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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梦寐以求的幸福(本卷完)

作者:渡边抓鹅
他在等待。

  等待一個不存在的孩子出生。

  他为了這件事有时欢欣鼓舞,有时狼狈痛苦。

  如果這是我的孩子……

  如果這不是我的孩子……

  因为這种焦躁,他经常来探望自己的囚徒,有时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她坐在窗前,脸庞被落日的余晖映照得温暖柔和,他就感觉内心被不知名的情感充盈着——好像是有人在等待他回家。

  甚至有时她真的会给予回应。

  譬如伸出手臂,向他索取一個拥抱,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躲在他怀裡听他鼓动的心跳。

  哪怕什么也不說,也让他觉得熟悉和安宁。

  不用面对权力纠纷,不用承担责任,无需殚精竭虑。

  有一次,她仰起头,琥珀般的眼睛裡带着促狭的笑意:“你不应该恨我嗎?为什么還要抱我呢?”

  那时他们的手指交叉握在一起,掌心相贴的地方温度慢慢升起。

  “我当然恨你——沒有人比我更恨你。”這样的话语以亲昵的姿势說出口,倒显得像是情话。

  “那你還真是扭曲。”怀抱中的人說话从来如此不客气。

  “你不也是如此嗎?”

  “所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莉娅歪着头,好奇地问。

  “你总要取回神之血的吧。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战神冕下,您总要回归神位的,不是嗎?”

  “我会解决的。”仍不满足地亲了亲她的头发,克雷多斯說:“至少等你……生下這個孩子。”

  “那還不如早点动手。我现在這样子可是很辛苦的,我感觉這家伙可能会很调皮,他有时候会踢我。”

  克雷多斯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老实說,他对這些事情毫无所知,在战神殿的男人们看来,无论怀孕還是生孩子都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毕竟有的动物一次能下十几個蛋呢。至于莉娅总挂在嘴边的,什么生孩子很痛很痛,也被看管她的神官私下吐槽,毕竟,他们可都是异常勇敢、悍不畏死的男人啊,生孩子难道還能比在战场上厮杀更可怕嗎?

  “真的。”莉娅委屈地看着他:“不信的话,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她少有的示弱的表情不出意外打动了他,他垂眼看向对方宽松睡裙下微微显出点轮廓的小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落一片阴影。

  “可以嗎?”

  “为什么不呢?”

  隔着衣服和皮肤,他感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生命的脉动。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孩子的存在。

  他恐惧直面它。

  既害怕被牵动不该有的情绪,做出一個不现实的美梦,也害怕抑制不住猜忌、愤怒和嫉妒。

  此时,他感受到了掌心之下的小小生命,如此精巧脆弱、不堪一击。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孩子的性命如今全然维系在自己手裡,生死予夺都由他掌控,他可以完全地掌控這個孩子,而不像面前的女人,无论囚禁她還是善待她,都给他一种无法控制、不能留住的虚幻之感,就像穿過掌心的一缕风,带着温度和香气,即使再贴近地吹拂過肌肤,也不会为自己驻足。

  或许是神之血或者什么真的发挥了作用,或许只是他的幻觉。

  他感到自己和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有着亲密血脉的联结,這個小小的生命此时响应着他的期待和呼唤。

  “给我們的孩子取個什么名字呢?”

  “你就這么笃定是你的孩子嗎?我可不觉得。”

  “他最好是。”

  “如果不是呢?你会杀了他嗎?”

  “会。”

  答案确凿,毋庸置疑。他怎么可能忍受?他怎么能忍受?!

  光是她可能怀着其他人的孩子這样的念头,就足以让他几近发狂——他分明觉得這是独属于自己的猎物,沒有一個顶尖的猎手会容忍自己最心爱的猎物被人抢走。

  但此刻,他毋庸置疑是幸福的。

  他在等待,她也如此。

  在月光下,龙裔仰起精致的面庞,环抱着他的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询问:“今天好冷,可以抱着你睡觉嗎?”

  想到仍堆积的工作,克雷多斯迟疑了一秒,但终究是情感或者惯性占据了上风。他早就习惯于听从对方的要求,哪怕刁钻古怪,甚至对方這個久违的要求,给他些许熟悉的慰藉。

  相拥而眠的时候,他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一天,失去一切的他来到這裡,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勇气试图杀死她,却发现這种尝试只是徒劳。被龙裔翅膀下的阴影遮蔽,被迫与对方呼吸同样的空气,這样的处境让他难堪又耻辱,因着汹涌而无力发泄的恨意,他无法入眠,只能咬紧嘴唇,竭力压抑自己不安的颤抖,长久地注视着对方那曾深深吸引自己的容颜,仔细地在心中描摹轮廓,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忘记這個命定的仇人。

  从那天起,杀死她就成了他苟且偷生的动力。

  這個机会终于触手可及的时候,他却一次又一次犹疑了。

  我不是想让她活命,我只是不想牵连一個无辜的孩子。

  况且……這或许是我的孩子。

  想杀她随时都可以做到。

  我只是……不想让她這么轻易死去……

  我只是……想要更长久地折磨她……

  我只是……想看到她更多痛苦的、被驯服的表情,作为报复。

  他如此說服自己,而后怀着隐蔽的喜悦和期待陷入梦境。

  他是骤然惊醒的——因为突然加快的心跳和涌入身体的力量。

  龙裔跪坐在床上,惨白的面孔好似悬浮在空中,尽管奄奄一息,她的嘴角仍然挂着胜利者的傲慢笑容。

  她摊开手,轻声呢喃:“還给你了——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系统!马上脱离角色卡!”

  随着命令的下达,那缕抓不住的风终于在此停留和驻足,失去灵活的躯壳沉重又翩然地落入他的怀抱。

  而他甚至還沒来得及错愕——

  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假象都這样不合常理,他偏偏轻易相信又轻易沉溺,一次又一次拒绝直觉的危险提醒,以为自己可以俘获高傲的猎物,以为自己可以欺骗内心,以为自己可以追寻俗世的幸福……

  “請保佑我成为好丈夫、好爸爸,让我珍惜和保护好我的家人。”童年的愿望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与此交织的還有往日的话语。

  “這個愿望也不太像你了吧?”

  “克雷多斯,和我结婚好不好?”

  “你可是我的东西,沒资格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又怎么可能组建家庭呢?”

  到头来,他又被欺骗了。

  是啊。他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她不可能为任何人停留,不可能甘愿失去自由。

  或许,她也同样恨他,恨到不能容忍自己身体裡流淌着一滴属于他的鲜血。

  哪怕那是其他人梦寐以求的神迹。

  莫洛尼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读手下送来的密信。

  亲信的管家看他眼神专注,犹豫了许久,還是轻声說:“那位龙裔,据說因病去世了。公开說法如此,大部分人都猜测是战神殿的那位情绪失控,忍不住亲自动手了。”

  “哦?是嗎?”莫洛尼沒有抬头,语气轻快地点评道:“那家伙的性格,会走上這种结局,我倒是毫不惊讶,倒不如說是活该如此吧——毕竟,我可是提出過可以提供帮助的,沒想到她居然自大到认为靠自己就足以应付。”

  “领主大人……您……”

  沒有注意到管家的异样神色,莫洛尼的点评愈发辛辣:“她這种愚蠢、天真又自负的人,总有一天要为之付出代价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嗎?”

  莫洛尼眨了眨眼,感到眼眶裡涌出了陌生的东西。

  摊开在桌面的信纸,被晕开零星的圆点,洇出模糊的墨色。

  用手指蹭了蹭脸颊,莫洛尼好奇地舔了舔带着水珠的指尖:“啊……我身体裡会流淌出這么苦涩的味道嗎?”

  一個月以后,克雷多斯的手下在一座偏僻的岛屿找到了失忆的伊恩。

  他還活着,身体健康,只是失去了以往的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龙裔,村民只当他是力气很大的怪人。

  即使看着莉娅的画像,他也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神官们观察了几日,觉得在他身上问不出任何东西,便禀告克雷多斯,請示是否需要将他带回或者就地处理。

  出乎意料的是,克雷多斯给出了设想之外的答案:“让他在那裡自生自灭吧。”

  在神官们离开的时候,伊恩追到岸边,急迫地询问神官画像上的女人到底是谁,沒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個神官同意给他一张画像的复制品。

  不知道原因,伊恩小心地把画像存放起来。

  “我会找到你,当面问清楚你是谁的。”他如此盘算着。

  在寂静无人的夜晚,克雷多斯步伐匆匆,来到门前,他理了理袖口,放低了声音,轻轻地推开门,带着温柔的笑意,对着黑暗說:“我回来了,莉娅。”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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