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辭而別?
唐少琛有些沮喪的靠在牆壁上,蘇黎的面他只嚐了一口,那股熟悉的味道就瀰漫了他的口腔,從他醒來以後,生活上他就只會煮麪,記憶裏好似曾有人耐心的教過他,也幸好他這煮麪的手藝學的不錯,雖然與唐琪家平時煮麪的配料不一樣,但麪條的味道很好,可剛剛蘇黎做的面居然和他做的一樣
她說的話,要說在他心裏一點觸動都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可心裏越想相信,就越痛苦,畢竟唐琪救了他一命,如果沒有唐琪,他肯定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段時間兩人也是以戀人的方式相處着,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他是要娶唐琪的。
爲了一個陌生的奇怪女人,去把唐琪推到風口浪尖上,他實在是不忍心。
時間靜默了良久。
蘇黎在廚房哭到胸口發麻,尋思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腦子混沌的厲害,緩緩的站了起來,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剛出來的太陽,沒有風,偶爾與蘇黎擦肩而過的一兩個行人,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蘇黎目光空洞的往前走着,她不知道她現在在的這裏是什麼地方,她也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嘶--”直到腳尖的一股刺疼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低頭,原來是路上的碎瓷片划進腳趾裏,陽光下一抹鮮紅。
蘇黎只能擡起腳,跳着坐到一戶人家屋檐下,這家人正好是村裏的小商店,早起的老闆已經開了門,正坐在玻璃櫃臺下面看着早間的電視新聞。
脫了鞋,用手捂住了腳趾,傷口劃得不淺,光是用手捂,血海水不住的往外流,血很熱。
片刻後,蘇黎才意識到其實是她手冷。
垂着頭,看着指縫裏滴出的血滴,無聲的嘆了口氣。
“老闆,你這裏有創口貼賣嗎?”
“這個,我這裏沒有。”
老闆站起了身,看了眼坐在他店門口的蘇黎,繼續說道,“小姑娘,你這劃的深,得趕緊止血,我這裏只有平時我用的棉花碘酒,你要是不嫌棄,我拿給你先壓一下。”
“不嫌棄的,謝謝老闆。”
蘇黎擡眼,老闆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看上去比蘇伯升還要年長些,接過他遞過來的棉花碘酒,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
將剩下的棉花碘酒還回去的時候,蘇黎看到放在櫃檯角落裏的公用電話,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猶豫的很久,最後還是跟老闆開了口,拿起電話,按下了一串數字。
唐琪扶着牆單腳跳着從屋裏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靠在牆壁的唐少琛,“深哥哥,你怎麼站在這裏啊?”
唐少琛轉頭看向她,目光裏的情緒還未來的收回,有些凝重,見是唐琪,眸光立刻柔和了幾分,“你怎麼出來了?”
“面我已經喫光了,你一直沒過來,我就出來看看的。”唐琪笑着笑着跳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了唐少琛的胳膊,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深哥哥,蘇黎姐,她不是說下面的嗎?怎麼最後還是你下的,我本來還想嚐嚐她的手藝的呢。”
他下的面?
轉瞬,唐少琛便明白了唐琪的意思,看來不只是他一個人覺得麪條的味道熟悉,就連唐琪都以爲這面是他做的,這個蘇黎。
“她在廚房,你可以親自問問她。”
廚房,拐過去就能看見,他剛剛讓蘇黎走,他聽到她哭了,也不知道這會兒她還在不在哭,或者他更想知道她接下來會幹什麼?
唐少琛強忍心裏想要看一眼的衝動,雙手緊握成拳,垂在雙側。
“深哥哥,你扶我過去。”
唐琪扯着他的衣袖,撒嬌道。
也好,終究是抵不過心裏想要看看她的慾望。
攙扶着唐琪邁了一步,拐過去,廚房空蕩蕩的,哪裏還有蘇黎的身影。
“深哥哥,你騙人,蘇黎姐不在這裏啊。”
唐少琛望着順着廚房通往村口的路,突然心裏悶的厲害,一個念頭蹦進了腦海裏,她不會是真的走了吧?
轉念又一想,走了也好,免得她留下來拿那雙深情的眼眸望着他,繼續對他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他不想唐琪聽到,也不想唐琪誤會。
“深哥哥。”唐琪見他望着遠處,不出聲,又喊了他一聲。
唐少琛收回視線,說:“她早上說有事,估計是不辭而別了。”
“不辭而別?好吧,還沒多相處一會兒,以後估計也見不到了。”唐琪有些惋惜的說道。
話落進唐少琛耳裏,又添了幾分酸楚。
見不到了?是吧,畢竟誰會沒事跑他們這麼偏僻的小山村裏來呢?
只是心裏那股很強烈的失落,任怎麼掩飾,也無法忽略掉。
蘇黎打完電話,跟老闆道了謝以後,便離開了,她不認識路,也不敢亂走,只能尋一處無人經過的地方坐下來等。
目光所及之處,恰好能看到村裏的忙碌,行人來來往往,人不多,大多是步履蹣跚的老人和頑皮的孩童,鮮少能見到像唐少琛這個年紀的中年男子。
這裏,就是現在唐少琛生活的地方,和之前的世界,完全不一樣,蘇黎眼眶酸脹的厲害,纖細的手指附上眼臉揉了揉,垂眼便落在自己的掌心上。
男左女右。
她想起在霍延鈞養胎的時候,霍延鈞一本正經說要幫她看手相,蘇黎一臉聽錯了的表情望着他。
要知道,這位霍公子可是從小在國外長大,他居然還會看手相。
帶着半信半疑的態度,蘇黎將自己的右手伸了過去。
霍延鈞捏着她細長的手指,一本正經的端詳着,然後緊鎖着眉頭說:“你這個人,命薄,大概只能活個七十,而且.....”
七十?命薄,蘇黎輕笑,問道:“而且什麼?不許賣關子,有什麼直接說。”
“你確定?”
蘇黎怕他看不見,故意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的話,能有幾分真,聽一聽又不會怎麼樣。
霍延鈞看了看她,繼續說道:“而且你情路坎坷,孤獨,命裏有大坎,過不過的去就看天意了。”
命裏有大坎?
當時的她已經失去唐少琛的任何消息,大坎大概是隻這個吧,蘇黎收起了嘴角的笑意,這話確實直捅她心底最柔軟的的地方。
可如今坐在村裏,又想起霍延鈞說的這句話,情路坎坷的意味又更濃郁了幾分。
她原本以爲和唐少琛經歷的,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都足以讓她坎坷泥濘一身,卻不曾想到老天還要繼續考驗他們。
明明只是普通人家的相愛相守,於他們而言,卻是那麼難。
蘇黎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的喫過東西了,這會兒坐在小土坡,肚子“咕咕”的直叫,她有些後悔自己沒把那碗麪吃了再出來,果然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的慌。
被孟妍兒綁在廢舊廠裏時候,她倒是想着一定不能讓自己餓死,現在自己被就出來了,反而不思量喫飯了。
唐少琛,還真是她蘇黎的軟肋啊。
可他曾經也是她的鎧甲啊。
她爲了他,受了多少委屈、痛苦,可哪怕到現在這一刻,她還是沒法說服自己不去愛他。
人大概就是這樣吧,因爲曾經嘗過了甜,所以後面喫一點苦都是極苦的,所以守着那點甜,拒絕其他所有,而唐少琛就是她蘇黎這輩子裏唯一的甜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從陽光燦爛到暮色昏沉,蘇黎真的就在這裏坐了一天,可她等的人還沒有來。
她問了老闆這裏什麼村莊,把大概位置也說了,只是具體怎麼走她不清楚。
實在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如果再這樣坐着乾等下去,她估計會直接餓暈在這裏吧,而且這裏這麼隱蔽,等人發現她的時候,她估計早就餓成一具屍體了。
蘇黎沒了骨氣,站起了身,趁着微亮的光,憑着記憶摸索着早上來時的路,返回到唐少琛那裏去。
鄉村的夜,天黑了是沒有路燈的,偏偏今晚月亮蒙了黑雲,如果路的兩旁沒有人家,真的透不到絲毫光亮。
一路靜謐的可怕,偶爾會傳來家禽的聲音。
蘇黎尋不到方向,走着走着也就迷了路。
一不小心,腳下一軟,整個右腳才盡了泥潭裏,左腳使力想把右腳從淤泥里拉出來,結果沒站穩,身子一滑,左腳也一下紮了進去。軟泥的水浸溼了腳上已經開始結疤的傷口,泡軟了,一陣鑽心的疼。
她半彎下身子,四處抓尋着,想找到什麼能支撐身子的物體,讓她能從這泥潭裏爬出去,腳上的痛越來越明顯,也許又開始流血了吧。
就在蘇黎痛的輕呼出聲的時候,遠處打來了一束強光,直直的照在了她的臉上,照定後,並未移開,像是找到自己的目標一樣,蘇黎伸出手擋住刺眼的光亮,在指縫的光暈中隱約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了過來。
唐少琛不想承認,其實他不是特意來找蘇黎的。
這麼晚了,他以爲她早已離開這個村莊了。
只是今天這樣靜謐的夜,卻格外的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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