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佣兵生活 4
有一天我跟北极熊提出了這個問題,而他却淡然一笑:“哈哈,尤,对于刚从新兵训练营出来的這些家伙你能指望他们表现得怎么样?”
“這倒也是,可他们总不能就這样子上战场吧,他们還是新兵啊!怎么能就這么让他们去送死呢?公司這么做是把生命当儿戏!”
“可他们也是佣兵!”北极熊說,“他们既然自己做出了這种選擇,那么他们就要为自己的選擇负责任!”
他顿了顿,接着說:“我們都是佣兵,不是正规军,别人花钱雇佣我們帮他们打仗,他们关心的只是我們能不能完成任务而不是我們的死活!我們去打仗,不管干了什么跟他们都沒有任何关系,我們阵亡了也不会算进正规军的阵亡名单。”說完,他从口袋裡掏出来两支哈瓦那的雪茄丢了一支给我:“這是麦克送我的,来一支。”我接了過来。他撕开包装纸,一口咬掉尾巴,拿出一個点着,深吸了一口,又叹了一口气。
“他们選擇了這條路,离开了父母、妻儿、朋友,到這种地方来赚這卖命的钱,這些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虽然他们现在還是個新兵,可是等他们经历了真正的战斗之后会变得成熟的,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
是啊,打過一仗就成熟了,前提是能够活下来。
我沉默了。
北极熊抽着雪茄,又看了看我,沉声說:“我們公司裡還算比较好的,其他的佣兵组织裡根本不拿這些菜鸟当人看,我曾亲眼看见其他公司的一位学员全身赤裸,被吊在营火上烤得哇哇直叫,鼻涕虫以前的一個男朋友现在還在一家军事公司裡当教官,而他的乐事就是鸡奸那些长得比较帅的学员,不過我們公司不会出现這种情况,可是为了保证佣兵的素质,只有让他们到战争中去学习如何战斗,如何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唉,看来我還是太天真了,听了北极熊的一番话我对佣兵又有了一個新的认识。
战争,把埋藏在人心底的那一股嗜血的基因给彻底地引发了出来。一個人,在家人面前可能是個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可他一旦进入了战场這個你死我活的生存环境,人求生的本能就会把一個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变成一個冷酷无情的、嗜血的野兽!
日子還得一天一天地過,那群菜鸟最近這几天舒服了一点,一根弦不能绷得太紧,那样会断的,所以這几天我們对他们也沒逼得太紧。麦克這家伙在這裡也不知道怎么混的,我們到這裡都快二十天了,叫他搜集的情报還很不完善,而我們也开始正儿八经地带队巡逻、站岗。
公司已经把三门俄罗斯的迫击炮运過来了,而且還运過来四挺M214机枪,就是M134转管机枪的毫米口径版。前几天我們带着几個菜鸟在山上的制高点建了一個观察哨,裡面架了一门迫击炮,還有两门在基地裡。四挺机枪,在两架直升机上各架了一挺,在门口的两個塔楼上也各架了一挺。這样,整個矿场的防御体系算是初步建成了。
這一天,正好轮到我站岗,位置是在矿坑出口处的铁塔上,我站在那裡,用上面的高倍望远镜观察四周,做着每班岗都做的单调且无聊的事。不過别說,這個基地周围的景色還真是不错,但是景色虽美,看了這么多天還是觉得单调。
就在這无聊中,時間到了中午,接班的人来了,那是北极熊任命的一個排长,我和他交接了一下,登上梯子准备下去吃饭,可我刚走了两步,突然感觉有点不大对劲,我又回去跟接班的那個家伙交待了一下,又下去了。
我人向下走着,可我心裡仍然感觉有点心神不宁,可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对劲。就在我下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到底哪裡不对劲了。
那时候,我耳中突然传来“嗖”的一阵尖锐声音,一回头,就看到有一個物体拖着长长的烟飞快地向我這裡飞来。
火箭弹!妈的!
我现在正处在半空中,离地面還有七八米,沒办法,我一松手,脚下一蹬,跳了下去。可還是有点迟了,火箭弹从我上方飞了過去,火箭发动机喷出的燃气从我身边掠過,我下意识地蒙住头,可還是感觉到胳膊上、头上一阵灼热,然后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声猛烈的爆炸声。
遇袭
還好,本能促使我在空中拧了一下腰,是左肩着地,落地后我一下子沒爬起来,鼻子中闻到了一股有机物烧焦了的味道,然后就有一個人拿着块破布把我的头蒙住抱在怀裡,把我扶坐了起来。混乱中,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伸出手想抱住他的腰把他甩出去,可是左臂却抬不起来了,這时我才感觉到左肩一阵钻心的疼痛,娘的,脱臼了!
衣服還盖在头上,头上也感觉很热,看来是头发被火箭弹的尾焰点着了,焦糊的头发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直往鼻子裡钻,我右手一抡,把抱着我的人推开,晃了晃脑袋,抬头一看,一股青烟正飘飘直上,娘的,不知道這是不是三花聚顶了,只是可惜了我自退伍以来留到现在的一头长发,现在又要剃光头了。我還坐在那裡,右手抱住左手放在脚底使劲一蹬,耳中只听得左肩发出“咔嗒”一声,左臂接上去了。
我活动一下肩膀,感觉還是有点发酸,使不上劲,這时,我才感觉到头皮火辣辣的,有点疼,刚才肩膀痛,头上沒什么感觉,现在脱臼的胳膊接上去了才有了感觉。
我站起身来,向爆炸声传来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块空地,地面上有一個弹坑正冒着烟,而那些抱着枪跑来跑去的菜鸟们看起来有点紧张,矿场的警报也正尖利地叫着。营地中央的停机坪上的云雀已经发动起来了,杀人狂和党卫军两人捂着帽子抱着枪正向那裡跑去。
“尤,尤,你沒事吧?”边上有人叫我。
我一回头,看到铁锤站在一边,手裡拿着块破布,看来刚才就是他把我头上的火扑灭了。
“我沒事,不過头上好像被烫着了。妈的,今天谁巡逻,怎么让人偷袭了!”
“今天我們沒人带队,汤姆搜集的情报有点眉目了,他让我過来叫你去开会,谁知他们会选在這個时候偷袭。”
“妈的,沒時間說這個了,快看看他们有沒有进攻!”
“好的!”
這时,空中又传来火箭弹破空的声音,我连忙卧倒。這一发打得更偏,打到围墙外面去了。
這一发火箭弹彻底摧垮了那些菜鸟们本来就已经很紧张的神经,现在,他们都趴在地上,有的人還在发抖,铁锤看到這种情景,跑上去抬脚就踢:“快,快起来,别趴着了,快拿起枪。”
他還在一個一個地叫着,而我现在還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我的狙击步枪還在塔楼上,所以,我沒管那些菜鸟。
“尤,你快上去观察观察,我在這裡把他们组织起来,快去。”铁锤对我喊着。
“OK!
我爬上塔楼,刚才接班的那個人正抱着头坐在角落裡,看来吓得不轻。去捡起他丢在一边的SD狙击步枪,踢了他一脚:“快起来,别像個小妞一样,快,拿望远镜,做我的观察员!快点,懦夫!”
那家伙被我踢了一脚后還坐在那裡,我俯下身子贴着他的耳朵喊道:“快给我起来,懦夫,像你這样只会死得更快,快起来!接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望远镜前面,“快,快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给我报出可疑的地方!快点!妈的!”
然后我把枪架好,枪口指向火箭弹飞来的方向搜索着,可我用的SVD的瞄准镜放大倍数只有四倍,远处的东西看不清楚。我回過头想要问那家伙看到什么沒有,可我一看,不由得火往上撞,妈的!他還是抱着头坐在那裡,我一气之下,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多功能刺刀,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手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快给我起来,混蛋,你他妈的被火箭弹炸了是死,被我割断喉咙也是死。如果你不想死就给我站起来,拿着望远镜给我搜索!
在刺刀的胁迫之下,那家伙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抓住望远镜,眼睛凑了上去,而我把刀收了起来,继续架着枪搜索着。
“尤,我是北极熊,快到会议室来,杀人狂和党卫军抓到了一個俘虏。”塔楼内的对讲机响了。
“池尤收到!”我拿起对讲机回复了一句,然后又瞪了那家伙一眼:“给我看好了,否则我要你好看!”說完后,我背起枪,下了塔楼。
我走到停机坪附近的时候,那架云雀飞了回来准备降落。就在直升机离地面還有一米多高的时候机舱门就打开了,上面扔下一個人来,那家伙是個黑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身上還披着些树叶子什么的制成的伪装,双手被反绑着,被摔下来之后就趴在那裡不动了。然后就看到杀人狂和党卫军也跳了下来。
“嘿,尤,你的脑袋怎么了?”党卫军问。
“妈的,被火箭弹的尾焰点着了。”我指了指還在地上趴着的那個人问,“這是你们抓到的俘虏?”
“是啊,他们一共两個人,带了六枚火箭弹,還好我們行动得比较快,在他们刚准备发射第三枚的时候赶到他们那裡,杀了一個,把這個抓了回来。”
杀人狂把那地上那家伙像拎小鸡一样抓了起来,我和党卫军两個人跟在他后
面一起向屋裡走去。
我們一起来到会议室,北极熊、谢辽沙還有汤姆正等在那裡,杀人狂把那家伙丢在地上,踢了一脚,那家伙一声惨叫,嘴裡高叫着什么,我們也听不懂,不過看汤姆的脸色,看来不是什么好话。
北极熊說:“杀人狂,這個人就交给你了,把他知道的都问出来,汤姆,麻烦你去做下翻译,当地的语言我們听不懂。”
“好的。”汤姆回答,然后就跟着杀人狂把這家伙拎到别的房间去了。
“尤,你的头怎么了?”谢辽沙问我。我解释了一番,就出去找医生了,伤口得尽快处理一下,要不烫伤再加上当地湿热的气候,很容易发炎的,我可不想变成癞疬头。
求生是每個人的本能,我也不例外,我想着当时的情景,妈的,只偏了一点点啊,如果那枚火箭弹直接命中塔楼或者在我身边稍微偏一点,那我這條命就算是交待了。虽有一身的本领可我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素质再好的特种兵也敌不過一发炮弹啊。我在那裡越想越觉得后怕,還好我头上的烫伤并不严重,只起了两個不大的水泡,医生很快就帮我处理好了,麦克听說我受伤了還送来了一瓶治烫伤的药膏,抹在头上挺清凉的,也不那么痛了,只是左胳膊脱臼虽然接好了,可到现在還使不上劲。
我越想越后怕,越后怕越觉得心裡憋得慌,妈的,要想办法发泄一下!对了,杀人狂现在不是在对付那個俘虏嗎?去收拾收拾他去。
佣兵的命运
主意打定,我顶着绷带就出了医务室,去找杀人狂,我不知道他把那個俘虏带到哪去了。我又去找谢辽沙。
“尤,杀人狂正在审问俘虏呢,你找他干嘛?”谢辽沙对我找他的目的感到很奇怪。
“妈的,刚才差点被他们炸死,我要去发泄一下。”我答道。
“哦,這样也好,”谢辽沙的态度颇有些不以为然,他指着墙上的平面图对我說,“杀人狂现在应该在這裡,這個房间是关那些犯了错的工人的。”
“好的,我去瞧瞧!”說完我就急匆匆地向那裡走去。
我還沒到审讯室就听见裡面传来的惨叫声,妈的,活该!搞死他,叫他来偷袭!听着他的惨叫声,我不由得哼起了歌。走到审讯室门前我才反应過来,我刚才哼的是以前在部队裡饭前、拉歌、外出驻训常唱的一支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走到门前的时候我刚唱到“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
我一下子愣住了,手扶着门把手站在那裡。
突然,门开了,杀人狂探头出来,差点撞在我的鼻子上。
“尤,怎么,你想进来看看嗎?”看我只是站在那裡,杀人狂问,“那就进来看看吧。”說着,他把门拉了开来往裡让了让。我向裡瞥了一眼,只见那個俘虏浑身是血地被吊在房间裡,边上鼻涕虫正在帮他处理伤口。
“不,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丢下一句话,一掉头逃也似的离开了這裡。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走到床前仰面朝天躺了下去,可一躺下我又蹦了起来,妈的,后脑勺沾到枕头上疼得要命,无奈之下只好趴在了床上
我趴了一会儿,嘴裡无意识地哼着“革命军人個個要牢记”,头脑裡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刚才紧张的时候倒是沒觉得,现在一静下来,還真是非常害怕。人沒有不怕死的,在死亡還沒有来临的时候嘴上說不怕死、视死如归,可到了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生命的本能還是使人抗拒死亡。就像刚才,在敌袭還沒结束的时候我可以无视死亡的存在,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沒有,只觉得我還活着,我不能被炸死,我要先把想杀死我的人杀掉,而当时接我的班的那個可怜虫,看他被吓得那個模样,唉,以前在部队的训练和参加過的几次实战让我知道在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而他呢?他虽然年龄比我大,已经三十出头了,可他毕竟還是個新兵啊!一個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面临這种生死存亡情的人,况时你還能指望他表现得怎么样呢?想当初我在部队第一次执行任务和老兵一起打伏击的时候,一开始不也吓得要死嗎?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