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身后的注视
并木一郎兴奋的一夜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自己手下的第五队从武装部的宿舍跑步到了总部新建的异能训练场。
這裡是目黑裕介专门叮嘱過滨野和希要重点建设的地方,不止完工的最早，也是整個新总部修建时花钱最多的地方,毕竟能够承受异能的材料原本就比普通的建筑材料要贵，施工工艺也更复杂。
何况是這么個占地宽广、功能多样、设施豪华的超级训练场。
“哇！”并木一郎上一次来,這裡還在修建中,第一次见到成品,少年直接发出了沒见识的惊叹声。
第五队的副队长千田瑛士很早以前就长時間驻守在仲见世街,那裡的训练场一直都比较逼仄,又建在地下,哪裡有现在這個场地宽阔明亮、窗明几净的奢华感？
他们两個领队的都這样,更别說是手底下的人了。
三上遥斗带着第二队的人从大厅路過,向并木一郎這只对目黑裕介唯命是从的小狗狗发出了嘲笑：
“目黑裕介是亏待你了？出息。”
千田瑛士每次见到三上遥斗都很别扭,更何况是被他嘲讽,窘迫不已地拉了拉自家队长的袖子，想让他收敛一点，不要被别人看了笑话。
然而并木一郎根本就沒把三上之前的话听进耳朵裡去，千田瑛士也根本拉不住已经是s级异能者的他,并木少年直接跑进了最大的第一训练场,开始在裡面满地撒欢。
千田瑛士捂住脸：……我尽力了,真的。
天野一圆会曾经是最大的异能组织,前总部的训练场也很豪华，但对于并木一郎来讲，根本不一样。
目黑裕介還是山室凑的首领副官时，并木一郎也只是跟在他的裕介大人身后,从未深入参与過天野一圆会的事情。总部的训练场，他只去過寥寥几次，也尽是些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說实话，别說是那個训练场，就是整個天野一圆会，对于并木一郎来讲，都沒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他和裕介大人讨生活的地方罢了，跟打零工赚钱的便利店沒有任何区别。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现在裕介大人是天野一圆会的首领，這個训练场也是裕介大人主持修建的，裕介大人身边就是他的家，四舍五入，属于裕介大人的地盘也全都是他要守卫的领地。
现在、這裡、此时此刻、脚下的這块儿地就是！
看到并木少年這副标记地盘一般的模样，三上遥斗都笑了：“你還真当自己是门犬啊，并木。”
并木一郎刚刚晋级不久，正是对战斗跃跃欲试的时候，转完了场地就又跑回入口处，对着三上遥斗道：“跟我打一场吧，三上。”
对于三上遥斗来讲，和并木一郎交手与其說是切磋，不如說是指导战才更确切，但是三上遥斗今日心情颇佳，也就沒有拒绝。
每次队长之间对决，都会吸引大量的武装部成员围观，這次也不例外。
并木一郎跟三上遥斗還是有差距的，一场战斗下来，少年输的很彻底，但表现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连汗都沒出的三上遥斗，看着目黑裕介家的红毛小狗在那裡剧烈喘息，难得良心发现地想着要不要說几句表扬的话以资鼓励，毕竟，就进步速度而言，并木一郎已经很厉害了。
谁知他還沒开口，就有個穿着卫衣带着兜帽的武装部成员从人群裡窜了出来，直冲到并木一郎面前才停下，因为情绪過于兴奋，說话甚至破了音，直刺人耳膜：“并木一郎，我要向你发出排位挑战。”
三上遥斗先是因为对方难听的声音和无礼的态度忍不住皱起眉头，听完他的话后却直接勾起一個讽刺的笑：
這人难不成是看了之前他跟并木一郎的战斗，觉得并木不及其他队长强，所以专门捡了這個软柿子捏？
那人背对這边，衣帽又把自己遮得严实，但对于三上這個极其擅长记忆人身形样貌和动作习惯的伪装专家来說，认出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是第四队的三席梅田，来挑战五队的队长？”
那個四队三席梅田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沒有回头，就這么用非常无礼的举动对待三上這個二队的队长，瓮声瓮气地回答：“這本来就是规则允许的。”
武装部的成员甚至连首领都可以挑战，当然也可以跨队挑战别的队长，而只要赢了，五队的队长之位就是他的了。
這回声音倒是沒有那么刺耳了，但态度和言辞都相当欠教训，风间幸一之前居然沒把自己队裡的這种混球打死，果然是脾气太好了嗎？
就在三上遥斗打算给這個目中无人的家伙一個终身难忘的教训时，最前面一直死死盯着那個梅田猛的并木一郎突然开口了：
“你這副样子……是喝了那個禁药吧？”
三上遥斗一惊，手裡的鞭子闪电般挥出，绕住梅田猛后把他拽倒在地，兜帽和口罩都在对方激烈的挣扎中被甩掉，男人那张通红的脸，以及布满血丝微微外凸的眼睛，都是服用過药以后的典型症状。
這一下，无论是场内的并木、三上，還是场外围观的其他武装部成员，尽皆哗然。
自从天野一圆会的首领目黑裕介下达“禁药令”以来，武装部就被首领派人反复普及過异能刺激药物的危害，他们集中观看過森冈泰志被药吞噬后的照片和录像，也因为参与禁药行动亲眼见過一個人是怎么在药效之下发狂甚至是丧命的……
事情做到這一步，天野一圆会武装部成员中公然违反首领命令自己喝下药的，梅田猛還是第一個。
在三上遥斗鞭子的捆缚下，梅田猛就像是难以翻身的乌龟一样，被迫暴露在众人已然沒有任何善意的审视目光之下。
梅田很快从被揭穿的恐慌进入恼羞成怒的愤恨状态，他就那么躺在地上，朝着周围的所有人，尤其是并木一郎和三上遥斗大喊：
“你们有什么资格因为我喝了药就指责我！？”
“五队的队长并木一郎也好，一队的队长村井真吾也好，不都是靠着喝药才能那么快晋级的嗎！？”
无稽之谈！三上遥斗這么想的时候，万万沒料到对方還能說出更荒唐的话来。
“就连首领，就连那個目黑裕介，不也是靠着药才能在短短半年之内升级到ss+的嗎？山室首领死的时候，他明明只是個s+！”
到了目黑裕介那個层次，半年之内连升两個大阶，确实是骇人听闻。柳川凌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真实等级，但這一点外人不知道，只能默认他就是在這半年之内升上去的。
梅田猛见并木和三上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气焰顿时更加嚣张起来，声音也愈发高昂：
“說什么禁药是为了大家好，其实根本就是你们這些高层自己靠喝药晋级之后，怕下面的人通過药得到超越你们力量，所以才要那么急吼吼的禁药不是嗎！？”
“那些照片、视频，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你们恐吓、控制我們的手段！”
這话說的跟现实不說是南辕北辙，根本是毫无干系。以至于一向伶牙俐齿的三上遥斗都不知道该气笑還是该夸他想象力丰富過头了。
事实上，哪怕是在天野一圆会的武装部成员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对目黑裕介花大力气，甚至宁愿跟不久前還在围剿天野一圆会，对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异能监察局联手，也要坚决禁止异能刺激药物在市面上流通的决定毫无疑问。
曾经亲眼见過森冈泰志发狂的天野一圆会成员，因为当时的场面恐怖的太深入人心，非常支持禁药，但更多沒见過的人呢？
照片和视频都有作假的可能性，普通人或者低级异能者用药之后也不一定当场就死，多是被异能监察局或者他们天野一圆会控制关押了，影响是长期的，看起来便沒那么强的震慑力。
何况包括首领在内，村井真吾、并木一郎都先后晋级，這一点也是事实，而且，他们都還那么年轻。
非要阴谋论的话，梅田猛的话也不是毫无可信性。
在训练场上围观的武装部成员从一开始的震惊哗然渐渐变成了躁动不已的议论：有人坚持相信自己的首领和队长；有人将信将疑摇摆不定；也有人忍不住顺着梅田猛的话去想，越想越深陷其中……
数百人的窃窃私语简直像是魔音贯耳，所有的压力都冲向了训练场中央的并木一郎和三上遥斗，尤其是被怀疑靠喝药提升了等级的并木。
梅田猛依旧躺在地上，但看他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扬眉吐气的得逞模样。
三上遥斗正想着先杀了這個公然违反禁令還在众目睽睽之下煽动其他人的梅田猛以儆效尤，不料并木一郎先他一步开口：
“你不是說要对我发起排位挑战嗎？”少年脸上再不是刚刚撒欢时的单纯开朗，他的眼神和语气，就像是陡然成熟起来一样，沉静到不可思议。
“来吧。虽然按照规定，一個触犯裕介大人禁令的叛徒，早就沒有参加排位战的资格。”
“但是，我愿意破例一次。”
“這全都是为了，”随着并木的话音落下，他的异能「天火燎原」发动，火焰以他为中心烈烈燃烧起来，灼人的温度让整個训练场瞬间燥热起来，
“全都是为了让你那张诋毁過裕介大人的嘴永远闭上。”
三上遥斗目光一闪，收回鞭子退到场外，把战场和那個找死的玩意儿都让了出来。
并木一郎這明显是动了杀心。
那种带有强烈的，属于個人的憎恨与厌恶的杀意，三上遥斗還是第一次在并木一郎這個少年身上看见。
跟他平时有些莽撞和大大咧咧的单纯模样完全不同，感觉就像是变了一個人一样。
梅田猛也感觉到了這一点，并木一郎现在的气势，跟他和三上刚刚战斗的时候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他站起来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想起自己已经靠药提升了等级又定住脚步，稳了稳心神。
“我，并木一郎，裕介大人所任命的天野一圆会武装部第五队队长，”并木一郎原本明亮的红色眼睛在室内显得有些暗沉，像是属于地狱的火焰在烧，“今年17岁，目前等级s，你呢？”
“我是，”這次开口，梅田感觉自己的嗓子居然干的厉害，他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天野一圆会武装部第四队三席，今年30，目前等级……s。”
“哗！”周围的人再次发出了巨大的议论声，要知道，梅田猛前几天還是個普通的a级，完全打不過第四队同为a级的副队长江川圭的那种，但短短一夜過去，他已经是s级了，能够担任队长的s级。
說是一步登天都不为過。
药的威力，实在是太诱人了。
并木一郎不为所动，只是礼貌性地說了一句：“那么，我上了。”
在众人的预想中，這应该是一场势均力敌，至少是有来有往的战斗。
但实际上完全不是。
目黑裕介手把手教给他的、村井真吾粗暴地对战带给他的，還有自己在下定决心要以有用的姿态留在裕介大人身边后日日夜夜的思考和苦练……
并木一郎只是把這一切都蛮横地倾泻在了梅田猛的身上，真正的s级异能者和靠药物强行提升的伪s级的差距，以及并木不同于以往的狠辣杀招，让梅田猛很快就变成了不成人形的肉块。
空气中散发出的烤肉焦香让某些比较敏感的人白了脸色，几乎要吐出来。
千田瑛士看着场地中央那個甚至可以說是可怕的队长，忍不住对唯一能控制事态的三上遥斗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啧。”三上轻哼一声，挪动脚步，看在他被自己骗了那么多次的份儿上。
结果最后是并木一郎自己停下了近乎虐尸的行为，用纯白的火焰给了梅田一個痛快。
那样的高温之后，训练场光洁的地板上就只剩下了一点黑灰，梅田整個人都消失了，那张曾经对目黑裕介肆意诋毁的嘴自然是永远地闭上了。
训练场裡一片寂静，再沒有人对這個战力排位最末、年纪也最小，看起来就像是凭着首领的偏爱才能成为干部的少年指指点点，也沒人再觉得性格像小孩子一样的并木一郎是個可以捏的软柿子，任人搓扁揉圆。
然而更让人魂飞魄散的事情是，一回头——
他们天野一圆会的首领，他们ss+级的超阶异能者，目黑裕介大人就坐在观战台的最高处，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完全沒人知道他来了多久。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动過小心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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