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谢大人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了
晨夕照例把荷包接過捧上前。
谢珩看了一眼荷包,针脚精细选料用心,在鸳鸯下還很巧妙的绣了两個融于图案,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的吾郎二字。
确实是绣给心爱之人的物品无疑。
“這是一個重大的发现。”谢珩把荷包给晨夕,示意他先收起来,“李福同。”
李福同拱手,“属下在。”
“去问一问住在這個院子裡的其他几户人家,可有见過谁经常到访此女。”谢珩吩咐。
“是。”李福同招手,“你们两個,跟我一起去。”
陈老丈得意的冲傅青鱼哼了一声,一個黄毛丫头,還想跟他斗!
“谢大人,我得出判断的依据当然不仅于此。”傅青鱼不为所动,陈老丈這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沒能出气,反而更加憋闷了。
“傅姑娘,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一名衙役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手裡還提着一個布袋子,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有劳了。”傅青鱼微微颔首,接過衙役手裡的袋子。
“傅青鱼,你又想搞什么花样?”陈老丈很不屑。
傅青鱼沒理他,把布袋子打开,拿出裡面的东西,众人這才知道,原来布袋子裡装的也是尸块。
晨夕等人都下意识的抬手抵着鼻端,皱起了眉头,稍微有一点点犯恶心。
用布袋装過来的尸块是一條手臂和半截身体,傅青鱼淡定的将它们摆放到男尸的身边,才回头道:“谢大人,王大人,你们可以上前来进行对比。”
“這两具尸体被分尸的手法都是从下往上,而且力道更加偏向于左方,并且断口处都有同样形状的一处豁口。”
晨夕沒忍住好奇,问了一句,“为什么力道会更加偏向于左方呢?”
“因为凶手是一個左撇子。”傅青鱼回答,“凶手不仅是左撇子,而且還是一個用同样一把凶器分尸的,会功夫的左撇子。再结合两個案子的其他特性,有理由怀疑是同一個凶手所为。”
“当然,也不排除拥有這么多共同特性,也只是巧合的可能性。”傅青鱼站起来,“我想去他们住的屋子看看。”
“傅姑娘,這边。”王知洲亲自指路。
傅青鱼提着勘察箱进了屋,谢珩转头吩咐,“先让人把尸体带回大理寺,把胡家的人叫過来。”
王知洲回话,“下官已经让人去通知胡家了。”
谢珩颔首,也进了两名死者暂时借住的西厢。
傅青鱼把勘察箱放在正屋的桌子上,正在检查正屋裡摆着的几张椅子。
谢珩的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傅青鱼的后背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竹青色的长裙,衬的她肤色白皙,身形消瘦,尤其是她躬身检查椅子腿儿,手伸出去的时候,都能看到后背凸起一些的蝴蝶骨。
“谢大人,你来看。”傅青鱼突然回头,跟谢珩看她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傅青鱼一怔,谢珩并沒有躲开视线,自然又正常的走上前。
傅青鱼心想,谢珩的神色這么平静,应该不是故意在看她吧。
這么想着,傅青鱼让开一点,搬起椅子,点了点椅子腿儿,“這裡。”
谢珩俯身,手指抚過椅子腿儿,指腹间能感受到此处被某物磨蹭過的痕迹。
“晨夕,去问李福同他们是否找到過一截带血的绳子。如果沒有,就去找。”谢珩又去摸另外一根椅子腿儿,头也沒回的吩咐。
“是。”晨夕应声出去。
傅青鱼的鼻息间突然闯入了谢珩身上一贯带有的淡淡冷香,她的心神晃了晃,转脸看向谢珩忽然凑近的侧脸,眼帘眨了眨。
谢珩发现旁边的人沒說话,摩挲椅子腿儿的动作停下,转头看過来。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傅青鱼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谢珩忽然勾了一下嘴角,冷意从眼底漫出来,嘲道:“傅姑娘一向喜歡這样随便盯着男人看?”
“那倒也沒有。”傅青鱼回神,扬起一点带着调戏的笑,“我一向只喜歡這样随便的盯着长得好看的男人看。”
“谢大人长得貌似天仙,难道還不让人看?”
谢珩脸上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好似出鞘的利剑又覆上了一层霜雪,带着冰寒锋锐的危险气息。
傅青鱼却不管,随手把椅子放回去,散漫的拍拍手,提起放在桌上的勘察箱,“谢大人慢慢查看现场吧。我一個仵作,就不掺和验尸之外的事情了。”
“你去哪裡?”
“谢大人不是說我喜歡随便盯着男人看嗎?当然是去看男人咯。”傅青鱼勾起有些薄情的嘴角,“谢大人连這個都问,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了?”
“你现在是当值時間,擅离职守,莫不是想被扣月银?”谢珩寒声。
“我今天报道,明天才正式当值,算不得擅离职守。”傅青鱼头也沒回的挥挥手,“忙您的去吧。”
胡家那边的人已经過来了,不過来的只是一位管事,不见胡家的其他人。
王知洲正在院子裡询问胡家管事一些事情,见到傅青鱼出来,先扔下管事的走過来小声询问,“傅姑娘,我看晨护卫出来让人一起找带血的绳子,可是你与谢大人进屋后又查出了什么?”
“确实找到一点线索,不過具体有什么用,我一個仵作,也不懂。”傅青鱼說的谦虚,瞥了一眼旁边竖起耳朵听的陈老丈一眼,对王知洲一礼,道:“王大人,我明天正式到大理寺当值,今天還有点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你跟谢大人說了嗎?”這裡谢珩最大,王知洲不敢擅自做主放人。
“已经說了。”傅青鱼点头。
“說了就行,那你去吧。”
傅青鱼又行了一礼,挎着勘察箱走了出去。
她今天原本的打算就是先到大理寺报個到,顺便把奖金领了,然后去办另外一件事情。
傅青鱼走出小柳巷,巷口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开了,一辆驴车正好从巷口经過。
傅青鱼伸手拦下驴车,“老丈,麻烦你送我去一趟大中街。”
驴车在大中街的路边停下,傅青鱼提着勘察箱付了车钱跳到地上,“谢谢老丈。”
驴车被拉走,傅青鱼转头沿着大中街的河边走了一截,過了河上的轩和桥,走进烟雨巷,在一家高门大院前停下脚步。
大门的上方有匾,写着霍府二字。
傅青鱼上前扣动门环,一個做兵丁打扮模样的护院打开了门,“找谁?”
“我找霍大夫人。”傅青鱼从勘察箱裡拿出玉佩和书信,双手递上前,“烦請小哥把這两样东西给霍大夫人。”
“等着。”大门重新关上。
傅青鱼也不着急,她知道东西要先交给前院的管家,前院的管家又要找内院管事的婆子,再由婆子把东西和消息传给在霍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然后才能真正送到霍大夫人眼前。
這一套走下来,最快也要半刻钟。
傅青鱼足足等了两刻钟,才有一個管事的丫鬟出来,冲着她福身一礼,轻声道:“請跟我来。”
傅青鱼点点头,跟着丫鬟进了霍府。
霍府也是世家,但霍家全都是武将出身,尤其是這一代還出了一個鼎鼎有名的女帅霍茵茵。
因此整個霍府内沒有那么多奢靡之气,一切都简单大方,但也不失身份。
傅青鱼跟着丫鬟穿過有演武场的前院,一路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进了一個雅致的院子。
院子不大,一個正屋,东西两個厢房,不過院裡摆了好几個水缸,裡面的残荷尤存,几尾红色的小鲤鱼在裡面游来游去,别有一番意趣。
霍大夫人已经坐在正屋的外厅,从傅青鱼走进视线之后,就一直在打量她。
傅青鱼走进屋内,福身一礼,“见過大夫人。”
如今的霍大夫人是霍将军的续弦,霍将军曾有一個夫人,生了第一個孩子霍茵茵,后又在霍茵茵都十五的时候生了第二個孩子。
本来是想能生個儿子,沒想到生出来還是一個女儿,而且還难产,小孩一出生就血崩而亡。
霍将军把丧妻的悲痛发泄在一個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对這個刚出生的孩子不管不顾,甚至两次差点摔死婴儿,后来续了弦。
霍茵茵一气之下用包被裹起妹妹离家出走,女扮男装充军养活妹妹。
刚才傅青鱼让人送进来的玉佩和书信就是霍茵茵给的,信中言明,傅青鱼就是她的妹妹霍沄沄。
霍沄沄确实有,不過人却在东域的大帅府,而不是傅青鱼。
傅青鱼此次入中都,不過是顶替她的身份,同时還答应替霍沄沄办妥一件事。
霍大夫人嫁入霍家十几年,生了三個儿子,唯独沒有女儿,看着傅青鱼清雅冷艳的模样,倒也生出了几分喜歡,“来的书信不是說四個月之前就该到了嗎?怎么耽搁了這么久?”
“中都繁华,我想多看看走走,所以耽搁了一些時間。”傅青鱼中规中矩地回话。
“你姐姐也是,你一個女孩子出门,怎的也沒给你安排两個护卫随行。万一出了差错,可如何是好。”霍大夫人叹口气,“罢了,平安回家来就好。”
“你住的院子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了,剩下的時間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学学中都贵女们的规矩,或者去参加一些花宴走动走动,结识一些小姐妹打发時間。等出嫁的時間到了,你风风光光的从霍家出嫁,与谢家三郎完婚便是。”
“谢家三郎此人丰神俊秀,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至于品性德行我也让人看過,俱都不错,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傅青鱼打断霍大夫人的话,“大夫人,我這次回来是为了退亲的。”
霍大夫人面上的神色一怔,“为何?這可是你母亲与谢家大夫人给你定下的娃娃亲。”
“我心意已决,姐姐也是同意了的。”傅青鱼也不解释,“還要劳烦大夫人帮我把定亲的玉佩還给谢家,把婚退了。”
“胡闹!這婚岂是你想退就能退的。”霍大夫人沉下了脸。
“若是大夫人不愿意跑這一趟,那我自己去便是。”傅青鱼上前,拿過放在茶几上的玉佩收起来,“叨扰了。”
霍大夫人一怔,“干什么?你不住家裡?”
“我住外面习惯了。告辞。”傅青鱼转身出去,与一名进来的少年正好擦肩而過。
“三少爷。”丫鬟们行礼。
“母亲。”少年行礼,回头又看了看已经走进院子裡的竹青色背影,“母亲,刚才那個女子是谁啊?”
“你二姐姐。”霍大夫人叹口气,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
“霍沄沄?她不是住在东域大姐姐的大帅府裡嗎?突然回来干什么?”
“她要退婚。”霍大夫人有点坐不住了,“不行。此事不能由着她胡闹,我得去找老夫人商量,决不能让她因为任性胡闹退了這门亲事。”
傅青鱼本身就沒指望走了這一趟,就能一劳永逸的既能穿上霍沄沄的马甲,又能让霍大夫人帮忙把婚事退了。
她今天此行的目的,主要還是把身份過一個明面。
傅青鱼往外走,绕過影壁迎面就撞上两個进来的年轻公子。
這两個公子看着年龄也就二十岁上下,皆容貌俊秀衣着不凡。
其中穿蓝袍的公子眼神流转间透着精明,看着多了丝算计。
而他旁边穿一袭东方亮绣金线暗纹曳撒服的公子,剑眉入鬓,色若刀裁,眸色亮丽而张扬。再配上他手中捏着的褚色马鞭,以及用发带高高竖起的墨发。
真正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傅青鱼被美色晃了眼,略微怔了一下,才往旁边稍稍让开一些。
两個年轻公子却停下了脚步,蓝袍公子挑起眉眼,右手捏着的折扇轻轻敲打着左手的掌心,略带轻佻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傅青鱼,问道:“你是何人?来霍家做甚?”
傅青鱼還沒回答,身后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刚才跟她擦肩而過的霍家三郎快步走過来,“六哥,朗月,你们怎么過来了?”
“承运。”胡三郎收回打量傅青鱼的目光,笑道:“我跟六哥久等你不来,便寻你来了。這位是谁?”
。