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苏姐,你大概什么时候回京市呢,我們刚好可以確認一下合同。”节目组负责对接苏卿予的导演是個小姑娘。
“五天后如何,這几天我把家裡的一些事情处理完后就回京市,然后我們约在你公司。”苏卿予刚刚才结束完跑步,现在在跑步机上慢走,浑身都是汗,就像从水裡捞出来的一样。
“不叫周霖嗎?”小导演有些疑惑,圈子裡都知道苏卿予每次谈业务必带周霖。本来這次苏卿予自己联系他们就让节目组觉得奇怪了,结果最后敲定合同的时候周霖可能都不在,這两人会不会吹了啊……
“他最近有点事,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我到时候带助理過去。”
苏卿予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小导演沒多想,直接和苏卿予敲定了后续见面時間后,就开始为下一步工作做准备了。
商谈完业务,苏卿予从跑步机上下来,脱掉贴在身上的运动衣,径直走进浴室。
在家已经呆了快一周了,苏卿予觉得,陆清彦完全把她抛在脑后。无论是电话還是微信,都沒有动静。两個人像是在暗中较劲,可苏卿予又觉得,也许這只是她自作多情,陆清彦可能都沒有在意她的离去。
从浴室出来后,她打开手机,手指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又点进了相册。
那张在這周内不知道被打开了几次的照片再次出现在屏幕上,苏卿予每每看到时,都会想,和她在一起之后,陆清彦有這样笑過嗎?
苏卿予手中捏了根烟,她拿出打火机,最后又放了下来。
陆清彦一向是冷静克制的,他端坐在那裡,眼眸中仿佛带着万千深情,眉间却又淡薄疏远。
即便是在床上,在两人相拥时,在两人之间距离已经为负数的时候,陆清彦都是漫不经心地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印迹。
苏卿予从脚边的塑料袋裡拿出一瓶当地特产的啤酒为自己倒了一杯,她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端着杯子小酌着。
他爱我嗎?或者說爱過嗎?
這些問題对于她来說,似乎沒有那么重要了。
過了许久,当苏卿予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卿予,那五万块钱我還给你,這件事情我劝你還是不要查了。”马哥的声音有些狼狈,“我被人发现了,然后我儿子下午回家的时候,我老婆在他书包裡发现了一封威胁信,对方劝我收手。”
苏卿予顿了顿,酒一下全醒了,“是陆清彦做的?”
马哥其实并不能确定,作为老牌私家侦探,如今他却跌在别人手裡,這完全是在打自己的脸,“我不确定,不過我還是查到一些东西的,已经发送到你邮箱了,记得看完之后就删掉。”
“谢谢你,马哥。”苏卿予立马将自己的电脑打开,登錄邮箱。
“卿予,给你個忠告。”马哥在电话挂断前說道,“那女人身后,站着的可能不只有陆清彦,還有陆海凌。”
陆海凌,清彦的父亲?
对于這位长辈,苏卿予并未在正式场合上见過他。陆清彦有意阻止她和他父亲的见面,這也曾经让她在陆清彦的圈子裡饱受争议。
“這不是卿予嗎?清彦哥的小宠物。”端着酒杯的艳丽女子抛给她一個高傲的眼神,仿佛她就是地上的蝼蚁一般,“昨天陆伯伯的生日宴我怎么沒有看见你啊。”
那时,苏卿予端着杯子,沒有回话。对方是陆清彦的追求者之一。在工作上,也是陆清彦目前的合作商之一。她不想给陆清彦带来麻烦,安静地接受了对方的所有傲慢。
“哦,对了,我忘记了。”眼前的女人娇笑着,“昨天的晚宴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只是清彦哥的情人,作为寿星儿子的女伴,如果带你的话,确实会让陆伯伯觉得脸上无光的。”
那是苏卿予同陆清彦认识的第三年,她早早褪去了年轻姑娘的天真,慢慢地懂得同他人虚与委蛇。见到如此难缠的女人,苏卿予准备离开,却谁知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不過,我是個很大方的人。你也知道,你的身份肯定无法嫁进陆家的门,等我和清彦哥结婚后,我不会阻止清彦哥和你的关系的。”
苏卿予只记得,自己最后把手中的酒水从那女人的头顶浇了下去,然后径直离开。
陆清彦知道這件事后,也只是笑笑,沒有生气却也沒有夸奖。
尽管对方的话语有些夸张,但苏卿予却知道,陆清彦不愿让她见到他的父亲。下载了马哥传给她的文件,然后将原邮件刪除。苏卿予解压文件后,她翻看着十几页word文件,神情慢慢变得低沉。
那张照片上她不认识的一男一女,分别是陆清彦的哥哥和嫂子。陆清彦很少和她谈及家庭上的事情,他這位名为陆清远的哥哥在两年前去世。苏卿予回想起那個时候,陆清彦确实消失了一段時間,回来后一切如常。
不過,让苏卿予觉得奇怪的是,作为陆氏集团的长子,公众新闻中竟然沒有一点跟陆清远有关的报道,甚至直到现在,陆清彦在公众面前都是陆海凌同妻子白桦的独子。
文档前面主要是对陆清远的分析,最后几页才是照片中站在两人中间女性的信息。
林安安,陆清远的妻子,陆清彦的寡嫂。
在看完林安安并沒有什么特色的前半生后,苏卿予因为文档的最后一句话,差点将手边的杯子打碎。
她的手指抽动了几下,再次将那段话读了一遍。
——林安安,目前居住在名邸公馆,和陆清彦关系亲密。陆清彦曾数次深夜前往名邸公馆,直至天亮才离开。
那么,那天晚上接电话的人,一定就是林安安了。
一切线索都在苏卿予的脑子裡串联起来了。
在大哥去世后,作为兄弟照顾寡嫂算得上合理。可苏卿予沒见過有哪家的小叔能半夜照顾到寡嫂家裡去。苏卿予觉得,按照陆清彦那性格,如果是普通的出轨,肯定就直接跟她坦白然后让她滚蛋了。但现在,他一方面将林安安保护的很好,另一方面依旧维持着和她的感情。
是将她作为靶子嗎?
苏卿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她的大脑裡被這些事情填满。
捏着手机,苏卿予的理智告诉她,陆清彦不是這样的人,也许這裡面有误会。
在酒精的加持下,苏卿予将电话拨了過去。
這是两人一周以来的第一次联系。這和苏卿予设想中的不同,不是陆清彦主动联系她,而是她去联系对方。就像每次吵架一样,苏卿予总是那個率先去求和的人,她不喜歡争吵,更不喜歡因为争吵而变得冷淡的陆清彦。
现在還沒到陆清彦休息的時間,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通了。
“清彦。”苏卿予轻声道。
“在外面乐不思蜀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卿予总觉得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
“你還沒睡嗎?”隔着电话,苏卿予甚至能想象到对方此刻脸上的表情,“我想和你谈谈。”
陆清彦的轻笑声从电话那头传了過来,“也好,我确实也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卿予,我把你捧到现在這個位置,不是为了让你找私家侦探调查我的。”陆清彦声音含笑,亦如往常,“听话,现在乖乖地去做你的事情,我会找一個恰当的时机跟你解释清楚的。”
苏卿予呆呆地站在卧室,她甚至都沒有意识到对方是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
夏日的宁市,夜晚有微风吹過,带走阵阵炎热。
可苏卿予却觉得,她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中,毫不留情的冰雪冲刷着她早已伤痕累累的身心。
她也许,真的该离开了。
第二天,苏卿予起床后左胸抽疼,甚至连最基本的伸手都做不出来。
“你這孩子,平时一定沒有好好休息,我陪你去一趟医院。”一谈到身体,姥姥不给苏卿予拒绝的机会,直接压着她去医院。
苏卿予想去私立医院,但老太太认为公立医院好。于是,苏卿予只能戴着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不過她如此耀眼,哪怕是穿着放在家中几年前的旧衣服,站在医院大厅也吸引着众人目光。
在服务处咨询科室后,苏卿予分别挂了胸腺外科和妇科。她本名就是苏卿予,安静地坐在妇科外等候的时候,机器叫到了她的名字。
妇科科室内都是女性,這裡的气氛也不像心脏外科等科室那般低沉。苏卿予被叫到名字后走进了诊室,身后有几個人认出了苏卿予。“刚才那是苏卿予吧?”有人拿着手机翻看着刚才偷拍的照片,“不過她不在京市看病,怎么跑回宁市来看病了?”
女人旁边坐着一個年龄较大的妇人,她捂着嘴偷笑,“傻姑娘,這明显是得了什么病才回宁市看的,京市那么大的一個地方,她干個什么都能被拍下来,這宁市一個小地方,也沒啥狗仔队,可不就在這裡看病了嗎?”
“啊?是這样嗎?”年轻的女人面露惊讶。
“女明星有几個干净的啊,我隔壁家邻居的儿子是苏卿予的高中同学,当时苏卿予在学校裡就勾三搭四了,這进了娱乐圈可不得张开腿陪人家睡?”那女人說的兴致勃勃,压根沒有看到向她走来的老太太。
正当她還要說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给了她一巴掌。
“你這個满嘴胡话的老婆子,就不怕半夜有鬼拔了你的舌头嗎!”姥姥气得手都在发抖,满眼通红的冲上去就要跟她理论。
“哟?哪裡来的闲事婆,我說苏卿予,跟你有什么关系?”平白无故地被打了一巴掌,那女人也生气,她平日裡就是個爱說闲话的人,此时更是双手叉腰准备骂街。
等候室的动静立马吸引了护士们的注意,他们上前想要拦下這两人,可两人一個年龄大一個膀大腰圆,哪個都不是一個瘦弱的小护士能拦得住的。
女人看周边有一堆人聚集過来,她挑了挑眉毛,也不管苏卿予就在裡面看病,直接将刚才她编排的那些污言秽语再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她看着面前的老太太越来越气,猜到了她和苏卿予的关系,于是讥笑道:“怎么?亲孙女在京市被大款玩烂了,跑回宁市来打胎了?”
姥姥气得泪都要憋出来了,她這次直接抄起旁边的凳子就要冲上去。
那女人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当场躺倒,大喊:“苏卿予的姥姥打人了,苏卿予的姥姥打人了。”
“沒什么大碍,普通的乳-腺增生,平日裡不要生气,吃点清淡的,我给你开点逍遥颗粒,你记得按时服用。如果后续還疼的话,记得来复查。”医生将病历递给苏卿予。
“谢谢。”苏卿予笑了笑。
在她起身时,刚才還不苟言笑的医生冲她眨了眨眼,“我女儿是你的影迷,能给我一個签名嗎?”
苏卿予欣然同意。
出了诊室的门,苏卿予听见前面乱糟糟的吵成一团。她走過去后,才发现自己的姥姥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满眼通红。
她甚至沒做任何思考,直接冲上去将站在姥姥身前,将她和面前那個像個疯子一样的女人隔开。
围观的人刚才知道老太太是苏卿予的姥姥,现在這個身材高挑戴着墨镜都隔绝不了美丽的女人,肯定就是苏卿予了。
躺在地上的女人一见正主到了,更是哭天喊地,說大明星欺负人。
“走吧,卿卿。”周边一堆人举着自己的手机,医院的保安還在赶来的路上,姥姥见到這种情况,知道她也许给苏卿予闯祸了。
姥姥是苏卿予的软肋,她握着老人家的手安慰道:“沒关系的。”
然后,在地上的女人還在叫嚣的时候,苏卿予直接拽着她的领子将她整個人提了起来。
曾经为了演一個打女的角色,苏卿予练了半年的拳击和散打。直至现在,她也时不时地会去拳馆练一练。所以将对方抓起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女人欺软怕硬,直接被对方的這個动作吓得停下了吵闹,害怕对方打自己。
苏卿予勾起唇角,双手整理着那女人因为在地上翻滚而凌乱的衣物,然后礼貌地說道:“大家都是来看病的,别打扰医生和护士的正常工作。更何况,妇科不治脑子,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倒是认识几個优秀的精神科大夫,到时候可以帮您推薦几位。”
旁边,不知道是谁一时沒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說:今天写完這章,我回看后,自己昏厥了。
我需要氧气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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