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相见
而另一個贾政,不是正经的科举出生,同样也依靠先父,贾代善临终时的遗本,当时的皇上,现在的老圣人因恤先臣,遂额外赐了贾政一個主事之衔,多年過去也不過升了从五品工部员外郎。
两個当家人都沒有资格上朝听宣德资格,因此,荣国府现在一大家子人想要知道朝中政局最新的动向,只能依靠姻亲旧故,政局本来瞬息万变,缺乏消息来源,关键时刻很难做出正确合适的判断。這样对于政客和官员来說无疑是致命的。
久而久之,清楚内情的,朝中的清流高官,以及显赫的高门都不大看的起這荣国府的,平常也不太带他们玩。所以才有了贾政养了一帮子的清客,给他抬轿子。
贾赦呢,交往的也多是些被家裡放弃的纨绔之弟,在一起不是說古玩,就是上青楼,都是些酒肉朋友。
這样一来,偌大的一個荣国府,除了亲戚见的来往,已经很久很有正经的客人来访了。
为此贾母大早上的有把凤姐儿唤来叮嘱道:“酒席的菜色你要盯着些,虽然不是什么贵客,但是也不能出了纰漏,丢了我們侯府的脸面,叫人家笑话。”
对于能够和新科的探花郎搭上些关系,老谋深算的贾母還是很乐意的,虽然不至于殷勤备至,但是也万万不能轻慢了来客。
“老太太你就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我可是从来用十二分心来办的,大厨房那边我都敲打過了,他们可不敢不精心,昨晚就来吊起了几锅高汤,食材也是选新鲜的备上了。硬菜三十一道,鸡鸭鱼肉,各色野味尽有,此外還有应季的时蔬小炒,以及各色糕点。”凤姐笑盈盈的回道。
对于這個突然冒出来的便宜舅舅,王熙凤心裡原本也不在意的,虽然是個探花郎,但是也不過是個七品小官,而且那二姑娘和他家那口子有不是一個妈生的,和他们也攀不上什么关系。
大概是不是上门来攀关系,走门路的,這样的贫寒出生的学子进入官场都喜歡到处找贵人。她在王家的时候也是见過不少的。不過想到昨晚夫妻两的夜话,想到贾琏的交代,心裡打算等会再去坚持边菜色安排,還有到时候的回礼也要再添些才好。
听了凤姐這话,贾母当下就笑了,拍拍凤姐的手,道:“你是個好孩子,多亏有了你,這满府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帖着。你做事我是放心的,不過是人老了,话就变多了。你可不要嫌弃我這老骨头呀。”
“老太太你這话我可不依,俗话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們一大家子的都要靠着你指点呢,那裡会嫌弃,只巴望你多疼我們這些孙辈呢。”
荣禧堂后院,抱厦处,三春居住在這裡。
一大清早的,迎春就早早的起来了,难得把屋裡的衣服,首饰都翻了出来,翻来复去的挑了半天才选了了套满意的,绣橘忙伺候着穿上,内着月白缎衣,外着件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下穿條淡紫百折裙,最后拢了发髻,选了套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头饰带上,露出的一对小元宝耳朵上,带着一对小小的琵琶耳坠。
迎春這才满意,用過早饭,便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這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门外便传来绣橘的声音,“姑娘,是老太太屋裡来人了,老太太差人送了对白玉雕绞手镯過来。”
一通忙活把人送走了,院子裡過来好一会才慢慢安静下来。
不想沒一会又闹了起来,屋外迎春奶娘王嬷嬷一大早的就吃了些酒,這会正和从惜春屋裡跑出来的张奶娘大声的說话。
惜春的奶娘听了老太太赏下的东西,有些犯酸道:“王嬷嬷你以后的日子更好過了,老太太现在也把二姑娘看着眼裡,以后這府裡的人也不敢小瞧了你们這屋。”
迎春的奶娘,王嬷嬷道:“可不要這么說,我才羡慕你,你在四姑娘身边過的才是好日子呢,月钱這边府裡发一份,那边宁国府還有一份,逢年過节的上面還要赏不少,一年怕不得落個百十两银子在手。至于我們這個,唉,就是一木头,现在冒出来個什么舅舅,怕不是上门打秋风的,我可不敢指望她,白操心的,什么好处也落不着,只盼着不要被带累的。”
“怕不会吧,听說是個读书人,是新一届的探花郎呢。”惜春的奶娘迟疑道。
“什么探花不探花的,能和我們府上比嗎?不過是個穷书生罢了。”
即使這些冷嘲热讽,迎春早已听惯,但是现在听到奶娘這样說自己的舅舅,迎春心裡很是不满,正准备开口。
司棋正好回来,听了這话,气得牙根痒痒,当下高了声道:“這是闲的慌了,都不用伺候主子了,跑到這裡干什么。”
俩婆子這才住了嘴,那惜春的奶娘也沒出来给迎春請安,只从屋后绕着走了。迎春奶娘更是沒事人一般,瞪了司棋眼也走了。
司棋进了屋,见迎春坐在榻上拿了书看,气呼呼便道:“姑娘倒還坐得住,奴才都蹬鼻子上脸了,姑娘好歹拿出点主子款来才是。”說完埋怨的瞪了眼迎春。
而這时的顾景棠也到了荣国府外,荣国府侧门大开,顾景棠带着家裡的三個孩子,還有跟着的下人,便被贾赦和贾政迎了进去。
前面是三人在会客堂闲聊了几句,贾赦這边早已经认识,和顾景棠聊了不少金玉古玩。還沒說几句,便被边上的贾政打岔了,问起了顾景棠学问,他比顾景棠要大上不少,這会端着长辈的架子,问询起功课。
倒是把顾景棠弄得一愣,但是也還是认真得回了他问的問題。最后還是贾赦不满的打断了。
“二弟,你這是考校学生呢,人家又不是你学生,你犯得着嗎,今天大好日子的,不要老拿书本上的知识来烦人。”說完,又拉着顾景棠說起了古玩的鉴别的知识。
被打断的贾政有些尴尬,埋怨的看了眼自己這個不学无术的大哥。倒也沒有再說什么。
顾景棠觉的比起被考察,背书。還不如同贾赦說古玩。毕竟這才是他外甥女的亲爹,只要搞定了他,外甥女的事情都好說。至于荣国府其他的人大家保持個面子情就好。
這边才說了几句,外面就小厮进来传话了。
“大老爷,二老爷,老太太那边来人问话,听說客人来了,還带着几個孩子,忙叫人過来請,那边认亲的酒席也就备好了。”
贾赦和贾政忙带着顾景棠一家人往荣禧堂而去。
荣禧堂這边已经收拾好了,在堂厅侧边竖起了一面屏风,女孩子门都在這边坐着等着,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倒是就坐在正堂,到了他们這個年纪了,到也不需要避讳。
贾母一众人正好奇說着话,等着来客。
很快听到外面丫头们的請安声,贾母身边的鸳鸯忙亲自去打帘,先迎进两位老爷,只见他们两人后面跟着個年轻的后生,面如冠玉,眼若流星,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恍若神仙中人。
鸳鸯觉得就這一眼,几乎晃掉了魂一般。
贾赦、贾政两兄弟忙上前给贾母請安。
贾赦便忙向贾母介绍起了顾景棠。
“母亲,這就是迎春的舅舅,顾景棠,年纪轻轻已经高中探花,实在是难得。說来也是巧了,我們家和這探花真有缘,家裡有了两個探花郎亲戚,說出去也是一桩美谈。”
看到顾景棠的模样,大家都是一惊。
贾母仔仔细细的打量顾景棠,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還是得說,這顾家哥儿,长得竟然比当年的林女婿還有好看,其中還多了几分洒脱,少有人能及。
被打量的瞬间,顾景棠躬身施礼,道:“顾景棠给老太太請安。”
“好孩子,不必客气,也是缘分让我們能做会亲戚,可惜的是顾姨娘走的早,不然要是看到你,心裡不知道怎么高兴是好。以后我們亲戚间多来往。”
顾景棠回道:“初闻家姐的消息的时候,心裡也是难過不已。知道她還有骨血在世,心裡不免惦记着。姑娘在您们這府上,肯定是亏待不了。但是我就只這么一個姐姐,要不是遇到灾年,更是为了我,才只卖了自己,寻了這么多年,不想....”
顾景棠叹了口气,又道:“现在只留下這么一個姑娘。我也盼着见一见,所以這般贸贸然的上门来拜访,给府裡添麻烦。”
“沒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迎春以后多個舅舅疼,我們也替她高兴,快不要說這些话,以后常来府裡走动,就怕你嫌弃我這两個儿子笨拙。”早就知道顾家這事的贾母也嘘哗不已。
“怎么会呢,赦兄疏朗大气,对金玉古玩造诣颇高,政兄更是君子端方,温和有礼,以后多相走动,老太太可不要嫌弃。”
听到儿子被夸,贾母心裡也是高兴的,当下对顾景棠的态度更和蔼了,看着他边上的三個孩子。问道:“這就是你家的三個哥儿吧,真真可爱。”
“正是家裡的三個孩子。”顾景棠說完,将這三個孩子介绍给众人。
后低下身对三個孩子說道:“修谨,修安,修乐,快给老太太請安。”
三個孩子在来之前就知道缘由,所以听了顾景棠的话,乖巧的就要跪下行大礼,一旁的鸳鸯忙亲手拿了蒲团给三個孩子垫着。
贾母仔细瞧這三個孩子,大些,约摸着才六七岁,比宝玉小四五岁。容貌清雅,小小年纪就只有一番气度了。
至于两個小的,三岁的模样,生的白白净净,苹果脸肥嘟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你,心都要化了。一個红润润的小嘴儿抿着,像個大人模样。一個一看就是活络的,脸上挂着笑,脸上還带着两個小酒窝,是個甜哥儿。
穿着同样得簇新的湖蓝暗花不同纹的衣衫,下面是條同色系散花锦的小单裤,一叩首的时候沒稳住,险些栽倒,连边上事不关己的邢夫人,王夫人看了都忍住不乐。
“鸳鸯,快扶起来!”贾母眼含笑意,又让鸳鸯把两個孩子带過来,抱到自己的身边。
两個小的到不害怕。贾母一边打量着两個小的,一边对王夫人和邢夫人說,“這两個孩子张的好,我看着呢,倒有点儿像我們家宝玉小的时候呢,一样的好看。”
众人還未来得及說什么,王熙凤自己奉承贾母道:“哎呦喂,老祖宗慧眼,我說刚刚见了顾家這两個小兄弟怎么這么眼熟,可就是說不出来個一二,现在倒是老太太给我們解惑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也笑着凑趣赞同。
倒是顾景棠听了好笑,可能都是一样的肥嘟嘟可爱吧。
贾母早就知道三個孩子要来,早就准备了礼物,一人各一只做工精美的金项圈,金银裸子数枚。
王夫人和邢夫人等也都各有礼物,只邢夫人给的不太高兴,却又迫于贾母的压力,不得不表示表示。
這边见了礼,定了亲戚的名分,贾母便叫屏风后的几個姑娘出来见客。
很快迎春,探春,惜春,以及黛玉都出行了礼。
“来,二丫头,這就是你舅舅,過来叫你舅舅认认人。”贾母对着迎春召手道。
迎春忙上前,低头小声道了句:“舅舅”
听到這声舅舅,顾景棠心裡高兴,“嗯,真好。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你母亲。”
說完,又对着贾母道:“来之前备了些薄礼,我這差点都忘了。”這才招呼了屋外候着的顾杉等人进来。
来的时候礼物就备好了,规整的放在礼盒裡,老太太的是一尊羊脂白玉雕的玉佛,而两位夫人则是各是一副羊脂玉头面。
而王熙凤是一副红宝石的头面,李纨是一套白玉的首饰。
府上的男丁,除了贾赦是一对古玉,贾政则是一幅名画。
其他的都是一对玉佩并一套四书五经。只是玉质不同,贾琏,贾宝玉,贾兰嫡出的皆是白玉,而贾环贾琮用的是青白玉。
就是府裡的几個姨娘,都送了些布料银饰。
倒是四個姑娘,顾景棠给的最厚,都用紫缎子礼盒装着,裡面是一副六件套玉簪子,此外,裡面各有一個荷包,荷包裡是玉雕的小挂件六個,還各有不同,有的是动物,有的是植物,有的是水果,精致又可爱。
顾景棠在海外的时候,收了不少的玉石,现在手裡最不缺的就是玉石,他自己留了些自己练习,剩下的就给了府裡的,顾杉新买回来的两個玉工雕着各种玩意儿。好的自己家留着,一般的以后方便用来送礼。
這礼物一送,虽然沒有看到实物,但是有人唱单,這下贾府众人不由大吃一惊,吃惊于顾景棠的出手阔绰。心裡不由的有些疑惑,這顾家不是寒门学子嗎?
贾母虽然心裡觉得奇怪,但是面上并不带出来,只是笑着和顾景棠說起了其他道:“你们现在官职已经定下来了,以后便要长住京都,住处可安排好了。要是還沒有,也可以让家裡的琏哥儿帮你看看,京都的房源很是紧凑,他和這些知府衙门裡都熟,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老太太有心了,只是這住宅已经安置好了,之前上京的时候托了我同窗帮忙买下了一处院子。”
直接买院子,王夫人听了這话,心中痒痒,好奇的问道:“不知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宅子?這京城裡啊,坑蒙拐骗的事情也多,你们买房可要小心,别是上了当。”
“在上怀街,原来的吏部侍郎家,已经過来房契。”
顾景棠這一說,别說是王夫人和贾母,就是贾政、贾赦也吃了一惊。他们可是清楚,上怀街的院子价格可不低,随便一座,即使是一进院子最少也要数万起步。而且大多时候還有价无市。
所以当贾母等人听了他的院子买在那裡,心中自然感到诧异。這顾景棠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介读书人,怎么会這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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