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你们……不羞愧嗎?
早在金猫炸毛的时候,她就已经整個沒入了那浓厚的池水中。
而這一跳。
就听见真神中原本站在沐家神身后的一位看热闹的真神气急败坏道:“怎么回事?她怎么掉进了我家的洗髓池中?”
沐扬闻言微微皱眉。
看了看這猫儿,又看了一眼殷念沒入的方向,忍不住出言冷笑。
“连自己神祖的洗髓池都能认错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他略带几分烦躁的压着自己的袖口,他這段日子過的是真难受,家裡多宝阁的那林笙金却一直在纠缠她,還屡次打算夜袭他,让他不得不从家裡出来,再累都不敢随意回家中去,累的焦头烂额不說。
好不容易心中有了一個疑似殷念的人选,她却消失了,现如今還被這不知是哪裡冒出来的野猫真神的子孙绊住了脚步。
结果他来都来了,却见到的不是什么年轻却天赋极高剑走偏锋的劲敌,而是個洗髓池都能挑错的糊涂蛋。
什么堕神恐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才是。
沐扬从容冷笑道:“进了别人的洗髓池,她身上又毫无血脉根基,只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說,最差的结局便是被池灵迁怒。”
“反正我家的池子定是不能给其他人捞到好处的,她便是想捞也捞不到的。”
他们一边說着。
一边瞧见了那池子裡的水咕咚咕咚的沸腾起来。
沐扬今日是第一次随着真神来到他们的神台裡头,他与凤轻当日洗髓可是在神塔中洗的,也沒有這样整個的泉水池,只是从這泉水池裡抽一点给他们,毕竟沒有真神的带领,普通人绝对进不了神台中,而他当时還未彻底請神成功。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心中微微不爽。
這蠢女人凭什么享受他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但一想到這女人竟然跳错了池子,他便打心底觉得又好受了一些。
有些人便是天生沒有富贵命,机会送到她手上了,她也握不住。
“快看,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将沐扬的思绪打断。
他抬起头看见了那池面上出现了那女人的身形。
“约莫马上就要被踢出来了,池子裡的時間流逝可与外头不同,外头不過几次呼吸的時間,那裡头便已经過了两天,她身上毫无血脉之力,会被直接踢出来的。”
沐扬深以为然的点头。
“可惜了,這觉醒池啊,一人就只能进一次,她糊涂,她的神祖也不靠谱。”
金猫何尝不知道。
它真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尾巴咬下来,心中却已经开始无奈的盘算着该用点什么别的来安抚這可怜的小丫头才好了。
殷念对外头的人說的什么浑然不知。
她只觉得沒入這池子之后神奇的很,原本還以为会觉得透不過气来,泡泡就能出去了,顶多就是忍点痛,毕竟那天沐扬他们洗髓的时候那個痛她可亲身跟着感受過。
她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却沒想到她這次的洗髓与沐扬两人当日的情景完全不同。
沒有水沒入口鼻,她跌进了一处虚无空间中。
面前只有一座高山,這座山却无土无石,而是一柄柄的尖刀,皆是刀尖朝上。
密密麻麻的只看一眼就让人手脚发软。
“嘿。”外头那位真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族传统便是洗髓如重生,自要過刀山火海,我族子弟洗髓时也都是经历過尖刀刮骨的痛的,能忍住,便能锻造金骨,天赋越好血脉越好的孩子,這刀山的痛意自然会少许多,并不是不能忍的地步。”
“只不過她么。”便是這真神自己,也忍不住摇头,“十尾猫儿,你還是快快准备好迎接你家這孩子吧,多少会受到打击的。”
金猫咬着爪爪沒回答,方才那股嚣张劲儿全沒了,耳朵丧丧的趴下来耷在脑壳两边。
殷念知道這是考验,沒有力量是能舒舒服服得来的。
只是她压根儿沒想到這本就不该是属于她的考验。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踩上了這尖刀山。
只听见噗呲两声,那尖刀竟然直接往上顶起,将殷念的右脚整個穿透,其中一柄金刀還直接从脚踝往上一路深刺,只刺穿了殷念的小腿,从殷念的膝盖骨裡顶出来,将她整個膝盖骨搅的粉碎。
天宫中传来辣辣它们撕心裂肺的哭声,殷念都听不见了,她的脑子整個都麻木了。
她的腿已经不是她的腿,却又半点不肯减轻這份苦痛,痛的她喉咙裡只挤出两声细细的气儿,无力的想要下坠却连腿都拔不出来。
可她的腿拔不出,利刃却還在不断的生长,直将她整個人顶的离地而起,筋骨撕裂的声音尤其明显。
尖刀一动,狠狠将殷念甩掷了出去。
殷念下意识的去捂自己的腿,再次低头时,见到自己的腿鲜血淋漓。
却有一股淡淡的金色之气在殷念的腿骨上不断缠绕。
殷念认得這金气!
当日她蹭的那洗髓便感受過一次這金气了,当时便让她感受到過這金气的好处了。
可实在是太疼,她想要爬起来,奈何還需要這條伤腿踩在地上。
她缓了许久才站起来的动作。
在外头的人看来,便是一闪而逝的迅速,毕竟時間流逝有所不同。
那尖刀山归属的真神与他家的其他真神笃定道:“行了要出来了。”
這要是他家的孩子去,方才拿一下,撑死也就刺入小指一半的深度,血脉纯净的可能也就一個指甲盖的距离,毕竟越到后头越难走。
而這些人,只要有放弃的念头,洗髓便会终止。
他们也看见殷念那伤腿上的淡淡金气了,說实话,這一层薄薄浅金,殷念觉得欣喜是因为她不懂,在他们這些真神看来,那真就是边角料都算不上。
所以瞧见殷念脸上欣喜的笑容时他们還在哈哈大笑。
“金猫,你们家傻孩子不会以为這就是你们家的考验吧?這也太可怜了,傻了些。”
“是啊,不聪明,還沒什么见识,這点好处就叫她乐成這样,可见是個眼皮子浅的。”
他们肆意的取笑着。
却见殷念并沒有像他们想的马上就被池灵丢出来,反倒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再往刀山上去。
這一次殷念的另一只脚都沒有幸免,比上次好一些,走了两步,双脚同时对穿,再一次被刀尖狠狠丢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這一幕经過時間差来看实在是快,看着甚至有些魔性,被丢出来时,她還像個沙包似的弹了两下,跟個弹簧一样,直叫众神看了個乐呵,笑声更刺耳了。
“我不行了,她方才被丢出去的动作好像摔倒的肥猪崽子。”
“可怜可怜,還是快快出来吧,为着這点洗髓之力,何必呢?”
“噗,哈哈。”
他们捧腹大笑。
眼泪都沒擦完。
却见這一次,殷念還是沒被丢出来,但两條腿自小腿部分都被绞碎了,所以她只能用两只手撑着往前爬去。
她爬的很慢,甚至两只手還在蓄力。
但在外头的人看来,這一幕幕都是飞快的。
便更觉得她动作搞笑。
毫不客气的爆发了第三次笑声,声音還一次比一次大,在场只有金猫笑不出来。
毫无疑问。
這一次殷念的手脚都被刺穿了。
可這次她走出了四步才被甩出来。
刀山上有一條鲜红的路。
那是殷念爬出来的路,一刀刀捅进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而再,再而三,這一次的笑声依然持续,只是比方才好似多了点什么。
可殷念却沒有给他们反应的時間。
她被一层很薄很薄的洗髓之力包裹着,越发明白這拖的越久就越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原路往上扑。
腿疼的厉害,腿骨断了难支撑,便只能用爬的。
可她却不怎么在乎。
他们說的其实也沒错。
于计谋一道,殷念可以称得上一句聪明。
但在修炼一道,她可不一直都是個‘傻子’嗎?想要拿到一分力量,便去付出十分的努力,沒有别的办法,便比旁人更一根筋些,曾经逆风学院的洛雪首席曾经便是這般說殷念此人的。
她是比逆风学院的人都要努力的第一学院‘天才’首席。
第四次攀爬。
殷念爬出了六步。
笑声又消失了一些。
她在做大家眼中无用的坚持,做一次大家会笑,两次三次也笑,可若是五次,十次,一百次呢?
但這一次,殷念沒被甩出去。
将被甩出去时,她一口咬住了其中一根长尖刀,不顾自己鲜血淋漓的嘴巴和几乎被削掉半截的舌头,死死扒在了刀山上。
她先将自己从刀尖上整個拔起来。
再猛地一扑。
再进四步。
那一张张夸张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连池子的主人家们都笑不出来了。
金猫也终于转過身。
它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這些人,“你们可以笑我年老眼花,但不能笑她,为何笑她?”
“修炼之道,本无捷径,修炼一分便得一分,投机取巧之人,难成真神。”
“你们在修成真神之前,谁不是她這般?”
“是,你们不傻,你们聪明,你们养尊处优,如今傻气全都蜕沒了,倒是落得個现在脑满肠肥的模样,竟学会嘲笑傻子了。”
“知道我瞧见她方才的模样我在想什么嗎?”
“我羞愧!”
“扪心自问,我們现在,還有她這般的‘傻气’嗎?”
“你们……不羞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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