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用此一生
按照目黑裕介清醒后的說法,村井真吾和柳川昂都是为了帮他才出现在那裡，然后被神谷丞重伤。
对于這种明眼人都知道不对劲儿的說辞,异能监察局那边沒有深究,天野一圆会倒是很有几個不想就這么糊弄過去的人,但身为首领的目黑裕介都這么說了,干部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见過当时战场情况,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的三上遥斗免不了要阴阳怪气地讽刺目黑裕介包庇某某人、身为首领出尔反尔……
“三上,”目黑裕介对着扎着紫色马尾的高大青年伸出手,“過来。”
三上遥斗睨了他一眼,神色气哼哼的,但人還是乖乖走到了目黑裕介身边。
“那個时候,”目黑裕介给了他一個拥抱，“谢谢你。”
谢谢你第一個来到我的身边；
谢谢你在无声的世界中不断呼唤我的名字；
谢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依旧選擇了靠近我，拥抱我。
三上遥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一個激灵：“你别這么說话,好恶心。”
目黑裕介：……
“三上遥斗！你是不是想造反！？”
“哈？”三上遥斗才不怕目黑,“想造反的另有其人你還不是费尽心思救他？”
“谁要造反,我看谁敢？”目黑裕介一边說一边动手收拾三上遥斗,两人就這么用体术你一拳我一脚地在首领办公室裡過起招来，期间碰落小物件无数，沙发、茶几、边柜都沒能幸免于难……
正在帮目黑整理账目的滨野和希看了眼那边沒比小学生成熟的两人，无奈扶额,最后却還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算了，大家都能這么精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场声势浩大的港口战争之后，异能监察局要处理死去的、被抓的oracle成员；天野一圆会要重新清点鹤见港的地盘、资产、人员，两边都忙的不可开交。
目黑裕介跟三上遥斗，這也算是工作告一段落后的忙裡偷闲了。
等收拢鹤见港的事情进入尾声，村井真吾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還未脱离危险的时候，村井一直住在异能监察局的医疗科，后来沒有大碍之后就回了天野一圆会自己的医疗队修养复健，今日才被医生允许出院，但暂时依旧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一队副队长大河介甫陪着村井真吾收拾了病房裡本就不多的一点东西，回总部大楼。
结果两人一进门就被人稍显强硬地請走。
会客室裡，目黑裕介坐在最中央，情报部长滨野和希站在他身后，武装部干部们分列两侧，全然是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大河介甫瞬间忐忑不安起来，忍不住去看自家队长的脸色。
村井真吾非常淡定地关上了身后的大门，一步一步走到了目黑裕介面前。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所谓被怎样处置了。
“村井真吾，”這一次，坐在那裡的目黑裕介连名带姓地叫了他的名字，“你应该最清楚不過，天野一圆会這种异能组织，干部级别的成员根本就不存在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他们知道机密可太多了。
“所以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其他的意见我都不接受。”
目黑裕介终于放弃了当一個讲道理的人，就算心裡明白村井真吾其实沒有做错任何事，也沒有亏欠他任何东西，却還是這样蛮不讲理地要求了。
因为对過往的歉疚而放任村井真吾自己做出選擇的傻事一次就够了。
“现在，你沒有選擇的自由。”目黑裕介蛮横霸道地强调。他這幅样子，已经完全不像特能警校教育出来的大好青年，完完全全就是帮派首领的不良作风。
“你還……真敢這么說啊……”村井真吾沒有理会对他怒目而视的并木一郎，也沒把目光停留在态度不善的三上遥斗身上，包括神色各异的其他人，也都不重要。
“你明知道……”村井真吾对着目黑裕介，缓慢而坚定地，单膝跪了下去，他抬头看着目黑裕介墨色的眼睛，表情异常平静，“你明知道我的選擇。”
从他本能般地挡在目黑裕介身前那一刻开始，明明就沒有第二种選擇了。
“除了你，我再也沒有别的归处。”
他所坚持的忠诚之道，天野一圆会的過往，全部都输给了這個人。
村井真吾握住目黑裕介的手，俯身在他指间的首领戒指上落下轻吻，
“你也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你会一直一直在這裡。”必须做到，沒有選擇的自由。
目黑裕介终于不再表演霸道首领，他放松了身体，手肘撑在扶手上，像从前一样对着村井真吾笑了起来，带着稍许俏皮的尾音：“遵命，我的近卫大人。”
這一次，村井真吾的吻落在了他的首领手背上。
“天野一圆会武装部一队队长，首领近卫——村井真吾，向您报到。”
……
在收到柳川苍士被查明罪行，即将处决的消息后，目黑裕介难得愣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跟异能监察局递交了申請，打算去见那個人最后一面。
异能监察局不会在這种小事上驳了一直合作愉快的天野一圆会首领的面子，很快就放行了。
柳川苍士被关在异能监狱的地下十三层，左右的狱友都是他以前从来不曾正眼看過的社会渣滓，人间败犬。
已经在牢裡過了近半年的柳川苍士再也沒有曾经西装革履、精神抖擞、踌躇满志的模样了。
短短数月，乌丝变白发，眼下青黑，肤色蜡黄，脸上的皱纹也深到跟总是刻薄严苛的眉心一样打起了褶子，因为過于消瘦，那身宽大的囚服穿在他身上更显空荡。
柳川苍士這個人身上再也找不出曾经的精气神，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不止。
不過他看见柳川凌的时候倒是挺来劲的。
“啊啊啊啊啊——你這個，你這個！咳咳咳咳咳……”长時間不說话，人直接被唾沫呛住了。
目黑裕介就這么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淡漠，无喜无悲。
父子之情早就耗尽，真要论仇人柳川苍士似乎也不怎么够格，生气都气不起来。
终于缓過气来的柳川苍士喘息着，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囚室外的柳川凌，“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嗎？”
目黑裕介毫无负担地点头：“不然呢？”
毫无临终关怀精神的目黑裕介再次将柳川苍士气了個倒仰。
【第三個主线任务完成了嗎？】目黑裕介突然问自己脑子裡的系统，【差不多了吧？】
【主线三】——剥夺柳川苍士的一切，给他预定一块儿刻上‘天生渣滓，死不足惜’的墓碑。
【虽然我觉得会有现在的结果都是他自己作的，】目黑裕介看了一眼囚室裡曾经被他真心叫過“父亲”的男人，【但他可能不這么觉得。】
【呵，谁管他。】系统满不在乎地道，【任务的事情，墓碑還沒刻呢，你急什么？】
【再說，积分也好，别的也好，你现在就该知道，我可都是为了你……】
系统跟個老妈子似的又开始念叨目黑裕介。
目黑无聊地按下了关闭可视墙壁的按钮，转身向外走去，【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系统，念经禁止！】
目黑裕介在脑子裡跟系统斗嘴，脚下不断向前，将已经走過的黑暗都抛在了身后。
外面，等着他的只有一片晴空。
……
在三代首领目黑裕介的率领下，曾经一度濒临解散的天野一圆会重新收回了仲见世街、长羽会馆、千叶集团、鹤见港四大分部。
新的总部大楼五期工程全部完工，气势之恢弘、空间之宽敞、功能之完备、设施之先进，比起曾经的总部有過之而无不及。
又两年，在天野一圆会首领和干部们的共同努力下，加之跟异能监察局的良好合作关系而从官方得到的扶持，天野一圆会已经再次成为异能组织中毋庸置疑的龙头老大，进入了最鼎盛的时代。
强大到除了异能监察局的首席执行官之外再无一合之敌的首领目黑裕介、其麾下对头狼唯命是从的五大干部，以及掌握着强大情报系统的首领辅佐，這些核心人员构成了天野一圆会让人闻风丧胆的三代家族。
许多异能监察局难以处理的灰色地带的事情都会转交给這個盟友处理，天野一圆会已经成长为黑白两道通吃的庞然大物，各种生意遍布全国，甚至通過港口延伸到海外。
就算有异能帮派忍不住酸天野一圆会是官方的爪牙，也无法改变所有异能者最理想的就业单位就是天野一圆会，其成员待遇之优厚，据說连异能监察局的执行官都很难把持得住，更不用說其他中小组织的成员。
如果不是难度越来越变态的入会考核，天野一圆会大概会膨胀到一個更加可怕的地步。
8月28日，夏末秋初，天上下着淅沥沥的小雨。
天野一圆会的现任首领目黑裕介乘车抵达组织内部的墓园。
今天是山室凑的忌日，那個人已经死去整整三年。
目黑裕介在前面走着，村井真吾落后半步，帮他撑着伞，足够大的伞面遮住了两人头顶暗沉的天空，让這一小片空间变得分外静谧。
這种时候目黑裕介不喜被人打扰，是以天野一圆会的其他人都会刻意跟首领错开祭拜時間，就连陪着他们一起来的大河介甫都被留在了墓园入口处。
一路都只有目黑裕介跟村井真吾两人。
山室凑的墓地已经事先被天野一圆会的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目黑裕介将手中的花插进墓碑前的花立中，双手合十而拜，身后的村井放下伞，做了跟他一样的动作。
然后便是一片沉默。
许久之后，目黑裕介才道：“真吾，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呆一会儿。”
村井真吾一愣，几年来，都是他陪首领来這裡扫墓，目黑還从未提出過這样的要求。
他把伞留给了首领，自己退到了不远处的大树下。能看着首领，但又不至于打扰到他。
目黑裕介在村井走后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抬起伞沿，指尖拂過墓碑相片上那個俊秀青年的面容。
“凑，我是很久之后才反应過来的，或者說是很久之后才愿意承认這件事……”
“你是不是，在算计我？”连自己的死都要利用。
那個时候……如果說一开始山室凑从未怀疑過目黑裕介的身份，那么之后呢，在异能监察局踏破天野一圆会的总部之后，在山室凑跟目黑裕介一起逃亡数日之后……
再怎么說，山室凑也不是個笨蛋。
“豪赌嗎？可真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山室凑其实是個感情相当细腻的人，甚至可以說很擅长揣摩人心，所以他从来都不信任总是一副笑眯眯模样的神谷丞，对那些各怀心思指手画脚的元老也沒有好感。
然而，在察觉到被他视作挚友的目黑裕介很可能是异能监察局的人后，山室凑沒有選擇揭露這件事，反倒在自己将死之际把首领戒指交给了目黑裕介。
是在赌异能监察局会因此選擇招安天野一圆会？還是在赌他自己对目黑裕介這個人本性的了解？
所以那时山室凑的眼神才那么奇怪，只是心有亏欠的柳川凌不肯正视這一点，反倒一心想要逃避和否认。
“我确实，沒能放得下。”目黑裕介认输似地把额头抵在了冰凉的墓碑上，轻声低喃：“我赔你，我该赔你的——”
“用這一生。”
……
然而，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天野一圆会如日中天的时候，身为首领的目黑裕介病了。
无论是医生還是治愈系异能者都查不出原因的身体衰竭，短短数日就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說：写到這裡真的超级想标“全文完”啊→_→
不過，算了，下一個副本是阿瑟跟系统认识的一世，现在的大家会变成召唤小精灵，就当這個故事的番外看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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