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男友视角
這大概就是颜值高的好处。
三百八十度无死角。
第一次两人同框规规矩矩地面对镜头,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孟子衿干站着,除了看着镜头切换表情之外,肢体动作略显拘束。
“你俩……刚认识啊?”郑与与拿着的是孟子衿的摄像机,按下好几個快门拍的都是同一张照片,终于忍不住摆起摄影师的架子。
孟子衿睁大眼看了看她:“你可以自己找别的角度。”
“恋爱是我帮你们谈的?”郑与与一脸无语,扛着相机走過莱比划道,“大庭广众不好意思亲,那就抱一下,搂一下,牵一下小手,這個总会吧?站得跟柱子一样像什么回事。”
听着郑与与一阵絮叨,宋云深略显尴尬:“会了,麻烦再拍几张。”
郑与与眨眼,愣了会儿。
跟孟子衿对视一眼,郑与与眼裡的惊讶越发明显。
出息了啊,她训了宋大佬,人還這么听话挨训。
郑与与走远后托起摄像机,孟子衿自觉挪了挪脚步靠近他,右手比了個耶,脑子一热,左手自然地往他臂弯裡伸去。
惊讶之余,宋云深低眸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孟子衿下意识也去看她,勾起的唇角還上扬着,手上的姿势也未动。
但就是這样一幕,被郑与与完美定格。
“啧啧啧,一张封神。”郑与与拍到了满意的一张,立即冲過来展示给他们看。
孟子衿還沉浸在刚才与宋云深的对视中。
什么叫眼神放电,总算是体会到了一回。
明明只是看了一眼,這全身的每根神经都像是有电流经過似的,酥酥麻麻。
“谢谢。”宋云深道過谢,接過了郑与与递来的摄像机。
“撤了哈,给你们独处的空间。”郑与与眯了眯眸子,看向孟子衿后叹出一声,“刚收到老巫婆发的信息,要给我临时加考,我要去受死了,再见。”
孟子衿一听,下意识皱眉:“为什么加考?”
大学四年,老巫婆一直担任她们的钢琴老师,可是从未有過给人加考這一出。
郑与与摇头,沒往坏处想:“迷之操作。”
孟子衿跟宋云深干站了会儿,注意到远处不少人投射過来的目光,好奇问道:“你有那么吓人?他们都不敢靠近你。”
“识趣的人应该都不会過来。”宋云深启唇,扬了扬手中的摄像机,“帮你拍几张?”
孟子衿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了男友视角。
起初动作還有些僵硬,但宋云深這人一向擅长引导,孟子衿沒一会儿就放飞自我。
她在镜头下的表情一向控制得很好。
直到遇到了扛起摄像机的宋云深。
她的表情管理一败涂地。
看照片的时候,孟子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說是她笑得太难看還是宋云深的拍照技术太差。
“宋云深。”孟子衿笑得眼睛泛泪花,“究竟谁给你的勇气让你這么盲目自信地当摄影师?”
宋云深沒看出哪裡不好:“裡面的照片记得发我一份,别想删,這不是协商,這是要求。”
孟子衿瞬间垮下脸:“你做梦。”
“孟子衿。”宋云深跟她犟着。
“不是……”孟子衿领会過他凶巴巴的模样,于是跟他打着商量道,“你要我丑照干嘛,又不能辟邪,照片我多得是,回去我就发你。”
“我只要我拍的。”宋云深一根筋,說什么也不听。
孟子衿:“……”
一直到中午吃完饭,宋云深依然对這事儿牵肠挂肚,善不罢休。
行,他赢了。
孟子衿认输。
晚上回去把照片拷出来的时候,孟子衿特地挑了几张在自己接受范围的发過去。
【S】:還有呢?
【青青子衿】:還有?沒了。
【S】:我今天按了三十七次快门。
【青青子衿】:你是魔鬼嗎?
【S】:不是,我是你男朋友。
【孟子衿】:……行,你厉害。
宋云深勾起的唇角一晚上都沒掉下来過。
孟子衿把照片全数发给宋云深后找郑与与吐槽了一番,但时隔好久都沒见回复,于是拨了個电话過去。
几乎是被秒挂。
孟子衿皱眉,准备再打過去时,郑与与編輯了信息发来。
【与】:在多媒体展厅练琴,老巫婆也在。
郑与与是中午被叫過去的,如今已经晚上八点多,一個已经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学生還被专业老师抓着练琴,指定哪裡出了問題。
孟子衿来不及猜测其他的可能性,换了身衣服就赶紧出门往学校的方向去。
要不是着急,孟子衿還真不知道自己原来能把共享单车开得這么快。
到了学校,孟子衿直奔多媒体展厅。
琴声流畅,很明显技巧和感情都投入在了這首曲子裡,孟子衿听着都忍不住感叹,但是仍旧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巫婆大晚上拉着郑与与到這演奏。
直到下一秒,郑与与和谐的琴音裡忽然出现明显的错音。
琴声逐渐变得杂乱,最后戛然而止。
已经忍不住泪水的郑与与崩溃地握紧紧紧打颤的双手:“对不起,老师。”
老巫婆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手一挥,台下那二十几名听众再次进了后台。
“我以前說過,這是一首与你融为一体的曲子。”老巫婆在孟子衿进来的时候只是浅浅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走上台站在郑与与身旁发出叹声,“可是你放弃了這首曲子。”
“你不该去看台下那些陌生的听众,你的心裡只能有這首曲子,每一個音符都刻进了你身体裡面,是你恶生生地把它们拨出来乱你心弦。”
“教授。”孟子衿已经猜到李教授已经知道郑与与心理疾病的事情,想帮着說些什么,却又被继续打断。
“孟子衿你继续帮她就是继续害她!”李教授气得语气都明显激动,“别以为你喊声教授我就放她回去,你们底下怎么說我我无所谓,巫婆也好恶人也罢,我今天就练得你开窍!”
“我明白。”郑与与吸了吸鼻子,“所以我沒走。”
孟子衿急得直接翻上台:“你们在這练了一個下午?郑与与!你這双手不想要了?”
“你喊什么?”李教授高声呵斥,“四年時間,我带了你们四年,你们竟然在我這蒙混過关,我還以为你俩姐妹情以为她低调不爱抢你风头,要早被我知道,她郑与与早已经独立登台!”
孟子衿紧紧揪着衣服,因为李教授這话而陷入慌乱。
她帮了郑与与四年,难道竟是帮她逃避四年。
“可您看有用么?”郑与与起身把孟子衿往自己身后拉,“您說为了帮我,好,我答应了在這裡弹了几個小时的琴,观众您换了一批又一批,道理說了一波又一波,改变了什么?什么也沒改变,我依旧畏惧观众,這是事实,改变不了了,老师,你若觉得有缺陷无法通過考核,那您如实上报我分数便是,要补考,還是挂科,我都认了。”
“你!”李教授被气得不行,食指悬在空中晃個不停,最后也沒說出什么话来,“你就這嘴巴厉害!”
孟子衿拉着郑与与的手帮她疏通指节筋骨,眼睛看向李教授:“我明白您是为与与好,但是心病难医,需要時間。”
“你们也要明白舞台永远不缺演奏者。”李教授平时最看得起孟子衿,但同样也对郑与与给予厚望,“心病难医就尽快医,不要因为一点小困难就放弃了自己的最初的梦想。”
“還有你。”李教授眼神直接横過来,“你心思不在舞台上。”
孟子衿听出来了,那是一個老师对学生的失望之情。
郢大音乐系很出名,李教授年轻时候就毕业于這裡,最后在高光时刻突然回到這裡,沒有人知道为什么。
但是近十年来,郢大音乐系除了三年前毕业的郭嘉木外沒再出過一個名声赫赫的钢琴家。
近几年,關於郭嘉木登台演奏的消息也越来越少,最后竟還退出圈子,去当了公司副总。
她一定把希望都放在了孟子衿身上。
但她又能看出孟子衿对舞台沒有渴望。
“教授,我的梦想,不在這裡。”孟子衿头一次坦诚地面对别人說出自己内心想法。
李教授忽然笑了声:“当年郭嘉木也是那么說。”
郑与与一怔:“什么意思?”
“你们选了钢琴,在被钢琴選擇之后又放弃了钢琴,而那些沒被钢琴選擇的人,只能陷入颓废的痛苦之中。”李教授双手抚摸钢琴,眼神裡全是无奈,“郭嘉木是,你孟子衿也是。”
“郭嘉木……他不喜歡钢琴?”郑与与脑子与宕机一般。
“喜歡不代表追求。”李教授强迫自己看开,“他们選擇钢琴有可能是被迫,有可能是喜歡,但最后总有人失去耐心,能坚持下来且被钢琴選擇的人很少,少之又少。”
孟子衿抿唇:“钢琴赋予我一切名誉,确实是我抛弃了它。”
“当一個人眼裡沒有渴望的光时,說什么都沒用。”李教授笑了声,“我欣赏你,但平时从来不抓你单独训练,就是看到你眼睛裡沒有這种光,但是郑与与有,她在弹琴的时候,完全将自己置身于舞台中央,回回上课我都挑不出她的不好,但对她偶尔故意弹的错音也权当沒听见。”
郑与与啊,习惯将自己的光芒隐藏。
她在這條路上,遇上了荆棘。
沒有多少人看见她的光芒,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她遇上的荆棘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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