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赌博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大胆了。但是事情走到了這一步,我心裡涌起一股小小的火苗,它一直燎着我的胸腔,叫嚣着不肯安分。我暗自挣扎了片刻,滑开手机,把广平的号码存为第一紧急联系人。
我一遍一遍地抚摸手机屏幕上的孩子,怜爱地落下一個吻。
下午两点。
我从家裡出发,先是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不起眼的车,然后开着车赶到了学校。学校一切如常,此时距离接孩子的時間還很早,校门口几乎沒有家长在等候。我坐在车裡,呆呆地望着空旷的校门口出神,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很久沒有像一個普通的母亲那样在這裡等我的孩子放学了。
這段時間以来,我的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由于那段视频地泄出,我的事业被毁,這不是什么好事,但好在我還不是完全挺不過来。我最在意的,是這件事让我的孩子蒙了羞。仅仅是我听到的那些来自陆宇昂和他妈妈的话已经如此恶毒,我实在无法想象在我看不见的时候陆宇昂或者其他孩子和家长是否又对我的孩子說了什么恶毒的话。
她是那样的懂事可人,在几個星期前,我尚能自信地說我是一個合格的母亲,但是现在,我万万不敢断言。
而這一切的缘起,不過是拍摄并且發佈那段视频的人。
直到现在,關於那個人的身份、目的和這么做的缘由我們仍然一无所知。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我很懦弱,我并不想紧揪着這件事不放。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個人明显都是冲着我来的,既然我如他所愿地放弃了我的事业,也放弃了最后几個活动的圈子,那么他应该就能收手吧。
但愿如此。
越想越收不住的思绪被手机提示音打断。我滑开手机,发现是广平发来的消息。
“今天過得怎么样?”他问。
這短短七個字,几乎在一瞬间温润了我惶恐的心。一直以来他对我的包容和支持一齐涌上心头,我手指翻飞地回到“很好”,拇指已经点在了发送键上,却被学校裡传来的下课铃生生截住。
這個课间過后,就只有最后一节课。
清脆的铃声提醒了我,我现在在做一件“荒唐至极”的事。這让我不敢直视手机上广平的名字,更不敢去看他发来的第二條消息。
我把手机按在胸口,指甲狠狠地扣进肉裡。或许是太久沒等到回复,广平直接一個电话敲了過来。我受惊般地拿起手机,想也沒想地挂断了。不等他第二通电话打過来,我赶紧回复了一句“在看电影,不方便接电话”。很快,广平的消息回了過来,他发了一张办公室桌面的照片,上面对着很多文件,右上角還有一杯黑黑的咖啡,紧接着他发来一排哭泣的表情,回道:“而你老公在辛苦地工作”。我心不在焉地安慰了几句,以“怕影响别人”的理由搪塞了過去。广平很配合地沒再回复,同时,我的愧疚感却更甚。
我怎么会不明白,虽然他嘴上“抱怨”了几句,心裡却一定在为我能走出家门感到高兴。我的爱人,从来就是這样一個体己的人。
等我再回過神来,十分钟的课间早已過去,偌大的校园重新恢复了安静,片刻后传来模模糊糊地读书和问好声。那些充满稚气和朝气的声音裡也许也包括了我女儿,我仿佛看到了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课桌前,眼睛亮亮地看着老师,握着铅笔在课本上认真写下歪歪扭扭的汉字。這個画面让我平静了很多。
下午四点半,距离小米放学還有半個多小时。
校门已经打开,已经陆续有些大年级的孩子背着书包从校门裡走出来,来接孩子的家长也渐渐多了起来,但是我還沒看到汪茗。
我有些不安心,从包裡翻出一顶帽子扣在脑袋上,然后打开车门,鬼鬼祟祟地在人群裡穿梭,想看看汪茗究竟来沒来。两圈下来,我唔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引起了一些家长的注意,几個大爷模样的人聚在一起警惕地看着我,還不住让旁边的人多注意着我。
我急得满头大汗,再這样下去我恐怕会被一干爱子心切的家长们当成人贩子,我不得不回到我的车旁。
好在這时候,汪茗来了。
我想做贼一样迅速地藏回车裡,一直注意着我的一個大妈更加狐疑地盯着我,仿佛要透過车窗来摘我的帽子。我抹了抹手心的汗,把注意力放回汪茗身上。她身后背着画板,因为跑的太着急,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也出着汗,正抚着栏杆喘着气。此时校门口已经被家长围得水泄不通,各個年龄段的家长憋红了脸往前挤,唯恐错過了自己的孩子放学。
這场面我是亲身经历過的,场面堪称“残暴”。
但是汪茗很聪明,她自知拼不過那群家长,便把画板放在了一边,绕到了矩形护栏的角落裡,那裡家长很少,但地势比较高,也能把校门口看得清清楚楚。汪茗倚在那裡,瞥了一眼表后就安静地站在那裡,和周遭嘈杂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下午五点十分,一年级放学。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