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决心
有什么控制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耳机裡的纯音乐歌单循环過一遍，原本就坐在隐梦店门外遮阳伞下的村井真吾直接站起身来，朝着目黑裕介之前离开的街道走去。
他是答应過首领不会跟過去，但首领并沒有限制他的行动，只是散步的话，只是恰好走了跟首领相同的方向，巧遇首领，這样并不会违反命令。
嗯，他确定這不是违反命令。
然而村井真吾忘了，或者說他从来都沒有自己是個路痴的自觉，一时念起就独自前去“偶遇”首领的青年一個手下都沒带，然后理所当然的迷路了。
就這么误打误撞地，村井真吾见到了那只打着领结的小香猪，青年半蹲在地，朝着小猪招手，“過来我這边。”
顾瑟在直播间观众面前再怎么沙雕也无所谓，但在他還是目黑裕介的时候，在天野一圆会這些下属面前，他還是要脸的。
所以顾·小香猪·瑟并不太想理会呼唤小狗一样招呼他的青年，但是——
四條腿的它沒能跑的過两條腿的村井真吾，连穿墙术都沒来得及用。
村井真吾毕竟是少有的强化速度的雷系异能者，短距离近战的话，他的速度甚至不会输给宫胁理司。
村井真吾毫不客气地一把按住想要逃跑的顾瑟，架住它的前肢，把它抱了起来，然后盯着小香猪粉嫩的脸道：“你长的這么可爱——”
“做成烤乳猪的话，一定很好吃。”
【吃，吃，吃，吃了它！！？】有直播间的观众被他這前后两句大喘气的转折吓到口吃。
【這是什么虎狼之词？】
【村井真吾是個狼灭】
【即使是变换了外表，甚至是改变了物种，但我還是会一眼看中你，這是什么绝美爱情。】
【……会把你关进烤炉、撒上孜然的绝美爱情嗎？】
【口味過重】
【我真是替主播谢谢您嘞？
要被做成烤乳猪的小猪顾瑟心肌梗塞：【系统！說好的這個技能使用后会变成不能攻击也不能被攻击的中立单位，自动降低存在感，自动降低违和感呢？】
【为什么村井可以抓到我，還想吃了我！？】
系统：【他确实不能攻击你啊，只是限制行动又不算攻击。】
【而且他也沒有发现你的违和之处，在這么個地方出现一只穿着马甲、打着领结，画风還明显和现实世界不同的小香猪，村井真吾不也沒觉得這有什么問題嗎？】
【他只是正常地觉得你很好吃罢了，毕竟存在感很低又不是真的隐身了看不见。】
【正常地……？】顾瑟被气的头疼，【正常人会把街上捡到的明显是宠物打扮的小香猪捡回去吃嗎？】
会注意到這只猪并且想吃它，就是村井真吾不怎么正常的证明。
被顾瑟认为不正常的村井真吾把小香猪抱起来夹在腋下，是那种看似随意但很有技巧的抱法，被强制变猪一小时的顾瑟用這样的身体根本无法挣脱。
出来寻找首领的村井真吾开始往回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抓到這只小香猪后，之前那种不安定的感觉全部都消失了。
他是個直觉系，并且毫不怀疑地信任着自己的野性和直觉（总是在城市裡迷路的原因找到了）。所以就像他因为突如其来的不安决定出门一样，他现在又因为那种不安感觉的消失而打算回去了。
今晚的晚饭，一定要有烤乳猪，村井在心裡暗自盘算。
烤乳猪能让人安心，他是這么觉得的。
顾瑟：我有脏话骂不出口。
然后再次毫无意外地，村井真吾抱着小香猪一起迷路了。最后還是对找回自家跑丢的上司已经熟练到让人心疼的第一队副官大河介甫把他们带了回去。
【真可靠呢，虽然脸长的有些凶恶，但人特别靠谱的大河先生，感谢您。】被村井真吾抓住后已经放弃挣扎的顾·小猪·瑟垂着四肢和脑袋，有气无力地在心裡碎碎念。
這种以村井的手臂为分界线，腰以下的身体都要供血不足的折磨，快点结束吧，怎样都好。
村井真吾回到隐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香猪送进了店裡的后厨，跟厨子說今晚一定做烤乳猪。
顾瑟：什么仇什么怨？
终于摆脱村井真吾這個bug，变猪术【自动降低存在感】、【自动降低违和感】的效果起了作用，再加上每三秒可以使用一次的穿墙技能，顾瑟顺利地从厨房逃了出来。
得得得奔在长廊上的小香猪抽空瞄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距离他被宫胁理司逼的不得不使用技能逃命已经接近一個小时，技能效果快要结束了……
顾瑟变回人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拥有治愈异能的本间苍汰，他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自己受伤的事情。
被拥有「关键词」這种情报系异能力的滨野和希发现的话，不知道会被挖出多少柳川凌身上的秘密；并木一郎的個性有些跳脱，肯定会過分紧张他，然后把事情闹的很大；村井真吾……
明明保证過会平安回来，结果却是這副狼狈的样子，被知道的话，无论他之后說什么村井都不会再信了吧？将来需要一個人行动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麻烦……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有的沒的，在卧室裡换過衣服的顾瑟出现在本间苍汰面前的时候，已然是一副衣冠楚楚、游刃有余的模样。
“麻烦你了。”作为给本间发了一份儿工资的老板，顾瑟理所当然地要求他干活。
然而给他检查完身体的本间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說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怎，怎么可能？是谁能……”
虽然之前目黑裕介对外公布的异能等级只有s级，但一直看着他战斗的本间苍汰很清楚，目黑裕介，或者說柳川凌的真正等级至少有ss级，甚至更强。
政府發佈的异能监察红名书也正式将他定为ss级异能犯，虽然這個定级有他杀了那么多监察局执行官罪大恶极的缘故，但那也是对他实力的一种肯定。
這样的目黑裕介，這样的柳川凌，能打断他三根肋骨的人……
顾瑟看到他的表情就笑了，很坏心眼的那种，“能伤我到這种程度的，不就只有那么一個嗎？”
“你不明白嗎，本间？”
！宫胁理司——唯一一個记录在案的sss级异能者，异能监察局现役首席执行官。
是那個人的话……本间只是走神了一瞬就很快反应過来，收敛了自己脸上多余的表情。
目黑裕介這些意味不明的话，以及有些微妙的态度，都让本间有一种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他那裡早就暴露的错觉，不然，为什么偏偏是对他說這些？
“本间，你可是我最信赖的伙伴啊（曾经是）。”目黑就像是能看透他在想什么一样接口，“只有面对你的时候，我才可以不用隐瞒任何事情。”
毕竟都是二五仔，知根知底、相互掣肘，何况目黑裕介占着绝对的优势。
“我受伤的事情，要保密，你——”顾瑟靠近本间苍汰，沒有发动异能时，那双眼睛是纯粹的浓墨一般的黑，然而冰蓝色的寒芒就在那黑暗的深处时隐时现，随时有可能破土而出冻结大地上所有的生机。
“你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青年在他耳边轻声问。
本间苍汰就像是被猛兽扼住喉咙一样，本能地打了個寒战，迅速点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治疗的整個過程，本间苍汰都是浑浑噩噩的。幸亏他不是真正的医生，即使整個人心不在焉，治愈系异能「天使之吻」還是顺利发动了。
直到伤势痊愈的目黑裕介离开，门锁卡进机括的声音才把本间苍汰从那种被盯上后過度紧张的应激状态中惊醒。
面容斯文秀气的青年瘫坐在椅子上缓了半天的气，然后有些怔愣地低头看着自己刚刚发动過异能的双手，慢慢用手掌整個盖住自己的脸：
什么「天使之吻」，那种眼看着自己守望的同伴堕入深渊变成可怕的魔鬼，自己也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撕碎的天使嗎？
柳川学弟……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对嗎？
直到這一刻，本间苍汰才对柳川凌反叛這件事有了切肤之痛般的实感。
在這個天野一圆会裡，顶着本间苍汰名字的他，是彻彻底底的孤立无援了。
……
当目黑裕介重新出现在隐梦裡的众人眼前的时候，最先冲上来的就是并木一郎。
少年带着点告状的意味抱怨：“都是村井那家伙，神经兮兮、敏感過度，然后传染给了我，害我也心神不宁的。”
“仔细想想，裕介大人這么厉害，就算有敌人，只要听到裕介大人的威名也早就闻风而逃了吧，根本不需要担心……”
顾瑟：……姑且当做你在夸我吧。
村井真吾被并木一郎這种夸张的表述方式說的有些不自在，扭头偏开视线，過了一会儿還是忍不住回头去看目黑裕介：嗯，虽然衣服跟出去的时候不是一套，但脸色還好，动作自然，似乎并沒有出什么問題。
青年瞬间安心。
怎么也不能在他刚刚接手首领安保工作的时候让首领出现問題，赌上武装部第一干部的荣耀，他不允许。
并木一郎一個人就达到了三五成群的效果，不管是說话的分贝和速度，還是围着目黑裕介打转的积极程度。
小谷瞭第三次被他挤开，终于忍不住跟并木少年吵了起来。
滨野和希站在稍远的地方，视线在目黑裕介身上扫過的时候神情便是一顿，他动作自然地退后一步隐在阴影之中，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几秒有些神思不属的本间沧汰，目光闪动了几下，最后還是什么都沒问。
如果身为首领的目黑裕介暂时還不想让他们知道某些事情的话……他可以保持沉默。
……
晚饭最后還是吃了烤乳猪，肚子裡塞了果子，被烤的外焦裡嫩、香气扑鼻的那种。
估计是厨子弄丢了村井带回来的小香猪后怕被怪罪，找来别的小猪仔代替了它。
刚刚当過小香猪，還是被村井觊觎過肉/体的小香猪，顾瑟一开始是拒绝的。
然而——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饭桌上并木一郎一直在抱怨自己的副队长千田瑛士：“他整天都在围着对面那家店不知道是叫爱子還是津子的女招待转，对训练一点都不积极。”
“真不晓得跟女人有什么好玩的？男人在一起打架吃喝、聊天吹牛、去外面游荡，难道不痛快不自在嗎？干嘛老是要让女人掺和进来？”
還沒等一時間被他的直男发言噎住的顾瑟說什么，小谷瞭作为始终奋斗在怼并木第一线的排头兵，立刻就吐槽道：“不光是喜歡跟首领告状這点，在男女之事上，并木你也幼稚到让人发笑
“男生只跟男生一起玩才有趣，你是小学生嗎？還是三年级以下的那种。”
“不，现在就算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要找对象，你简直就是学龄前……”
跟众人熟悉起来以后显得活泼大胆了许多的小谷瞭還在滔滔不绝，被他人身攻击的并木一郎已经跳了起来，两人开始了小学鸡层次的拌嘴加撕扯。
顾瑟：……
瞬间觉得自己不像是非法异能暴力集团的首领，而是育幼园的阿姨。
“都给我乖乖坐好，专心吃饭。”顾瑟的声音很平静，音调也不高，却让吵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好吧，毕竟是你這么說。”猫眼少年先跟首领服了软，他不想被讨厌。
“知道了，裕介大人，对不起。”并木少年紧接着道，他要收拾小谷瞭有的是机会，沒必要非惹裕介大人心烦。
“滨野，帮我开启最高级别的训练室权限，我明天要用。”晚饭后，目黑裕介唯独留下了滨野和希，這样跟他吩咐。
【宿主，】系统出声询问，【你這是要自己训练异能嗎？】
【不然呢？】顾瑟交代完事情告别滨野，独自一人走在通往卧室的走廊上，【要整合天野一圆会的主线任务、跟柳川昂之间注定敌对的宿命，還有真心实意地想要杀我，也确确实实有能力轻易杀死现在的我的宫胁理司……】
【這样完全只能被当做沙包打，为了活命不得不用尽手段的狼狈，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哪怕這是副本世界。】
【哪怕对手是那個sss级首席执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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