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陽謀
好似偌大一個天諭院，裏裏外外都沒有一個人。
「白事？天諭院有人死了？」楚星野的神經不由得一緊。
在這樣波瀾壯闊的戰爭下，死人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不論是普通人，還是王公大臣，誰死了都不是意外。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辦葬禮，花費這樣的人力跟物力根本就是不值得的事情。若是這個時候辦葬禮，無疑是死了一個無比重要的人物，葬禮非辦不可。
整個天諭院唯一值得辦葬禮的，只有天諭院的院長——張橫渠！
「張老先生死了？」楚星野愣了愣，閉上眼睛讓自己靜了片刻。
倘若沒有張橫渠老先生掌控天元大陣，帝都早就被黑暗蒼穹撕裂了，那兩座大陣驚心動魄的廝殺景象還歷歷在目……
楚星野長呼一口氣，終於讓自己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按照自己得到的指引來到了一處庭院。
落葉遮蓋了小徑，連日炮火產生的灰塵落滿了各個角落，將一切顏色遮掩，蚊蟲都不再發出聲響，像是徹底離開了這個沒有生機的庭院。
破敗，寂寥，落寞。
楚星野看着門窗上面掛着的白布，微微俯身一拜，然後走上了小徑，推開了房門，走到了房子中間，坐了下來。
「張老先生去了。」楚星野的語氣裏面含着一絲絲的疑問，他希望自己的推斷出了問題。
夜歌將一壺酒放在了火爐上，低聲說道:「去了。」
沒有人會想到夜歌再次回到帝師的天諭院，就連天諭院的副院長黃階都沒有察覺到，也不會想到夜歌會來到張橫渠的舊居。
楚星野沉默了半晌，說道:「張老先生將天元大陣交給了你？」
「對。」
「難怪……」楚星野恍然般地說道。
能夠來到張橫渠的住處，能夠讓楚星野不受任何干擾地來到這裏，能夠不被人發現，也唯有掌控天元大陣操控元氣變化、屏蔽人的氣息才能夠做到。
夜歌將一杯酒遞給了楚星野，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楚星野看了一眼酒，明白這也是張橫渠留給夜歌的。
「你的傷那麼重，該喝。」夜歌說道。
楚星野沒有再猶豫，當即喝了下去，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一股暖流通向四肢百骸，身上的傷痛頓時緩解了幾分。
率領天行軍衝進夜魔大軍跟龍戰兵團匯合，又跟夜魔大軍鏖戰數個小時，楚星野身上的傷早已經觸目驚心。按理說他此時應該躺着靜心養傷，可他還是按照夜歌留給他的信息找到了這裏，因爲他並不放心夜歌。
「昨晚多虧了你的出手。」楚星野說道。
「你是想說我不該出手的嗎？」夜歌問道。
「不出手是死局，出了手對你來說也是死局。」楚星野無奈地說道。
夜歌又給楚星野倒了一杯酒，楚星野一飲而盡，好像喝醉了便能夠暫時逃避這一切。
「昨晚爲什麼會有那樣的死局？真的是武獨夫沒有算好一切嗎？真的是夜魔那麼強大嗎？已經跟夜魔交手了一次，武獨夫還那麼輕敵嗎？我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一切不合理！」楚星野冷靜地說道。
「昨晚那樣的死局，就好像是故意製造出來的！讓我們孤立無援，讓聯軍退無可退，就等着一個可以扭轉戰局的人出現！」楚星野看向夜歌。「那個人，就是你！」
「可以說昨晚的一切，無數人的戰死，就是爲了鋪墊你的出場！就是爲了讓你以天神下凡的姿態出現在衆人面前，讓你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
「你的名字第一時間就傳遍了聯軍，這明明就是別人事先準備好的！好在你及時消失，沒有讓衆人將你推向神壇，沒有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不過，現在他們已經將你造成了「神」，你已經成爲了救世主！」
「所以，我已經無路可選了。」夜歌平靜地說道。
「人一旦被捧成了神，那這個人就不再是自己，他就是神！身爲神，就應該去做神應該做的事情！這是赤裸裸的陽謀，無可破解的陽謀。」楚星野十分無奈地說道。
以革命軍所有人的性命，以幾十萬聯軍的性命，製造出一個危局，讓夜歌不得不出手，讓夜歌成爲那個「神」！從此以後，夜歌就必須以「神」的身份爲人而戰！從此以後，所有的危局都必須這個「神」站出來！直到這個「神」戰死！
倘若下一次夜魔入侵，夜歌該不該站出來力挽狂瀾？倘若又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夜歌該不該站出來逆天改命？
不論夜歌有沒有能力去做這一切，民衆都期望夜歌去做這一切！
失敗？
退縮？
那跌落神壇的代價就是千夫所指，就是革命軍成爲所有人的敵人！
當初楚星野當着武獨夫的面承認青花街就是夜歌所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承認夜歌的實力，讓武獨夫產生忌憚。可現在，武獨夫卻直接將夜歌推向了「神壇」，讓夜歌成爲了一切的中心，讓夜歌去擔負起戰爭的勝負！
「武獨夫嗎？」夜歌平靜地問道。
「恐怕不是。我調查過了，最後的部署是武獨夫接到一份情報纔開始變的。武獨夫這個人向來不會相信某一個人，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他也不會將決定帝國生死的籌碼壓在一個人身上。」
「那就是天命帝。」夜歌立刻想明白了一切。
楚星野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的建議是:你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受任何影響。」
「讓你們來受影響？」夜歌笑着問道。
「這種千夫所指，我們習慣了。」楚星野也笑着說道。「革命軍，本來就是要革他們的命，他們又怎麼可能同意呢？」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破解的方法嗎？」夜歌問道。
楚星野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了。」
夜歌喝下一杯酒，說道:「如果他們逼着我去做的事我做到了呢？如果我真的將夜魔殺盡了呢？如果他們造出來的這個神他們控制不住了呢？他們既然想造神，那我便稱爲那個——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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