓很酷，他的邵冬是最棒的，若自己仍舊貪戀着衛家的名利，只怕總有一天邵冬會離開他。
他緩緩走出錄音棚，掏出了手機。
對方很快接聽：“衛先生，您讓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授意寫報道的人也查到了，是公司的董事，他往賬務部塞的人也被控制住。”
衛辰：“錢予長，上次你給我推薦的哪位導演找到投資方了嗎？”
錢予長：“應該還沒有。投資太大，導演也沒有名氣，籌資困難。”
“幫我約他見面。”
“衛先生，他雖然拍過幾部賣座片，也拿過獎但這個劇本不太符合市場口味，古代玄幻類的作品市場接受度低，功底差容易成爛片，若要請國外的特效投資預算將會是天文數字，公司很難通過。”
“和他說，我私人投資。”
“可是……我明白了。”
衛辰折回錄音棚，見邵冬正在和工作人員討論着作品，他沒有上前打擾。默默坐在角落裏，不由想笑。以往無論他走到哪裏都是後衆人的焦點，如今邵冬纔是最耀眼的存在。
“你要投資電影？”邵冬扒拉着盒飯，若不是衛辰出面抗議，他會忘記喫飯的。
“嗯。劇本我看過還不錯。”
“要多少錢？”
衛辰說了個數字。
邵冬皺了皺眉，扒了幾口飯，“沒事的，大不了我養你。”
衛辰看着邵冬的臉，如果換成別人他會認爲這是嘲諷，就算他賠錢，衛氏還在，怎麼會沒錢喫飯。可邵冬沒有多想，本能的迴應他。
邵冬：“劇本能給我看看嗎？能讓衛先生掏錢的劇本一定很好。”
衛辰用紙巾擦去邵冬嘴角的飯粒，“等談妥了我讓人給你劇本。”
邵冬嘿嘿笑着。衛辰沒說讓他做配樂，也沒許諾什麼，這叫公私分明，他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
等衛辰商談完投資事項，已經讓老爺子等了快一個月，老爺子發了話，不帶回來這輩子就別回來了。
衛辰無奈，陪着邵家父子買衣服挑選禮物，開車送邵家父子回了老宅。
邵冬前段時間太忙，並沒多想，只是坐在車上聽着老爸叨叨注意事項，不由心下緊張起來。他覺得不過就是去喫飯，可被老爸說得發覺這就是毛腳女婿第一次上門。
等車過了一道大鐵門，沿着林蔭道往前行駛時，邵冬不安地問：“是要去度假村喫飯？”
衛辰：“我父親年紀大了喜歡安靜。”
邵白坐在後座看着道路兩邊的樹木，“樹苗都長大了。以前夏天走進來時，一路上都挺曬，熱的沒辦法，還要打把傘。”
夏日的蟬鳴，烈陽。邵白深深嘆了口氣，從未想過二十多年後他又會來到這裏。
“你們在市區裏也有房子。”邵白不懂這家人的思維，在市區明明有房子，非要他來市郊上門服務，總是給人找麻煩。
“家父當初提出讓邵老師就住在家裏，是邵老師拒絕了。”
邵白心下嘆息幸虧沒住，不然……他扭回頭目不斜視，雙手放在腿上兩隻大拇指不住繞圈。二十多年了，現在的衛峯看起來也沒了那種心思，自己何必計較，“衛峯他不打算結婚了？”
“大哥即便再婚也會選擇女性。”
邵冬扭過頭看看衛辰，又看看老爸，總覺得這倆人似乎在說他不知道的事，可他也不好開口問，那件事應該令老爸難以啓齒，不然老爸會和他說，衛辰也會告訴他。
“今天我二哥也在，他不太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請您不要太在意。”
邵白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衛家老二是個什麼模樣，“他叫什麼，我怎麼不記得了？”
“衛林。您見過他很多次，只是他的臉令人不想記住。”
邵冬偷眼看衛辰的俊臉，衛先生真的很不要臉說自己很帥容易讓人記住，說二哥長得太普通。
幾人說話間車已經到了老宅前。巨大的歐式花園，噴泉、雕塑無不顯示着主人的財力。
衛辰下了車自有人將車倒入車庫，他帶着邵家父子進了大廳。
大廳內部並沒有邵冬想象的那麼富麗堂皇，他盯着巨大的水晶燈，每個晶體反射的光芒都一樣，長長短短顏色不一，像一曲輕快的快板，不知道風吹過去水晶燈會不會發出聲音。
衛辰見狀碰了碰邵冬的手背，說：“喜歡的話，我們也去買一盞。”
邵冬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家沒這麼大的空間掛水晶燈，“我就覺得挺漂亮的，很有氣勢。”
他看了看四周，悄聲問：“怎麼沒見衛睿和衛智。”
“他們有事不能趕回來。”
正說着，衛老先生已經出來了，“回來之前打個電話。”讓未來親家站在大廳裏算什麼事。
衛辰：“是我疏忽了。”
衛老先生哼了聲，“去樓上叫你媽下來。”說完笑眯眯地看向邵白的身後。
邵白拉了拉邵冬的胳膊，向衛老先生介紹了一番。
衛老先生見過邵冬的照片，圓乎乎的很喜慶，此時見了真人才發覺邵冬五官端正，微笑時有一雙淺淺的小酒窩，眼神清亮，看着很精神。
邵冬將禮物遞了過去，張開嘴：“伯父您好。”
衛老先生將禮物交給下人，捏着邵冬的手，笑眯眯地說：“好好好。以往遇到小輩就叫我爺爺，哎，都把人叫老了。”
邵白撇嘴，明明笑的臉都成了朵菊花，還不肯服老。
“坐。”
邵冬總覺得衛老先生應該是個很嚴厲的人，此時看見的卻是位溫和的老人家，眉慈目善的令他備生好感。
幾個人來到偏廳的沙發裏坐下，透過這邊的窗戶所看見的風景又不一樣。
邵冬說：“是不是每一扇窗戶都能看到不同的風景？我還以爲對稱花園的風景是一樣的。”
邵白清了清嗓子，“小冬年紀小，對什麼都好奇。”
衛老先生毫不在意，“這園子當初修的時候就有這個意圖，只是看久了也沒覺得不同。小冬音樂人對事物好奇很正常，小冬你去看看風景，我和你父親說說話。”
衛辰此時已經扶着衛夫人下了樓，見邵冬正站在窗前，連忙說：“等下我帶你去看看花園。”
邵冬轉過身衝着衛夫人連連問好，“伯母好。”只是眼角餘光似乎掃過一條黑影。
衛夫人就如同他想得一樣，雖然紅顏老去，但身上沉澱着優雅雍容。她長相清秀，也沒有化妝，素着一張臉，即便有了皺紋，卻也看得出年輕時的模樣。
衛夫人微笑着話裏透出一股親熱勁，“老頭子說話青年人不愛聽，老幺你帶小冬出去逛逛，天熱打把傘別曬着。”
軟軟的邵冬看的衛夫人滿心喜歡，她本來就最疼衛辰，知道衛辰要跟個男孩子過一輩子開始心裏也不舒服，可事已至此她也沒法子。
打從看到邵冬的照片開始，她就覺得邵冬性子好，在衛辰最困難的時候，是這孩子照顧着衛辰，也沒嫌棄衛辰眼睛不好，更不圖衛傢什麼，這年頭老實本分的孩子太少，太難求。更別提這孩子有自尊。旁人若處在同意的位置早就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這孩子竟然只是要一份理解與尊重。
邵冬尷尬地笑笑，哪有客人剛進門就跑去逛的道理。
邵白瞪了邵冬一眼，“衛辰開了這麼久的車也累了，休息會。”
衛夫人連連點頭，“也是以後逛得機會多，今兒天熱，我去廚房看看，今兒煮了綠豆湯。”
衛老先生的家宴並不是鴻門宴，大家客客氣氣的卻有些初次見面的拘謹感，只是隨着聊天的深入，一開始的拘束感漸漸消失。
衛老先生和邵白聊着當下的音樂風格和娛樂圈，時不時也會問邵冬的想法，不經意的幾句話後，衛老先生的表情越發放鬆。
衛辰坐在邵冬沙發的扶手上，悄悄捏了捏邵冬的胳膊，老頭子很喜歡邵冬，這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剛纔老頭子在試探邵冬，明着是問他工作室的打算，擅長的音樂風格。若邵冬滿嘴都是夢想，誇誇其談，只會讓老頭子對邵冬的印象大打折扣。可邵冬說的很踏實，一步一步走，也沒吹牛說自己什麼風格都可以，更不會沾沾自喜。
等到衛夫人再次出來，廚房以及準備好了晚餐，幾個人向飯廳走去。
衛夫人說：“老大今天要開會，我們就不等他了。”
邵冬很疑惑地問衛辰，“你二哥呢？”
衛辰：“剛還在的，可能先去廚房了。”
邵冬：“我怎麼沒看見？”
幾個人走進飯廳，只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桌邊看着飯菜。
衛老先生：“老二剛纔進去也不打招呼。這是我家老二，衛林。剛從國外回來還在倒時差，餓了才知道出來。”
邵白仔細看着那人，隨即默默瞪了衛辰一眼，衛辰的嘴真毒，果然是一張令人不想記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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