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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狗永远爱你

作者:渡边抓鹅
莉莉回忆起当晚的情景。

  那個时候,上一周目裡,莫洛尼赠送的厄运感知lv1的确发挥了作用,在拿到残页的那一刻,预感到危险的莉莉侧身躲避。

  但她還是迟了一点。

  刺客的匕首沒有精准地插入她的咽喉,但仍然斜斜地从从背后刺向了這具非常脆弱的人类躯体。

  一方面是对方的实在太敏捷了,另一個原因是,那一瞬间,她因为惊讶而被打断,以至于反应慢了一拍。

  那個时候她拿在手上、倒下的时候又被刺客夺走的残页看起来的确歷史悠久,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還自带发光特效,但,這无疑是赝品。

  之所以能如此笃定,是因为有真品作为参照。

  就在拿到赝品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页真正的魔女手记,沒有任何实体,只是凭空出现在脑海中。

  不知为何,她确信這才是真品。

  感谢克雷多斯的馈赠,lv1的不屈让她在重伤情况也不至于马上失去意识,于是她看着图书光突然灯光明亮,匆匆赶来的纳西瑟斯握着她的手焦急地說:“玛姬他们已经带人去追刺客了,医生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下!”

  哈,沒错。精灵王子连回复魔法都不屑于学习,反正,他不会受伤。

  感受着体温的快速流失,躺在血泊中的少女微不可见地冷笑。

  她能感受到,纳西瑟斯握着她的手仍然戴着丝质的手套,连蹲下身对她說话,都有一個先把耳畔散落的头发拂到耳后的动作。

  是怕长发垂到地上,被血和灰尘弄脏嗎?

  不愧是你,屑精灵神。

  连焦急和担忧的样子,都维持得体面优雅。把所有糟糕的事情都推给别人去做,自己只需要提供无关痛痒的施舍和怜悯,就能保持风度翩翩、善良温和的表象。

  纳西瑟斯会想到的可能性,尤裡乌斯也能想到,或者——纳西瑟斯总有办法让他想到。

  害怕他继承王位,尤裡乌斯一定会设法阻止他得到魔女手记。

  尤裡乌斯很了解纳西瑟斯,纳西瑟斯对此也心知肚明。

  “清心寡欲、淡泊名利”的纳西瑟斯,怎么会亲自去追逐魔女手记這种传闻中的禁忌之物呢?他不屑于用這种手段,但是——這不代表他的属下不希望他得到其中蕴含的知识和力量。

  但尤裡乌斯還是高估了亲生弟弟的伪善。

  莉莉其实很想知道,纳西瑟斯在默许或者鼓励這一切的时候,有沒有那么一秒钟,思考過,把這個普通的人类少女卷入精灵王室的纠纷,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后果嗎?

  他考虑過,莉莉可能要为了他们的恩怨付出生命的代价嗎?

  她当然不会质问,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询问一個毫无自觉的人是否有過良心的谴责,沒有任何意义,通常来說,提问者能得到的大都只是谎言。

  以他的智慧,即使真的从未考虑過可能的风险,也已经逼近某种蓄谋的恶意了——如果未曾设想,唯一的解释是他潜意识在逃避這种会让自己有负罪感的可能。

  所以,那個时候,感受到這具身体已经难以支撑的莉莉,抽出了被精灵王子虚握着的手。

  那双曾经以仰慕和期盼的眸子现已寂静如燃烧殆尽的灰烬,沒有后悔,也沒有怨恨,平静得仿佛被当作棋子利用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某個陌生的灵魂。

  纳西瑟斯有短暂的错愕。他沒料到对方会在弥留之际拒绝他的掌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对方并沒有爱上過自己,但——這怎么可能呢?他从出生起,就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偏爱。

  “我要回家。”从少女淡色的嘴唇裡說出的她最后的愿望,异常简单而又朴素。

  “可是……”

  “我要回家。”她再次重复,然后艰难地用手肘撑起自己,试图起身行走。

  因为能够看到身份卡的属性面板,莉莉非常清楚,這具躯体已经无力回天,除非有奇迹发生,hp每分每秒都在流逝,刺客的武器不仅锋利,還带有流血和诅咒的特性,這种程度如果是龙裔,倒不算什么致命伤,对自己也无所谓,但对于人类少女莉莉,足够杀死她好几次。

  之所以還能撑到现在,是凭自己本体的实力硬生生把莉莉从lv5拉到了lv10,還叠加了一個来自战神友情馈赠的重要技能,此时在孜孜不倦地为自己回复体力——虽然不能救命,但能保证行动能力。

  而且,纳西瑟斯,或者他的下人带来的医生,恐怕不会让自己活下去。

  尤裡乌斯为了抢夺自己弟弟的气运,不惜派出刺客。谨慎起见,一开始的准备裡,大概率会考虑到刺客遭遇的是纳西瑟斯本人這一情况,再不济,也是能够和他亲信正面对抗的实力。

  如果自己這样一個孱弱的人类少女都能幸存,那這個行为或许還可以勉强辩解为只是普通的抢夺,沒有伤害的意图。

  但如果无辜的、钦慕于纳西瑟斯,甚至可能和他关系匪浅的人类少女,因为卷入此事而丢掉性命,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只要有办法证明,或者让人猜疑此事是尤裡乌斯所为,纳西瑟斯作为痛失人类好友的一方,自然会成为完美的受害人,能够立场充分地谴责和质疑尤裡乌斯。

  甚至……他可能会假装,自己深爱着這個少女。

  看着她艰难起身的动作,纳西瑟斯本能地搀扶。

  這一次,莉莉沒有拒绝。

  可能因为她的背影太過坚决,本应制止她胡闹的纳西瑟斯只是僵硬而无措地呆在原地。

  她走了两步,发现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之前莉娅被战神的投影刺穿心脏时,她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因此那种剧痛還未完全传递到身体,就已经被大脑屏蔽。

  而现在,她是以清醒的状态,勉力驱使重伤的身体行动。

  每一步,都能感受到伤口的撕裂,额头上也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脚步更是无比沉重。

  汗湿的鬓角贴在脸上,她转過头,对纳西瑟斯露出一個面无血色的苍白笑容:“能不能拜托你,找辆车,送我一程。”

  鬼使神差的,纳西瑟斯同意了她的要求。

  幸好,他是一個伪善的神明。

  伪善到有坏心思,也不愿意弄脏自己的双手,要殚精竭虑地操控他人,好让自己维持洁净体面;伪善到,无法拒绝正当的要求,更无法拒绝一個濒死之人最后的愿望。

  路上的时候,纳西瑟斯一度以为莉莉是否已经死了。

  因为她坐在车上的时候一动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闭着眼睛雕像般坐在那裡。

  直到她睁开眼說:“到這裡就可以了。”

  纳西瑟斯对此表示怀疑:“你……可以嗎?沒必要逞强——”

  莉莉沒有回应他。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困惑已久的問題:“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

  這一次,虽然她仍旧沒有转头,或许是为了节省体力,但她還是用很轻的声音說出了答案:

  “小狗還在家等我。”

  纳西瑟斯怔怔地留在原地,咀嚼這個让他不解的答案。

  只不過,是狗而已,到底有什么所谓?

  自小被虚假的甜蜜爱意包裹的纳西瑟斯,对他而言,下属、朋友都是可以随手抛下的存在,反正……還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爱我,失去一個、两個、或者更多爱自己的人,又有什么所谓呢?

  只有亲人的血缘他无法否认,正因如此,他才如此厌恶作为血亲却不爱自己的尤裡乌斯,說到底,不過是天资普通又不被爱的精灵而已,有什么资格讨厌我呢?

  菲尔是在梦境中突然醒来的。

  在梦裡,他紧紧地抱着莉莉,延续着此前被中断的亲吻。

  他能感到肌肤相贴时候真实的触觉和香气,呼吸间也是蜜酒般的陶然醉意。

  他几乎要融化在這炽热而真切的幸福中了。

  醒来以后他還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在半梦半醒的昏昏然间回味這個异常美妙的梦境。

  在稍微清醒些以后,他开始寻找莉莉的踪迹。

  但她消失了。

  枕头上她的味道還在,桌上的水杯裡還有沒喝完的一点清水,衣柜裡的衣服仍旧叠得整整齐齐。

  应该只是有事出门了吧。

  但干嘛要大晚上出门呢?

  菲尔在心中抱怨。不管怎么說,需要值夜班的工作也太辛苦了,一定得想办法让她换個工作才行。

  实在不行,就厚着脸皮去求父母和族裡的长辈试试?不同意的话就咬他们的尾巴,把他们漂亮的皮毛挠花,丢下面子去撒泼也行,只要能够达成目的,這算什么呢?

  菲尔想出去找她。

  但想到她之前不要乱跑的嘱咐,又乖乖忍耐了下来。

  万一像上次一样,又被人骗了,莉莉会不高兴的。

  (虽然自己還挺高兴就是了)

  但莉莉好像对上次的事情很介意,那之后也有点抗拒和自己靠太近。

  可是,动物的喜歡就是一起吃饭睡觉贴贴蹭蹭相互舔毛嘛!为什么人类就這么别扭,要保持距离呢?

  菲尔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躺在床上无聊地滚来滚去,玩自己的尾巴尖尖。

  好想莉莉。

  以前的话,她不在家的時間自己睡觉养伤,好像也還可以忍受。自从恢复以后,反而觉得分离的短暂時間越来越难以忍受,每分每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菲尔知道,自己已经在這裡耽搁了太久,這裡应该并沒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可是,一想到要独自出行,他就觉得很难過。

  明明那么长的過去,无论捕猎、受伤還是生病,都是自己一個人熬過去的,为什么遇见莉莉之后,自己好像变得更加脆弱、更无法忍受孤独了呢?

  如果……如果能带上莉莉一起走的话就好了。等她回来,一定要再好好劝劝她,实在不行,勉为其难地哄哄她也行。大家都說,女人,就是要靠哄的嘛。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莉莉還沒有回来。

  菲尔已经因为等待而变得焦灼。說起来,也沒過去多久,可能是因为睡不着,也沒有别的事做,才显得等待如此漫长。在這间隙,他难免开始胡思乱想。比如,莉莉是不是偷偷抛下自己跑掉了?在他偶尔外出的时候,会看到一些流浪猫和流浪狗,他们也曾经被人温柔地爱护和照顾,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流落街头,有的是不慎跑出家门,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有的是出于某些缘由被主人遗弃。

  那些走丢的猫狗,尚且会怀念主人和過去的时光,在食不果腹的日子裡用往日的余晖温暖自己干瘪的肠胃;而那些被遗弃的,则变得很沉默和警惕,对于過去的生活也不愿提及,仿佛那些记忆是从未愈合的伤疤。

  我不会被遗弃了吧?

  菲尔惴惴不安地想,接着就开始紧张得搜寻记忆,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好,惹莉莉生气了。

  是因为饭量太大了嗎?還是因为掉毛?又或者是她现在更喜歡猫?

  就在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来不及细想和分辨這声音与往常的分别,他推开了房门。

  但是沒有。

  眼前空无一人。

  是幻听嗎?

  他终于决定小小地叛逆一下,出门寻找莉莉。

  很快,他就看见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缓缓地停在离家不到三十步的位置。

  他加快了脚步,雀跃地向前走去,然后很快变成奔跑。

  他像一阵风卷到了她的面前,带着点娇嗔的意味埋怨道:“莉莉!你去哪裡了?我等了你好久。莉莉?”

  還是,高估了這具身体的极限啊。知道菲尔讨厌纳西瑟斯,才提前下车,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搭了他的便车。

  结果……

  莉莉想自嘲地笑笑,却发现连牵动嘴角都做不到。

  要是,再强大一点,至少能够回到家裡,抱着你入眠吧。

  在看到菲尔飞奔而来的身影时,维持她强忍撕裂的痛苦勉力前行的那根弦好像再也承受不住地绷断了。

  她感到身体沉重而缓慢地下坠,然后跌入一個宽阔而坚实的怀抱。

  還好,還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刺鼻的、熟悉的血腥味涌入菲尔過于灵敏的鼻尖,他想尖叫,想否认从感官到大脑的认知。可小狗的感官太灵敏了,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托住对方后背的掌心有黏腻的触感,听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变得虚弱而沉重。

  意识到怀中的少女的生息正顺着伤口急速流失,不知所措的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对方,好像只要肌肤相贴,就能堵住這该死的缺口。

  阴沉的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高大的男人低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低落在她的颈侧。

  她感到冰冷的雨水和温热的眼泪一起低落在自己身上,一样密集,一样悲伤。

  原来,小狗也会流眼泪嗎?

  她恍惚地想。

  她想要抬起手,再一次摸摸他柔软的脸颊,像過去的每一天那样,对他說:“我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我回家了。

  我回来见你了。

  所以,不要哭。

  菲尔,不要哭。

  她太疲惫了,连最后的遗言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颤动嘴唇,试图告诉对方。

  从正面拥抱她,此时正垂首哭泣的菲尔无法看见這一幕。

  那只试图抬起的手,在快要碰到他脸颊的时候也无力地垂落。

  他沒有等到這最后的触碰,触及他发丝和肌肤的,只是漫天洒落、仿佛永无止境的雨水。

  不知道哭泣了多久。

  菲尔像突然想起什么般,颤抖着从怀裡掏出一個项圈。

  对着已经毫无生息的少女,他俯身在地哀求道:“莉莉……你醒醒……你看,你送我的项圈,我說不想要,其实一直带在身上……”

  “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在越下越大的雨中,他蜷缩成一团,重新把自己变成小小的、毛绒绒的、雪白小狗。

  小狗叼起项圈,试图把它递给主人。

  蓬松的毛发被雨水淋湿,狼狈如初见的小狗,叼着项圈,殷切地、不切实际地看着沉眠的少女,乞求她为自己戴上项圈,乞求她,握住另一头的牵引绳。

  束缚我吧,牵绊我吧。

  只要你能再一次醒来,像往常一样,呼唤我的名字。

  在王城,有孩子打开窗户,兴奋地探出手去触碰冰凉的冷雨,转头兴奋地說:“爷爷!你看!好大的雨!平常這個季节都很难下雨的呢。”

  坐在摇椅上的爷爷扶了扶眼镜,合上手中沉重的典籍,笑着說:“传說,异常的天气是神明心情的显现哦?”

  “诶?”第一次听闻這样的传說,孩子好奇地用指尖借助一滴雨珠,放进嘴裡尝了尝:“呀,怎么感觉有点苦?”

  爷爷忍俊不禁:“你可真淘气……尝起来苦可能是因为,這是神明的眼泪吧。”

  孩子撇了撇嘴:“爷爷骗人啦,神明怎么可能哭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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