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学以致用
早起给两個学生做饭的若清从瓦罐裡搛一些仔姜剁碎了,只放一些盐别的一概都不加,打两個鸡蛋进去一起炒出来,搛一筷子放在在热热的窝头裡,再配上熬的稠稠的玉米糊糊,吃完了身上暖暖的。
瓦罐裡的辣白菜发酵的很好,打开盖子都能闻见那股酸辣的香味,再等半個月就能吃了。苏若清用干净筷子搛了四瓣出来分别放在两個瓦罐裡装了,這是要送给何丰家和喜梅家的。這辣白菜也不白送,邻裡交好是其一,其二是她的小生意总该扩张了不是。
收拾完厨房的事,若清把关在鸡窝裡的鸡都放了出来,让它们在院子裡放放风,小黑狗长大了些,很是机灵,看着那些鸡往菜地边上走,要去啄那草席子下面的菜,它就冲過去赶走它们,然后跑到若清脚边讨好的哈哧哈哧,看的若清直发笑。
天有些阴沉沉的,若清担心要下雪,就打发了严氏和赵氏婆媳去送辣白菜,自己则是从仓房裡找来草席子往羊圈和鸡窝架子的顶棚上铺。
“清儿妹妹在家嗎?”门口传来问声,苏若清一听就知道,那捣蛋鬼褚棋又来了。手底下不停,她回头喊了一声:“门开着呢三哥,进来吧。”
褚棋是和林淮序一起来的。
苏若清拍了拍身上的灰,心裡暗道:還好有這旧袄子,要是穿小姑送的袄子弄脏了,她可得心疼死。从羊圈出来,苏若清就看见两個人进了小院,那褚棋也不管脏還是干净,竟然大喇喇的坐在了井檐边。
“你可坐稳了,掉下去沒人捞你事小,我家的井水不能吃了可事大。”苏若清沒好气的对着褚棋說道。
褚棋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說道:“放心,我這一身功夫還怕掉下去上不来?保管不会让你家吃不上水。”
林淮序不理他,提着几包东西进了裡屋,苏若清和褚棋也都跟了进去。
苏若清给两人倒了两杯滚水,取出瓜子让他们嗑,林淮序摆了摆手說道:“我不吃。”又把那几包东西往前推了推继续說:“這是前两天說好给赵奶奶還有方大叔的药,昨日我去镇上配的。上头有名字還有用法,照着煎就行。我今日是来道别的。”
“道别?你们要走?”苏若清有些吃惊,原本看着林维等几個老先生在這裡住得虽不宽敞但是极开心,還以为他们会待久一点,沒想到這就要走了。
林淮序知道她怎么想的,捧着水杯喝了一口說:“只有我,褚三還有沈澜先生走。昨天收到上京的信。”他压了压声音用手指了指天继续說:“那位可能不行了。算算日子我們从這裡出发得半個月才能到上京,我祖父和褚爷爷年事已高,不方便冬日裡奔波,所以打发我和褚三回去,防恐生变家中无人。”他爹娘早逝,现在上京家中只有祖母。
褚棋也叹了一口气說:“大房只有二哥一人,我爹外放景州本该回京述职,但是景州山遥路远,還得一段日子。二房就只有我娘和我妹妹在,祖父不放心让我一起回去。”
苏若清知道這大庆的皇上已然年老,却沒有立储,如今上头那位不行了,众皇子年富力壮,备不住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上京中有他们的家眷,那他们就必须回去。
她也跟着叹了口气,褚棋看不得气氛低沉便笑着說:“别叹气,告诉你件好事。林爷爷极喜歡這裡,打算和我祖父一样在這裡定居,昨日已经找了赵村长帮忙,等开春就把小学堂扩了。”
“那林大夫是不是……”苏若清有些惊喜,老乡要来定居?
林淮序看着她一脸希冀的样子失笑道:“祖父命我只要朝廷那边稳了,便带着祖母回栖霞村。上京的宅子留几人打理就好。你也别高兴太早,毕竟朝廷那边還未可知。”
话虽如此,苏若清還是很开心的。
林淮序告诉她明日他们就要启程,苏若清也嘱咐了他们许多路上小心,在上京也要小心的话,听的褚棋直喊啰嗦。
因为明天就要启程,苏若清便留下他们两個在家裡吃饭。迎客饺子送客面,苏若清特地用白面给他们做了一顿臊子面,又炒了好几個褚棋爱吃的菜来欢送二人。還叫了方玉珩兄弟来陪客。
吃饱喝足,方玉珩和苏若淳送他们两人回了小学堂。明早他们要早早启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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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堂学生其实不多,褚夫子将他们分成了两個班,开蒙的班级由大儿子褚芃带着,做基础教学。那有些基础的,便由他自己来教授。
這一日,褚夫子讲《论语》时,恰好有一句“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他问道:“此句何解?”
他顿了顿又說道:“其意思是說,古时学子学习的目的在于修养自己的学问道德,而现在的人学习则是为了取悦于人追名逐利。就如你们,虽然出身于农家,但是你们寒窗苦读可不是为了有了功名向他人炫耀。”
他扫了一眼神情专注的孩子们,继续說道:“俗语有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多少学子都是因为這种言论,为功名利禄读书,为香车美女读书,为金银财宝读书。這种人,即便学富五车金榜题名,又如何做一個好官,如何能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读书,科考从来都不是一條为自己谋取利益的路。”
“你们应当谨记,十年寒窗是为了学有所成之日,为官做宰之时能够用毕生所学去为民谋取福祉。即便不走這为官之路,哪怕种田经商你也能自有一番筹算计划,照样可以大有作为。這——就是你们读书的缘由。”
一堂课下来,其他人還好,只有苏若淳和方玉珩两個听的心潮澎湃。大庆虽沒有商人为贱的說法,但绝大多数的读书人对商人是有所轻视的,今日夫子這一番话,委实是给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因着冬日寒冷,又连着几天下雪,夫子布置了课业,留了些人收拾卫生,便吩咐他们早早下学。他对方玉琮和苏若潇愈发严格,带着他们回了后院去开小灶。
苏若淳和方玉珩二人收好了东西一起出了学堂。
太阳還挂着,照的积了雪的地面有些刺眼,两人踩着雪一路“咯吱,咯吱”的往家走。
方玉珩轻咳了一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般缓缓张开口:“若淳,我想娶清儿。”
苏若淳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口笑着說:“可算开口了,我還当你要憋死在心裡嘞。”
他看着有些吃惊還羞红了脸的好兄弟道:“你只当你的心事沒人知道,可我早看出来你对清儿不一样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当然愿意你娶清儿,可是玉珩,现在我不同意。”
方玉珩本還沉浸在被好友看穿的羞涩裡,听着這话不由得有些着急,刚想說什么却又被苏若淳制止了。
“我知道你喜歡清儿,有什么好的第一時間就想到她,方叔方婶儿也疼她,嫁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我就清儿這一個妹妹,她又乖巧懂事,我要說了,她一定会答应。”
冬日裡的风有些大,吹在脸上好像小刀剌過一样刺着疼。
方玉珩紧了紧袄子,抬头看向自己的好兄弟說道:“我懂你的意思,若是清儿不愿意,我也不会再提。這些日子我总是想着這件事,我看着那林大夫和褚棋跟清儿亲近我就心烦,原来我是怕,我怕清儿会动心,我就在心裡跟自己說‘若淳不会答应的,他不会让妹妹嫁给那种公子哥’,可是越想我心裡就越沒底。你们家日子越来越好,我越来越担心自己配不上清儿。可是我今儿跟你說這些,不是为了让你把清儿嫁给我,横竖清儿還小,赵奶奶和婶子舍不得她早早就出门子,所以我還有時間。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就是要告诉你我娶你妹妹的這份心,我会尽我所能去配得上她,也会让她,让你们全家看明白我的心意。”
苏若淳静静听着好友的话,心裡有喜有忧。喜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歡自己的妹妹,忧的是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意,就像玉珩說的,万一妹妹喜歡那林淮序或者褚棋怎么办,自己又不能逼着妹妹嫁给玉珩,清儿主意正的很嘞。
他看了眼方玉珩,声音有些气恼的說道:“你也别想那么多,我瞅着清儿和他们是沒有什么情愫的,你要想娶清儿,不得好好挣些家底?眼下是先把日子過起来如今咱们两家因为猪下水的生意好多了,那往后不能只靠這個。夫子今日說的不错,咱得把学到的东西用上,你想想咱栖霞山的物产,還有咱這栖霞河……”
苏若淳难得說了一大篇话,细细的把他的计划都跟方玉珩說了一遍。
方玉珩仔细地听着,末了他拍了拍苏若淳的肩膀說道:“沒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這栖霞山上成片的竹林,栖霞河裡的鱼虾,什么不能用。你不声不响的就琢磨了這许多,可见是比我强太多了。”
苏若淳笑呵呵的說:“也不都是我想的,清儿也說了好多,她前儿和喜梅两個去山上挖冬笋,发现了一窝兔子,足有八只,两個人笋也不挖了,静静等了半個时辰,把那母兔也逮了,小兔用竹篓全背了回来。一家分了四只,现在养在家裡。清儿說了,兔子一個来月就能产一窝,咱们牵头多找些人,在村子裡划出来一块地专门养兔子。再整個作坊出来,兔皮和兔肉都能卖,這可是大生意。就是夫子說的,学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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