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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厚颜者,怎知廉耻?

作者:未知
门外有男有女,熙熙攘攘一群人。 這些全是秦氏宗族之人,与秦先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但已不算亲近,少說也隔了三代。 福伯出门来,见到众人,见他们衣着光鲜亮丽,再想起自家少爷被他们夺去家业,住宿破败庙宇,顿时满腹怒火。 這些人见到秦家老仆,都不禁一怔。 福伯早已归了老家,怎么又回来奉县? “你来作什么?让秦先羽那小崽子出来,药堂无端端被人封了,我們前去询问,却被告知,需要药堂主人才得寻求解禁。” 当头一個中年人說道:“药堂還在秦先羽名下,你让他出来,随我們去一趟。” “還知道药堂是我家少爷的?”福伯怒极反笑,道:“怎么,那猿猴大人把药堂判给了你们,结果管不到户部那边,被户部那群大人批了回来?” 那中年人自知理亏,面色铁青,說道:“秦明锦死前答应過,要给我們找一处店铺作個小本生意,如今他死了,便该用药堂抵债!” 福伯怒道:“老爷瞧你们生活困苦,日常资助不說,更有心给你找份生意,却沒想到你们這群白眼狼,竟然把這话当作老爷欠你们的债,生生抢去了秦家药堂!无耻!无耻至极!” 這话空口无凭,实际上福伯也不知老爷是否說過,多半還是他们捏造出来,但老爷生前有意为他们找份活计倒是事实。 可就是這样一句沒有任何根据的空话,将秦家药堂生生夺走。 那位收了许多贿赂的袁大人,根本未有了解案情,收下银两的当天,便将秦家药堂归属判定。 福伯咬着牙,看着這中年人,咬牙道:“秦鹰,当年你身无分文,为了娶亲几乎癫狂,是老爷怜你,给了你数十两银子,不够时甚至找好友借来一些,让你风风光光办了一场酒宴。此后数十两银子你故作不知,老爷也不给你提起,但你心中就沒有半点感激?如今你如此对待我家少爷,良心当真過意得去?” 那個名为秦鹰的中年人面色微变,片刻后,冷声哼道:“婚宴過后,我還是身无分文,秦明锦那些银两,花费一空,又沒有落到我的手上,谈什么感激?” “好好好!”福伯点了点头,身子几乎站得不稳,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人,說道:“秦度,你呢?” “你娶妻之后,房屋年久失修,又无钱财修补,来求老爷。老爷迫不得已,将药堂之后的宅子送你,自己一家三口住进药堂之中,你可知那药堂狭窄,药味浓重难闻?” “你可知老爷那宅子,曾有人出价数百两也不曾买下?” 福伯看着那人,白发颤动,厉声道:“今日你来作甚么?” 秦度面色不变,只是冷笑了声,哼道:“当初他若是沒有把宅子送我,难道我就沒房子住了嗎?我那祖屋虽年久失修,却也能够住人的。” 福伯大声怒喝道:“既然你那祖屋能够住人,又为何要来秦家药堂闹事?为何要打破秦家药堂的牌匾?为何非要逼着老爷把宅子送你?” “你当日那般举动,今日又是這般說法,就不觉得羞耻嗎?” 福伯又看向一人,喝道:“秦四娘,当年你丈夫陷入牢狱,是老爷亲自打点,才让他得以从牢狱中出来,你一家向来感激老爷,今日你来,又是做什么?” 那秦四娘年纪已有五六十之多,头发花白,听到這话,略微有些羞愧,但她咬了咬牙,终是說道:“受秦明锦恩情的人,是我丈夫,可他已经死去了。” “好好好!”福伯连道数声,惨笑道:“老爷在天之灵,要是见到這一幕,不知道悔是不悔?” 秦度說道:“少說废话,别以为我們占了药堂,這是秦明锦生前答应我們的,這是用药堂抵過欠我們的债。” “对!” “何止是這样?原本秦明锦逢年過节,都会送来鸡鸭鱼肉给我們過节,他死了這几年,全给省去了,真要說来,秦先羽既然是他的儿子,就该依照秦明锦的话来做。這几年来,秦先羽這小崽子欠了我們多少?” 這群人心中其实也不免羞愧,但为了掩盖羞愧,他们便会寻找借口,让自己的行为变得理所应当。 渐渐地,他们已经理直气壮,只把秦家這些年来的恩情,视作了理所应当,而当這些恩情止住,便成了亏欠他们的债务。 秦先羽在内中静静听着,手上绷紧,脸色微寒,片刻后,他轻叹一声,心中忽然想起几個字:“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這八個字,乃是古籍所记。 原来這种事情,古来便有。這种无耻之辈,自古以来,便不缺乏。 但你对人施恩之时,对方势必感激。 久而久之,便是理所应当。 当有一日,停止了施恩救济,便好似亏欠了对方,变成了仇怨。 秦先羽暗叹一声,其实他父亲秦明锦在世时,這些人倒還颇为亲近的。但如今……也不知父亲见到了,作何感想? 看着门外福伯气得发抖,秦先羽自觉不能再隐在门后,他缓缓出门去,一掌按在福伯背后,为他舒气。 秦先羽暗中给福伯按揉了几下穴位,对着众人說道:“诸位叔伯兄弟,怎么得空来我這儿?” “你总算出来了。”秦鹰說道:“秦家药堂无故被封,正须解封,药堂還在你的名下,需要你亲去一趟。” 福伯正要怒骂,便被秦先羽拦住。 秦先羽神色平静,說道:“好,但据我所知,药堂被封禁之后,暂时不能解封,需要核实许多消息之后,才得解禁。這個過程,大约需要三月,不若三月之后,几位再来,那时再去府衙,正好一日解禁。此事去了,也于事无补。” 眼前這些人,都不识字,也不识律法,自然不知道秦先羽這话只是随口乱說。 但听說要等三月,都惊得面色发白。 三個月功夫,要损失多少银两? 秦家药堂当前請来的一位外姓医师,每月都要领上不少银两,若是這三月来药堂不能开张,光是這位医师的薪酬,就十分头疼。 虽說当初为了凑齐银两去贿赂袁大人,大家都各出一份银钱,使得如今秦家药堂也都是大家共有的。可若是停了收入,要从自家口袋裡掏出银两来支付医师的酬劳,只怕人人都会推脱。 “三月?” “未免也太久了?” “从不曾听過什么需要三個月的說法,這小崽子莫不是要诓我們?” 秦鹰秦度等人都面色微变,各自对视一眼,秦鹰說道:“不管怎么說,你先跟我去一趟再說。” 秦先羽淡淡道:“小侄虽然吃得不多,但是失了药堂及先父的积蓄,只得每日采药度日,着实是沒有半点空闲。我這就要上山采药,只怕沒有空闲跟表叔走上一趟。” 似有意无意,秦先羽把“表”字說得较重了些,似在提醒对方,两家其实并沒有那般亲近。 秦鹰并沒有听出话中深意,只是不耐道:“别废什么话了,快跟我走。” “我若不采药,就该饿死了。”秦先羽平淡道:“先父愿意救助几位远方表亲,但我想来,几位想必還是不愿意给我一口饭吃的,若不自力更生,怎得過活?” 福伯這個在秦家数十年的老仆,听闻自家少爷生活如此困苦,几乎七窍喷火,恨不得生生咬死這群无耻之徒。 秦鹰等人总算听出几分意思,见秦先羽不愿一同前去,就想上前,直接将他拉走。 福伯见状,忙上前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秦度踏上前去,伸手去推福伯,便想把這碍事的老家伙推倒。 正在這时,一只手掌从侧旁伸来,握住了秦度的手腕。 随后,轻声一响。 啪的一声。 秦度惨叫出声。 众人脸色苍白。 秦先羽轻轻折断了秦度的腕骨。 以他如今的真气修为,虽然皮肉并未锻炼得如何健壮,但真气有成,气力早已是大得惊人。 “你敢伤人?” “你竟敢伤人?” 众人惊怒交加。 见到众人惊讶之余,似乎還想一拥而上。秦先羽微微一笑,他取出了门旁的柴刀,随手一挥。 门边石阶下的一块岩石,一分为二。 柴刀亦为之崩断。 但所有人都住口不语。 在這一刻,只怕谁都清楚,這個少年道士,有着一身非凡武艺。 “不就是等三個月嘛?何必呢?” 秦先羽轻声叹道:“秦家药堂在你们手裡都快三年,我不也忍下了嗎?” 门外這群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這個少年有一身武艺,若不是忍下了,以他的武艺,几乎能把這群人逐一打個遍,甚至杀人之后,远走他乡,也未必不能。 只因为他忍下了。 秦鹰有些畏惧,咬着牙,终是說道:“好,三個月后,我們再来找你。” 說罢,他匆匆离去。 其余人扶着秦度,也一并离去了。 福伯看着少爷,道:“少爷,你为何答应他们?应该把秦家药堂索要回来才是的。三個月后,少爷真的要依他们所說,把秦家药堂解禁之后,送到他们手裡嗎?” “光天化日之下,又不能直接宰了他们。”秦先羽笑着說道:“打发他们走了就是,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說罢。” “至于三月后……我大约已在京城。” “待我从京城回来,该是我的,還是我的。” 听着少爷自言自语,不知怎地,福伯忽然想起一句话。 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少爷這分明是要吊着這群家伙的胃口,让他们空等三月,然后才发现,一切都是空的。 比起要把這群脸皮厚实的家伙怒骂一遍,如此让他们希望变为绝望,也许更好一些。 三個月后,他们這几年来积蓄的少许银两,估计就因生计而花费一空,而今后,药堂還是秦家药堂,但必然是秦先羽的药堂。 而這些沒有了积蓄,更沒有药堂的秦家表亲,多半又会落到以往的落魄地步。 ps:這一章写得比较带感,因为這是在我生活中遇见的真正故事。所谓秦鹰,秦度,秦四娘,生活裡都确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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